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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實習醫師 文 / 素衣音塵

    從明尼蘇達回來的第二天,輪到白薇查房,她剛拿著記錄本從辦公室出來,突然呼啦啦冒出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來。

    「這是……什麼?」白薇愣愣地問領頭的塞班,他是費雷爾醫師的下屬住院醫師,雖然在羅傑斯倍受冷遇的時候他試圖挖走她而不成,不過事後誰也沒有計較,到了現在,已變成塞班嫉妒她的好運了。

    「新來的一批實習醫師,正好流動到我們科,」塞班咧開嘴笑得燦爛,「海倫,麻煩你帶他們查房,熟悉一下我們科的情況啦!」

    「大家注意!羅傑斯醫師剛完成低溫循環的開心縫合手術,你們都知道吧?海倫就是羅傑斯醫師在那場手術裡的助手!有機會好好和海倫學習,這是你們的榮幸!」塞班轉過頭對實習的菜鳥醫師們嚴肅宣佈。

    七八號人說少也不少,塞班剛一說完,人群裡立即產生一陣騷動,有人小聲驚呼:「原來是她啊!」

    還有人不屑地嘀咕,以為沒人能聽見:「有什麼了不起,換了我也能做到。」

    比起住院醫師們,實習醫師是剛剛從醫學院出來的,完全沒有任何醫院工作經驗的新人,菜鳥中的菜鳥。實習醫師們會在醫院的各個科室間流轉,初步熟悉醫院的器械操作和工作流程,更重要的是在實習中確定自己最喜歡或者擅長的是哪方面工作。

    但實習醫師的毛手毛腳、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出了名的令人頭疼。

    心臟外科不是很熱門的科室,所以往常都是零星的一兩個來實習,今天這種一群人一塊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以這群實習新人不停竊竊私語的活躍表現來看,很顯然還沒經過醫院工作的摧殘折磨,要是平常給他們指導一下也無所謂,但心臟外科的查房工作為了照顧病人情緒,安安靜靜是最好的。

    白薇自己也很討厭一群人吵吵鬧鬧。

    白薇指了指手錶:「塞班,規定時間到了,我得馬上去查房。我很樂意回來之後指導一下他們,但在這之前恐怕不行。」

    「噢……你不樂意帶他們?」塞班用很失望的口吻感慨:「也是,海倫可是很忙的,哪有時間帶你們這群小菜鳥?算了算了,還是……」

    白薇冷冷地打斷他:「塞班,你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嗎?」

    「我說錯了什麼嗎?」塞班無辜地聳聳肩,露出一個不知所措的笑容。

    白薇掃了一眼跟著他身後的年輕醫學生們,兩女六男,她問:「你們今天新到,塞班向你們解釋過心外科的一般工作流程了嗎?」

    菜鳥們齊刷刷地搖頭。

    塞班的臉色一時有些難看。

    白薇問他:「塞班,你是不願意指導他們嗎?」

    塞班乾巴巴地笑了笑:「當然不是,我只是很忙,你知道費雷爾醫師今天有三台手術需要我幫助,我必須準備一下。」

    「我記得那三台手術的時間都定在下午,」白薇毫不客氣地揭穿,「不知道你上午還需要忙什麼?」

    「我不是不樂意帶你們查房,只是心臟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人太多不好。如果你們希望的話,來兩個人跟著我,剩下的人……」白薇朝臉色僵硬的塞班笑了笑:「剩下的人聽塞班醫師安排,他可是資深住院醫師呢。」

    女士優先,最後是實習醫師裡唯二的兩個女生妮可、珍妮弗跟著白薇去查房。兩個人之前實習的科室都是內科,比如呼吸內科、神經內科、消化內科之類,這還是第一次來外科見習。白薇告訴她們怎樣寫觀察記錄,需要記錄病人的哪些情況等等,雖然比較悲催的一個事實是,查房記錄很少被主治醫師拿來參考治療,因此常常只是拿來給新人練手而已。

    不過,曾有新人在查房時發現病人的症狀與主治醫師的診斷不符,從而避免了一場誤診悲劇的發生。所以查房雖小,依然必須謹慎認真地對待。

    聽著白薇的解說,妮可很認真地拚命點頭,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不停記著什麼,珍妮弗也在聽,不過她時不時會冒出一些與此話題完全無關的問題:「《太陽報》上說,接受低溫循環手術的那個病人是什麼富商家族的繼承人,他病好後給霍普金斯捐了一筆天數字,是真的嗎?」

    「《太陽報》的混蛋蓋奇,成天就知道胡說八道。」

    惡狠狠的詛咒語氣,當然不可能出自白薇的口中。

    「哦!羅傑斯醫師!」望著站在白薇背後的那個男人,珍妮弗兩眼閃閃發光,抿著嘴唇做淑女的微笑:「很高興見到您本人,我是珍妮弗,珍妮弗·迪亞。您的低溫循環真是天才設想,手術太精彩了!」

    「低溫循環?那不是我的設想,是比奇洛的,我只是完成了實踐,」羅傑斯涼涼地回應,「作為一個醫學生,你的信息來源居然不是《柳葉刀》而是《太陽報》?」

    一直默不作聲的妮可捂著嘴偷笑,珍妮弗的臉色一時變得很難看,但她很快恢復正常,微笑著說:「從理論到實踐的跨越可不是小小一步而已,您的手術方式和過程必定也是天才般的。」

    「恭維話說得真好聽。」羅傑斯連眼皮也沒抬,懶得再理會她——這倒也不是蔑視或者傲慢,主治對待實習醫師的態度常常都是這樣漫不經心。因為實習醫師與主治的世界隔得比較遙遠,可以說,這群人在動真格的治病救人中幾乎完全幫不上忙。

    故而主治們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多餘經歷,一切指導交給住院醫師。

    所以他只是轉頭對白薇說話:「又來了一個倒霉蛋,查完房後,

    一會過來瞧瞧。」

    「哦?你是說……」白薇挑了挑眉。合作多時的默契讓她立即明白羅傑斯口中的「倒霉蛋」是指的什麼,又是一個需要低溫循環條件下才能救治的病人?他們昨天才回到巴爾的摩,病人來得倒是真快。

    蓋奇的《太陽報》所造成的輿論勢頭,可比區區的醫學交流學術會議或者醫院雜誌來得更快更廣。

    有些醫生會很喜歡自己在社會上造成的這種名望,但羅傑斯顯然不屬於此類。

    望著羅傑斯匆匆走遠的背影,珍妮弗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捂著臉頰小聲驚呼:「老天……他本人比報紙上的照片更帥……」

    看著第一天來的實習醫師就對羅傑斯發花癡,白薇並不覺得反感或者生氣。以前她實習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這種情況,初出茅廬的醫學生們或是愛上某個美艷女護士,或是對哪個年輕有為的醫師大獻慇勤,不過當這批實習醫師完全融入醫院工作後——換言之,被永無止境的加班、值班、工作給折磨得心力交瘁時,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他們就沒精力多想了。

    不過就現在看來,珍妮弗的心機有些多,這一點她不是很喜歡。

    羅傑斯的這個小插曲打斷了查房過程,珍妮弗呆在原地,兩眼好像都能冒出桃心來,她不得不出聲提醒:「該走了,我們還有好幾間沒查。」

    白薇剛剛跨進另一間病房,迎頭匆匆走來一個白大褂,差點和她撞到一起。

    「當心一點,布萊洛克!」

    「噢,很抱歉,」布萊洛克自然而然地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我走得太急,沒注意。」

    「您是布萊洛克醫師?」白薇身後一直安安靜靜的妮可突然出聲,她激動得臉都紅了,聲音在顫抖:「聽說您已經完成了動脈導管未閉的結紮手術,這是真的嗎?」

    望了一眼這個個子嬌小的女實習醫師,布萊洛克有些詫異:「是的,不過病人前天才出院,我的論還沒來得及發表,你是從哪裡得知……」

    「您的病人是我的一個表弟,所以我才會知道得這麼快,」妮可的臉紅撲撲的,「您之前已經失敗過兩次,仍然能夠這樣執著地堅持這項手術,是什麼信念在支持著您呢?」

    「信念?」布萊洛克愕然,他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裝模作樣的,很假,布萊洛克並沒有回答,反而轉頭望了一眼白薇:「薇,這是……新來的實習醫師?你負責帶?」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好好「管教」她們了。

    白薇訕訕一笑,不說話,只側身留出空間,讓布萊洛克先走一步。

    布萊洛克朝她一笑,走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就這麼小小的一個瞬間,她立即感覺到來自妮可的複雜目光。

    白薇頗為無語。她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對她們太和藹可親了,居然讓她們還有時間有精力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知道經過心外科工作的幾日辛勤「操練」後,她們還能不能保持住現在的花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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