正文 第七十一章 幽藍的海洋 文 / 左藝舞
翌日清晨,我將早餐端上桌,nik睡眼惺忪地從樓上下來。
「今天要快點吃,剛才讓你多睡了會兒,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招呼他過來。
「留織姐姐……」昨晚睡得太晚,他今天還有些精神不振,「你生日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我啊?去年也沒有……」
我笑了笑,將塗好奶油的麵包遞給他,「連我自己都忘記還有生日這回事了,況且我又不是小孩子,生日這種事幹嘛太在乎。」
「可是伊恩哥哥記得啊……」他咬著面包含糊道:「昨天還專門趕來給你過生日……欸對了,伊恩哥哥送的什麼禮物啊?」提起這個,他倒有些來了精神。
我失笑,「我還沒有拆開看。」
「唔……」nik眨了眨眼睛,「會不會是戒指啊?」
我差點被牛奶嗆到,不禁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這小鬼頭整天胡思亂想什麼?況且,戒指怎麼可能裝在那麼大的盒子裡……」我敲了敲他的額頭,「快點吃,時間不早了。」
他嘟了嘟嘴,小聲咕噥道:「電視上男生不是都會送喜歡的女生戒指嘛……」
「你說什麼?」我拉下臉來,作勢要捏他臉頰。
「沒說什麼。」nik衝我吐了吐舌,拿起一片火腿,背上書包就嘻笑著跑出了門。
「喂,慢點,別摔著……」我在他身後喊道,一轉眼已經不見他人影。
我輕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看到桌上的藍色盒子,我愣了愣神。
思忖片刻,決定打個電話給商荇榷。
我握了握手機,找到他號碼,撥過去——竟是關機。
心底隱隱有些說不清的異樣,甚至不安。我打開盒子,白色的絲綢包裹裡,是一瓶極精緻的法國香水。平素裡對香水多少有些留意,可這一款卻是從來沒見過的,從精緻的鬱金香狀瓶身到隱隱散發著玫瑰和木質清香的混合味道,倒像是專門定制的樣子。
精緻的香水,其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
我凝神半晌,將盒子蓋好,放了回去。
中午剛過,司天浙便出現了。
看著他黑色西裝在午後陽光裡利落的剪影,我打趣道:「怎麼,今天沒課麼?」
「是啊。」他笑笑,「給那群小鬼頭佈置了一堆作業,然後我就翹課來找你了。」
「什麼?」我有些哭笑不得。
「走吧,」他牽了我的手,笑容裡有淡淡陽光的味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欸……」還未來得及回答,人便被他拉進了屋外的陽光裡。
驅車一個小時,他在一處稍偏的地方停了下來,極目遠眺,是郊外的原野,隱約還有零星的幾座莊園點綴其間,還未踏足,便已感受到和風裡緩緩送來的愜意。
司天浙來到副駕駛一側,打開車門,緩緩向我伸出右手。
唇線上延伸出的輕柔弧度,在碧藍的天空下,襯托得他整個人愈發風采俊逸,我輕輕將手搭上他的,走下車去。
初秋的原野分外醉人,漫步在午後的田間,隨處可見幾株淺紫色的薰衣草和金色的向日葵,生機盎然又自在隨性,我不由舒展了身心,彷彿週遭的一切都被拉成了電影裡的慢鏡頭。
「這裡是倫敦市郊,」司天浙的聲音和著隱約的薰衣草清香輕緩縈繞,「你總是熬夜寫曲子,壓力大對身體也不好,應當時常出來散散步。」
我偏偏頭,不禁輕笑,「你又知道……說,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他目視前方,只笑而不語。
這時,我們漫步到一座莊園門口,門恰好開啟,隱約走出兩個人,我並未在意,卻意外地聽到了一聲呼喚,「留織。」
我循聲轉頭,莊園門口竟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我不免意外,「貝德爾小姐,這麼巧。」
她微笑著向我走來,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身後還牽著一位女子,兩人十指緊扣,樣子很是親密。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抽回被司天浙牽著的手,孰知他竟像是早有防備一般,我稍一動作,便被他反射性地緊緊抓住。
「叫我sara就好了。」她展顏一笑,褪去了在酒會上的冷漠和那一晚的不善,真個人率性而大方,「真是很巧。對了留織,這是ivy。」她微笑著向我介紹她身邊的女生。
「你好,」我極力掩飾面上的窘迫,沖ivy點點頭,繼而道:「這是……」
剛要介紹司天浙,sara便將我打斷,「我知道,大名鼎鼎的司氏總裁嘛,久仰。」她沖司天浙笑了笑。
司天浙禮貌地點點頭,「貝德爾小姐,你好。」
「你們這是要……」sara的視線淺淺掃過我和司天浙牽著的手,變得有些意味深長。然而相對於sara的率性,她身旁的ivy卻是靜得很,只偶爾禮貌地微微一笑,大多時間垂著眼瞼,並不開口。
「散步。」我簡短回答,急於將她的注意力轉開,「你呢,是住在這裡麼?」
「也不算是。我最近住在倫敦,只是抽空來這裡休個假。」她微笑道。
我點點頭,「這裡景色很美。」
「是啊……那麼,我們不打擾了,」sara優一笑,「改天見吧。」
「嗯,改天見。」我笑著道別,卻錯覺般地看到ivy抬頭間,微笑中的疏遠甚至防備,以及,隱隱有些不善的意味。
愣神間,兩人已經走遠。
司天浙拉了我的手,繼續向前走著,我心底卻莫名生出了些奇怪的感覺,一閃而沒,卻又清晰存在著。
我搖搖頭,怕是自己太敏感了,凡事都要探究出所以然,其實世間的事大多沒有理由,有些事本應很簡單,沒必要執意將它想得複雜。
見到我奇怪的神態,司天浙不由詢問,「怎麼了?」
「沒事。」我微笑著一筆帶過,「你知道麼,那位貝德爾小姐,我剛見她的時候其實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沒想到原來這麼率性,竟讓人覺得很親切。」
「嗯,」他點點頭,「看得出來,她應該蠻喜歡你的。」
我輕笑,「我跟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呢,曾經——」
話音戛然而止。
有什麼擭住了我的視線,我頃刻間怔住,再講不出一個字。
極目盡處,璀璨陽光下,竟有一大片幽藍的色彩,微風一顧,悅動不息。
像極了,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