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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撞見 文 / 素衣音塵

    把藥和棉簽交給珍妮弗,白薇毫不留戀地立刻走掉。

    醫生這種職業,只要想做事,隨時都能找到事情做,所以白薇說自己想起來「還有事」,也不算說謊。

    期間碰到蘭伯特帶著上周來的那幾個實習醫師查房。比起總有點小心思的塞班,話癆蘭伯特大概確實更適合這種指導工作,他把自己知道的都毫無保留地告訴新人,而且說話風趣幽默,看起來和實習醫師們的關係很不錯。

    「海倫,我們心外科最近可真熱鬧,」看見白薇,蘭伯特朝她擠眉弄眼,「我覺得我的boss很快也要出名了。」

    蘭伯特所指,當然是布萊洛克接受蓋奇採訪的事情。

    心外科的地盤,其實也就那麼一點地方,沒有秘密可言。早上蓋奇那麼高調地闖進來,誰都知道。

    蓋奇最後採訪完畢,離開的時候心滿意足,居然主動跑過來找白薇炫耀:「布萊洛克醫師真是個十分優秀的醫生,他會比你的上級醫師更受歡迎的。」

    白薇淡淡道:「那祝您早日昇職如願。」她對蓋奇的炫耀不以為意,有些人很看重的東西,有些人並不看重。既然在他眼裡根本不重要,那也就無所謂妒忌不妒忌的了。

    「我讓你失望了嗎?」

    布萊洛克的嗓音一如既往溫和,白薇轉過頭看站在自己背後的他,搖了搖頭:「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只要你別忘了自己首先是個醫生。」

    布萊洛克注視了她三秒,忽然笑了:「薇,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板起臉訓人的樣子很……可愛?」

    可能是近來已經習慣羅傑斯叫她的中名,布萊洛克忽然的稱呼改口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倒是他充滿調侃意味的回答令她黑線。

    「我還有事,先走了。」白薇面無表情地甩出同一個借口,拔腿就走。

    「嗨嗨,等會,我道歉,我道歉,」布萊洛克笑瞇瞇地拉住她,「中午一塊吃飯?」說完,他抬起手腕指了指表盤,提醒她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作為吃飯從來不可能準時的醫生群體,趁著現在沒事,應該及時去就餐。

    「no,」白薇卻給他一個意外的拒絕,她聳聳肩,「我可不想被愛慕你的小實習生給惦記上。」琳達在追求布萊洛克的這件事,全心外科都知道了,這個內斂沉默的小女生一旦下定決心,遠比外向開朗的珍妮弗追男人更執著。

    說曹操曹操到,個子在美國人中算比較嬌小的琳達,微笑著站在布萊洛克面前,靦腆害羞地問他:「布萊洛克醫師,方便我和一起進午餐嗎?我有一些專業上的問題希望向您請教。」琳達很聰明,她在心外科做事上手很快,而且記憶力很好,利用很少的閒暇時間閱讀了許多心外科專業書籍,所以她說要問布萊洛克問題,是接近他的借口,卻也是真的要問專業上的問題。

    布萊洛克微愕,下意識看了一眼白薇,白薇回給他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發現自從這群年輕的實習生進來後,整個心外科到處都充滿了粉紅色的氣息,真是……非常青春啊。

    看見她毫不掩飾的挪揄笑容,布萊洛克怔了一下,或許是東方人面部表情不夠誇張豐富,她的表情總是非常平淡,就像克裡斯汀一樣,即使很高興也只是微笑。

    所以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調皮的笑容。

    「很抱歉,福克曼小姐,」布萊洛克叫著琳達的姓,朝她微笑而禮貌地拒絕,「我今天中午已經約了人了。」

    他轉過頭看向白薇,悄無聲息地用口型說出一個單詞:「拜託。」

    白薇當然看懂了,她表示很無奈,真的非常不想作為琳達的假想敵,在她悲傷又憤怒的目光中去就餐,那會影響午餐胃口的。本來醫師們就餐時間不定就非常影響腸胃了啊。

    「布萊洛克,拿我做擋箭牌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白薇半調侃半怨念地說,好在這群實習生在心外科的實習不過短短幾周,不然每天在琳達傷心又憤怒的目光中如坐針氈,那也真是很令人頭疼的事情。

    布萊洛克微笑:「為了賠罪,我請你一個月的午餐和晚餐如何?」

    白薇連連搖頭:「不,絕度不要,我不想被琳達的目光殺死。」

    布萊洛克大笑起來。陽光,草地,褐髮的年輕醫生,笑容燦爛的面龐,白薇想他今天大概真的非常開心,要看見布萊洛克的大笑,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呢。

    「你喜歡上報紙嗎,布萊洛克?」忍不住的,她還是提出了心中的那個疑問。在她看來,比起無所顧忌喜歡亂來的羅傑斯,內斂溫和的布萊洛克更不像那種愛出風頭的人,羅傑斯才應該是。

    「無所謂喜不喜歡,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成就,」布萊洛克斂了笑容,低下頭來看她,慢慢回答,「羅傑斯是個狂熱的研究分子,他不在乎除了醫學以外的任何。我很羨慕他,但我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做到。我總希望能從好不容易得來的突破中獲得更多的東西,我喜歡人們讚揚我的成就。所以薇,你看,其實布萊洛克是個世故又貪心的人。」

    白薇釋然地笑了笑:「布萊洛克,我喜歡你的坦誠。」如果他矢口否認自己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名譽地位,拿利國利民之類的大義做借口,那她才要擔心自己是不是交錯了朋友。

    布萊洛克攤手一笑:「我更希望你能把『坦誠』這個單詞去掉,只保留前面。」

    白薇失笑,她以為他只是和自己開一個朋友間的玩笑,並不以為這裡面有更多的深意,所以她也會以輕鬆的調侃:「別開玩笑,我們東方人很保守,不僅不輕易說『愛,連『喜歡』也非常

    謹慎。」

    霍普金斯有自己的食堂,因為醫生的工作原因,食堂24小時開放,而且營養搭配很不錯,不過很多吃膩食堂的醫生喜歡去外面的披薩店解決。工作久了,常常能從一個醫生的談吐和衣著打扮猜到他屬於什麼科,一般外科的醫師很可能穿著手術袍用餐,鞋套上血漬斑斑,小兒科的醫師連聽診器都塗成彩色,上面還纏上一堆小玩偶,內科醫師的口袋裡則永遠塞滿計算用藥劑量的手冊、資料卡、針筒等等。

    而且外科醫生和內科醫生間永遠劍拔弩張,互相看不順眼,內科覺得外科的傢伙都是沒腦子的手工藝人,外科則覺得內科是群只懂得胡亂猜測病因的醫學暴君。

    今天的情況也是一樣,兩群拼桌的醫師因為某件小事吵了起來,年輕氣盛的住院醫師們互相對罵,外科醫師一個勁諷刺敵人:「這群只知道在垂死的病人身上亂跳的跳蚤!」

    好在吵起來的時候,白薇和布萊洛克的午餐已經接近尾聲,布萊洛克唯有無奈今天不是個聊天的好時候,隨即拉著白薇,非常果斷地悄悄溜了出去。

    披薩店臨近大馬路,路邊有好幾個電話亭。

    算起來現在中國的時間應當接近凌晨,今天是週末,比較喜歡熬夜的二哥大概還沒睡,即使他現在手頭根本沒事。

    白薇想了想,回頭告訴布萊洛克:「你先回醫院吧,我想給我哥哥打個電話。」

    今天果然很不適合和她獨處嗎?布萊洛克心下無奈,也只得應了一聲:「好。」

    白薇腦子裡想的是羅姨的事情,覺得再怎麼樣還是告訴哥哥一聲比較好。

    遠洋電話的信號不好,聽筒裡不停地有沙沙聲。

    但電話接起得很快,男聲沉沉:「你好,我是白淼。」

    大哥!白薇一愣,比起笑嘻嘻好說話的二哥,嚴肅正經的大哥一直讓她覺得有點怕。好在遠洋電話本來就存在聲音傳輸的遲滯,所以她即使愣神了幾秒鐘也沒被大哥聽出來。

    「大哥,我是薇薇……大哥晚上好。」白薇開口弱弱的,她有心理陰影,記得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最怕被觀察敏銳至極的大哥看出來自己和原來不一樣。現在雖然沒那麼怕了,但大哥威嚴赫赫,不敢造次。

    「薇薇?」電話那頭聲音揚起,白薇完全能夠想像大哥此刻眉頭緊皺的樣子:「這麼晚打電話來幹什麼?出什麼事了嗎?被欺負了?病了?缺錢了?還是姓周的來找你糾纏不休?」

    聽著大哥一連串的問題,白薇好想歎氣,大哥的嚴肅面孔下藏著一顆話癆的保姆心,每次面對都覺得非常不適應。

    長兄如父,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現在的越洋電話因為技術困難,美國是由一家壟斷,收費自然高,白薇長話短說:「我很好,大哥,只是我們心外科最近收治了一個病人,是羅姨的孩子。羅姨,羅家的五小姐,嫁給大學教授的那一個。他們夫妻倆……」

    白薇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後補充:「這件事你們知道就好了,羅家畢竟和我們是世家,羅姨的孩子做手術又是我當的助手,真要求我們出手幫忙的話……」

    「知道知道,我們會掌握好分寸的,薇薇不要擔心,在那邊乖乖的啊!千萬不要被金毛鬼勾引,薇薇記住,美國的男人都是始亂終棄的混蛋!」驟然打斷她說話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明明是很有磁性的嗓音,卻非要用甜得發膩的語氣說話,弄得白薇一陣惡寒。

    「二哥,你一直在偷聽我和大哥講電話麼……」

    「沒有偷聽,是光明正大的聽!薇薇,上次你讓我帶的那個剪紙書,是送給誰的,ta喜不喜歡啊?感謝你了沒有?」

    「薇薇,什麼時候回國啊,二哥好想你啊,咱們國家也在建心外科,你回來做醫生多好啊……」

    如果說大哥是隱形的話癆,二哥就是光明正大的話癆了,白薇最後掛斷電話的時候很是無奈,除了銀子和通話質量差,兩個哥哥的奇怪屬性也是她不太喜歡打電話回家的原因。

    這個時間點回醫院,正好是短暫的午休時間,如果沒有急診病人或是突發狀況的話,大概能安心的小憩一會。

    和霍普金斯的所有醫生一樣,白薇步履匆匆地快步走回科室,她記得自己把小憩的毯子落在了羅傑斯的辦公室,準備過去拿。

    羅傑斯的辦公室門緊緊關著,她敲了敲門:「有人在裡面?我方便進來嗎?」

    門沒鎖,門把一轉就開了。

    「等一下薇!」

    羅傑斯的聲音匆忙中帶著慌張,不過已經晚了,白薇只是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就足以看見門裡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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