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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6章 檮杌面具 文 / 姽嫿君子

    那侍花娘子似乎也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不錯,因為太太去的早,護國公府好些年都沒個女主人,人情往來方面到底有些不便。護國公畢竟是男子,於嫁娶一事知曉的並不多。府上少爺們的婚事都是自己瞧上了哪家的小姐,便回來稟告給護國公,護國公再三媒六聘的去那家求取。可飛羽小姐畢竟是姑娘家,與少爺們的情況都不同一些。因為家中沒個女主人在,護國公又不常在家中,既是在家中也不怎麼待客。飛羽小姐的婚事便漸漸耽擱了。好在飛羽小姐是公府千金,受盡寵愛,想法也跟平常人家的姑娘們有些不同,也並未因此所惱。恰好,當日她在花燈會上,遇到了一位情投意合的公子……」

    侍花娘子說著,抬眸瞧了蘇尚彤一眼,見她面上並無不贊同的神色,不由點點頭,繼續說道:「既然情投意合,那位公子也意在求娶,飛羽小姐便將自己頭上戴的珠釵贈予了他,囑咐他三日之後以拾到珠釵為由,求見護國公,借此談及婚事,也好讓護國公相看那位公子,免得他貿然提親,被拒絕了,下不來台。」

    蘇尚彤接過話頭,皺眉道:「娘親的想法很好。可誰也沒料到那位公子不小心將珠釵弄丟了。上門說自己拾到珠釵的卻是別人。」想了想又道,「可娘親不是見過那位公子麼,又怎麼會認錯人了呢?便是那時候沒法子瞧上一眼,可身份總歸是不會弄錯的……難道當日娘只說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有問他的?」

    侍花娘子點頭笑道:「表小姐說的有理。只不過,飛羽小姐畢竟是閨閣女子,自己開口談及婚嫁之事已是不妥,當日也不好再問那位公子的身份。加之,她等了好些天都沒有消息,本來已經失望透頂。忽然聽聞有人拿了珠釵上門,當是喜從天降,哪裡還顧得上去細細思量?加之,那時候府內正好出了些事情,飛羽小姐被牽住了腳,也沒能悄悄去看一眼。」說到這兒,不免歎一口氣,「這也都是命該如此……後來飛羽小姐又聽聞那還了珠釵的公子上門求娶,她更是高興都來不及,可又聽護國公的意思是看不上那位公子身份低微,害怕他來求娶本就是存著攀附護國公府的心思。飛羽小姐與那位公子相識之時,並未透露自己的身份,自然知曉那人看重的並不是她的身份。所以,聽護國公這麼說,她哪裡受得了,連上門之人的面都沒顧得上見,就鬧著一定要嫁過去。」

    蘇尚彤聽到這裡,也不免唏噓一陣。

    明明二人情投意合,卻因為種種陰差陽錯的巧合錯過了。偏偏,娘還以為父親正是自己心上之人,她出嫁的時候想必她也是極為喜悅的。可掀了蓋頭,她看見了自己夫君的模樣,發現他並不是自己的心上人,那時的心情,從大喜忽然轉為大悲,哪裡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何況,這人還是娘自己死活都要嫁的,就連反悔的話都不知該怎麼說。回門當日,偏又收到了心上人指責的賀信,只是想想都覺得心裡頭發苦……

    侍花娘子看見了蘇尚彤面上的表情,問道:「表小姐在為飛羽小姐不值麼?」說話間往前走了兩步,蹲在地上,似乎是在細細觀察那朵僅剩的天山雪蓮,「萬事萬物都有緣法。說不准上天的意思,便是讓飛羽小姐以珠釵和蘇相結緣。而之前那位公子,飛羽小姐沒有嫁給他,是福非禍!」

    蘇尚彤抬頭:「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侍花娘子拿起花鋤,將那朵天山雪蓮連根拔起,裝進了身上系的小布袋裡頭,做完這些,才笑著回頭對蘇尚彤說起:「這就跟這滿院的奇珍異草有關了。飛羽小姐回門當日收到了一封賀信,好好的就哭了一整日,護國公自然也知曉其中有些不尋常。他去飛羽小姐屋裡寬慰她的時候,也抽空瞧了一眼那封信。這一瞧,就瞧出了問題來!」

    「什麼問題?」也不知是為什麼,蘇尚彤忽然有些緊張,整個人也有些煩躁起來,似乎沒有心思聽侍花娘子慢慢說,脫口問道。

    侍花娘子看她一眼,眉峰微蹙了一下,復又恢復了笑盈盈地樣子:「那封信的右下角印有一個鬼面圖章。據護國公說,那是上古凶獸——檮杌。」

    「檮杌?」

    「檮杌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為人避之不及,可卻也是申國皇室的專用神獸。據傳,檮杌凶獸青面獠牙,雙目如淬火一般通紅,凶殘弒殺,性惡難馴,所到之處,一片荒涼。除了與檮杌頗有淵源的申國皇室,平常人避之不及,哪裡又會將檮杌的樣子作為圖章?」

    蘇尚彤心中一跳,說道:「所以,那寫信之人應當是申國皇室之人……也就是說,娘親當日的心上人正是申國皇室中人!可是,」她有些疑惑,「這又與這片後花園有什麼干係呢?」

    侍花娘子放下了手上的花鋤,繫緊了裝有雪蓮的袋口,伸手指著那一株七葉冰玉露道:「聽聞表小姐如今跟隨無為居士學習醫術,想必也知道這株冰玉露和天山雪蓮的效用。」

    「天山雪蓮能解百毒,尤其是世間罕見的奇毒,而七葉冰玉露……雖然沒有藥性,卻是最好的使藥。」

    侍花娘子點頭讚道:「想必大小姐也猜出來了,護國公想制得便是能解百毒的湯藥。」

    蘇尚彤也見過有書上記載,用天山雪蓮與七葉冰玉露配上其他一些奇珍異草一起熬製,的確是能熬製成解毒的湯藥。只是,熬製過程中,雪蓮的精華部分會損失不少,藥效也會大打折扣。雖然能解一些奇毒,但好多厲害一些的毒卻是怎麼都解不了的,墨魚之前所中的千金之毒便不在其能解的毒之列。而若是用藥鼎來煉製,照著山谷內那本醫術上的記載,將七葉冰玉露和天山雪蓮入藥,製成的藥丸,效果卻要好很多,非但能解百毒,還能讓吃了藥丸的人百毒不侵。而她的神龍鼎更是藥鼎中的神器,到時候那藥丸的效果恐怕還要更好一些。

    當然她的藥丸還未製成,此時也不便談及,便有些好奇地問:「外公要制解百毒的藥丸幹什麼?」

    侍花娘子卻搖頭不答,只說:「這事不該由我告

    告知表小姐。天色晚了,表小姐該回去了。」說完自己先施施然離去了。

    蘇尚彤瞧著她的背影,心道:「她拔起了那朵雪蓮,看來是要不等外祖回來,就先熬製湯藥了……」這般想著,又回身看了一眼那株梅樹,不由目光緊了緊,也起腳離開了後花園。

    寧澤此刻正在書房中焦急地來回踱步:「三殿下,這,這塊玉珮,我看,你還是還給表妹吧!」

    李洛卻搖了搖頭,將手心裡的墨魚玉珮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前,我以為自己活不長了,才隨她戴了這枚玉珮在身邊。如今,我身上的蠱毒已解,自然會護她一世,這枚玉珮……」

    「可是……如果沒有這枚玉珮壓制著,表妹她會……」寧澤有些急躁,說話間揮動著手臂。隨著他的動作,一串烏木佛珠從袖中滑了出來。每顆佛珠上頭,都刻有一個紅色的「卍」字。

    李洛聞言也有些動搖,卻還是堅定了神色說道:「我原先也以為這麼做是對她最好的。可現在,我已經知曉之前的決定是錯的,沒道理要一直錯下去。而且,那毒雖然霸道,卻也並不是無藥可解。只要……」說到這兒,他忽然噤了聲。

    屋內靜了下來,門外那輕輕的腳步聲也一聲不漏的傳了進來。

    人未進門,聲已先到:「表哥!」蘇尚彤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你這兩日在偏院見了什麼客麼?外祖的天山雪蓮被人摘走了!」

    「天山雪蓮?糟了!」寧澤一聽,原本嬉笑的表情盡數收起,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後院跑去。

    蘇尚彤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頭。

    李洛落了她一兩步,也跟在後面。

    「果然不見了!」寧澤奔到後院,只堪堪一掃,就驚呼一聲,楠楠歎道,「這可是……多年的心血!外祖還……」好像是顧忌著蘇尚彤和李沐還在,他並沒有將話說全了。可是蘇尚彤卻明瞭,外祖要製藥的事情,四表哥也是知情的!

    蘇尚彤指了指小翠歇著的房間,問寧澤:「如果我猜的沒錯,偷了雪蓮的人昨日下午就呆在那屋裡。表哥可還記得,當日來的人是誰?」

    「是他?應該不會是他……」寧澤瞬間就想起了一個人,卻又有些不大確定的樣子,「除了你們倆,這幾日並沒有什麼訪客到訪。不過,昨天陳家大公子陳修曾經來過一趟。因為我與他都好好的在康親王的壽宴上『暈倒』,修兄有些懷疑,所以才來問問我記不記得一些可疑的事情。」他朝蘇尚彤看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陳修和寧澤會在康親王的壽宴上暈倒,完全是因為蘇尚彤的迷藥。寧澤還是自己吃了迷藥才倒的,哪裡又能看到什麼可疑的東西。就算有,他寧澤也不可能去告訴陳修。

    「我當日就是在偏院的花廳接待修兄的。只不過,丫鬟上茶的時候毛毛躁躁,打翻了茶盞,濺濕了他的衣服。我記得當時他確實是去了這個屋子換衣服的。可是,修兄的人品我信得過,他並不是那種會偷雞摸狗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把煩心的事情都解決完啦,這個月我要拿一排小紅花!(*^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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