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踏水無痕 文 / 瓷竹江南
吳歌和游墨本都先後出了酒樓,外面已經看不見衛岑的影子,看來恐怕是他先行離開了吧。
游墨本看著吳歌臉上無比失落的表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說實話害她傷心的還有自己的一份呢。
他看著吳歌失神望著街道,於是開口說道:「我想三皇子可能是誤會什麼了,坐我的馬快些回去吧,解釋一下就好了。」
吳歌衝他感激地笑笑,說了句:「也對哦,我不應該怪他。」
游墨本也只是附和地笑笑,從此他和吳歌怕是要分道揚鑣了。
他牽著馬來到吳歌的身前,伸手把韁繩遞給她,然後開口詢問道:「我能抱抱你嗎?就只是擁抱而已。」
吳歌有些驚異地看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游墨本說的什麼,她幾乎沒有細想就直接搖頭了。
游墨本苦笑了下,握住吳歌的手,把韁繩塞在她的手上然後就背手離開,那個背影看起來是那麼落寞。
吳歌覺得自己還是太絕情了,要不是他自己恐怕會在揚州耽誤很久呢,所以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去哪?回家嗎?」
游墨本沒有回頭,只是伸手搖了搖,說道:「我沒有家。」
吳歌默然無言,對啊,他一直都像浮萍漂泊,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心的歸宿呢?
反正自己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四個月她瞭解了一個人,可是四個月之後卻要裝作再也不相熟,甚至出手相爭。
吳歌煩悶,於是踩著馬鐙上馬,在馬匹疾速飛馳時,她甚至覺得所有煩心事都被拋到腦後了,可是她停在衛府之前時,發現其實也只不過是以為而已,所有問題都在等著她去解決。
衛岑此時正被樓葉挽著,她看著衛岑等吳歌等了一個上午還未用膳,所以特意為他準備了膳食。她牽著衛岑準備向舞榭走去,哪知就聽見有人叫住了他。
吳歌瞇眸看了下衛岑身邊的女人,明眸善睞,頗帶幾分姿色,柳葉眉之下褐瞳楚楚,五官小巧,配合她玲瓏身材,是個小家碧玉的美女。
吳歌大概也猜得到樓葉的身份,但是沒有想到衛岑會讓樓葉挽著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馬上就會回來衛府。
這到底是為了演戲給自己看?還是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寫照呢?
吳歌不願意去猜測什麼,她也不在乎衛岑心中到底有幾個人,只要自己在他心中有那麼一點點地位就夠了。
其實她求得一直不多。
她衝著樓葉微微點點頭,算作是所謂禮儀吧。
吳歌緩緩走向衛岑,然後眼神深邃地直接與衛岑對視,面對吳歌的灼灼目光,衛岑有些彆扭,所以扭開了頭。
吳歌開口阻止道:「衛岑你到底在躲避什麼?連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如實告訴你。」
衛岑訕笑了下,心想:如實相告?見到自己之時不久開始扯謊了嗎?她分明是將孩子給流掉了,可是現在她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為什麼這種事情都要隱瞞?除非有難言之隱,可所謂的難言之隱難道和游墨本沒有關係?說不定何辭說的是真的。
他越想越煩躁,於是對身側的樓葉說道:「我們走吧,我有些餓了。」
樓葉點點頭,吳歌則是很著急地說:「你做什麼不用膳?你的胃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衛岑露出自嘲的笑,說道:「我想等你回來,可是你卻在陪游墨本。」
吳歌怔愣了下,她怎麼沒有想到衛岑會為了等著自己連身體都不顧,可是自己還那麼糊塗,偏偏要先用膳再回來。
衛岑看著陷入沉思的吳歌沒有說什麼,只是摟住樓葉就繞過吳歌走開了。
吳歌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許久不能回神,主上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沒有擁有幸福的運氣。
自己的孩子離去了,而衛岑也和她越走越遠,她甚至都不知道從何挽回,而且她根本就沒有做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冷臉待自己?
他和別人怎麼樣,自己是真的不在乎,可是看著他主動摟住樓葉,她還是好難受。吳歌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哭,寒風瑟骨,她的心尖也是微涼的。
曲合由慢慢踱步走向吳歌,將手緩緩落在吳歌的肩上,安慰地拍了拍。
吳歌有些驚訝地看向曲合由,曲合由消瘦了很多,顯得顴骨有些突出,可是卻不顯得刻薄,反而褪去了之前的傲氣,看起來更加隨和了些。
吳歌不由得覺得有些驚訝,這四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曲合由微微掩袖一笑:「王妃你不要驚訝,人情世故本來就瞬息萬變,我只是終於看開了。」
吳歌皺眉,什麼叫做看開了,放棄自己的幸福,不在對衛岑所做糾葛就叫做看開了嗎?這倒底是好還是不好,如此淡泊,對自己的淡泊,實在是讓吳歌啞口無言。
曲合由也算是瞭解吳歌的性子,知道她正在替自己惋惜呢,於是她開口道:「王妃不要因為我而影響心情吧,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衛岑的注目,能做他的妻子一輩子也夠了,做起碼在死後,我們能共住一塚。」
吳歌也釋然一笑,說:「生活本來就是如此,不過生下來活下去,你不去拘泥於這些情愛煩惱也挺好的,你看我倒是深陷其中了呢。」
曲合由也不知道該說艷羨還是什麼好,她總覺得衛岑和吳歌這一路實在是坎坷地很,於是她好心幫衛岑解釋道:「其實衛岑還是很在乎你的,你離開的這四個月,他對皇上賭氣基本上沒有怎麼去上朝。然後每天都是鬱鬱寡歡,我們看著都是一種折磨呢。」
吳歌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都能猜得到,但是有時候我覺得我真的很難看透他的內心,比如剛剛他和那個女子。」
曲合由其實看見了整個過程,她不得不佩服吳歌的定力,要是自己是吳歌,離開心中人這麼久,回來第一天就看見一個女人抱著他,她不出手掌摑都算好了。
她也只能這麼解釋了,說:「衛岑本來性格就有些小彆扭,他無外乎就是想讓你表現得更在乎他一點,所以偶爾才會做出幼稚的舉動讓你吃醋呢,之前是我,現在是樓葉,可是你偏偏總是不解風情。」
吳歌有些好笑,反問道:「所以這樣說來還是我的錯咯?我活該被他擺臉色?」她語氣有些沖,想必也是怒了。
她憋了一肚子委屈,本來覺得衛岑可以給她安慰,沒想到還給她來了這麼一出。
曲合由立馬勸道:「你別因為這種小事氣壞了身子啊,就憑樓葉根本就不足掛齒,你們好好溝通,一定會沒事的。」
吳歌無奈地笑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就怕是連溝通的機會都沒有。
她又和曲合由隨便聊了幾句,她還特意囑咐曲合由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要是自己都不在乎自己,那麼別人就更加不會在意了。
吳歌不禁有些感慨,時過境遷就是這副樣子吧,明明那麼熟悉,可是卻變得陌生,讓她措手不及。
吳歌想起這四月裡的種種經歷,真的越想越覺得憋屈,可是她又能對誰說呢。
她準備回嫻意閣,這條路她走過很多遍,可是光景卻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吳歌有些頹廢地直接坐在一個池邊,蓮花早已經謝了,只剩下滿池的枯黃。
她感覺到魏禹溪的氣息,所以就直接開口說道:「既然都讓我察覺到了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吧,你就直接出來笑話我這副樣子吧。」
魏禹溪很是嫌棄的語氣在她身後響起,他說:「悄悄你這德行,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丟不丟人?」
吳歌狠狠地瞪了一眼單腳立於荷葉上的魏禹溪,說道:「我丟什麼人?我喜歡他不成嗎?」
魏禹溪攤手,說道:「成成成……你怎麼都成。」
吳歌衝他吼道:「你還不過來抱抱我。」那語氣完全是向對自家哥哥撒嬌般,滿腹委屈。
魏禹溪踏水無痕,落在吳歌身邊的石頭上。他微微蜷身把吳歌整個罩在懷中,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對胥濮沅都沒有那麼上心?」
吳歌因為有了魏禹溪的遮蔽,她可以毫無忌憚地將淚肆意流淌,可是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抑制不住顫抖了下。
她推開魏禹溪,說道:「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個名字。」
魏禹溪疑惑,問道:「怎麼了嗎?」其實他今天就是想為胥濮沅還來爭取一些機會的,他現在還沒有對吳歌坦白,那麼他也不能多嘴。
他知道其實胥濮沅現在很想陪在吳歌的身邊,可是迫於形勢他不能出現,因為他不能讓吳歌一下子接受那麼多打擊。
吳歌很是決絕地說道:「當初不是勸我的嗎?人都已經不在了,我何必拘泥於對他曾經的眷戀,我到最後連一個答案都沒有等到,這不值得。」
魏禹溪被吳歌這話嚇得有點口不擇言,他道:「也許他還活著也說不定,那個答案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怎麼可以說是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