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碧眼長壽鹿 文 / 戰鬥臉
不知昏迷了多久，艾飛的精神就像游離在混沌中，朦朧中兩世的記憶不斷糾葛、不斷的在一個個場景中穿越。
第一個畫面是一個偌大冰冷的實驗室，一個年輕人在實驗台上忙來忙去，從早到晚好像不記得時間，加工、實驗，直到畫面裡走來一個女人，年輕人終於把他的注意力分了一半給這個女人，年輕人很欣賞這個異性，漸漸的這種欣賞在年輕人心中發酵變質，成了一股難以阻擋的愛慕之情，不善言辭的年輕人逐漸的開朗起來。
畫面一轉，一個奢華的酒店，一場盛大的婚禮，男女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惜男主角不是年輕人，女主角卻是實驗室中那個女人。年輕人坐在角落裡獨自欣賞著整個婚禮，沒有歡笑，也沒掉眼淚。
還是那個冰冷的實驗室，依然是那個年輕人，只是更顯孤獨。
轉瞬間又是一個場景，一個坐著輪椅的孩子在一個教室裡，孩子被安排坐在角落，沒有人跟他搭話，沒有人正眼看他，甚至總是背後議論他，孩子就這樣從早上坐到晚上，然後回家。慢慢的，孩子也不願再來學校，不願看著老師的眼色，頂著同學們的議論。
坐著輪椅的少年慢慢長大，父親並不關注他，母親也不喜歡他。少年的日子渾渾噩噩，直到父母的屍體出現在自家的客廳裡。少年很麻木，還來不及傷心，就要先考慮如何度日，甚至感到有些絕望，直到碰見了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小女孩帶給少年開心、快樂，還有活下去的力量，讓少年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不孤單，第一次覺得有親人陪在身邊。
最後一個畫面，昏暗的地下室走廊裡，整個牆上灑滿了腥紅的鮮血，小女孩半靠在牆壁上，雙目無神的望向少年，表情痛苦，胸口上插著一把滿是鮮血的短刀……
「雨裳！」艾飛霍的坐起，喊叫聲驚醒了旁邊的裴東來。
記憶逐漸纏繞回艾飛的腦海，艾飛只感覺到想叫都叫不出來的痛苦，眼淚還未在眼裡盤旋就已經緩緩流下，艾飛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馬上又緊緊的咬住下嘴唇。艾飛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的無能，看著四周大大小小的管子，得知自己應該是在醫院，他還沒死。雙手緊緊的抓住雪白的床單，不顧後背傳來撕裂傷口的疼痛，生生將嘴唇咬出了鮮血。
雖然心中有了答案，依然扭頭問裴東來：「雨裳呢？」
看著裴東來支吾著不回答，艾飛閉上雙眼，眉頭擰在了一起，緊閉的雙眼依然無法阻止艾飛的淚水。
「哥，我不吃，我就聞聞味。」
「哥，你怎麼不學學呢。」
「哥，玻璃得讓他賠。」
「哥，我以後也能照顧你……」
越是不想去回憶，越是被回憶填滿，當初越是美好，如今就越是痛苦，那個短短認識兩星期不到的妹妹，給了艾飛幸福的理由，給了艾飛活著的意義！
枝離樹僵，琴離指殤！
艾飛重新躺回病床，身上一陣陣的出著冷汗，雙手時而抓緊床單，時而輕輕顫抖。從小到大，艾飛兩世為人，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但兩世為人，偏偏只有雨裳真心實意的對他好，不管他住的多差，活的多難，而且還是個殘疾，都從沒生出過一句抱怨的話。如今這可愛的孩子就這樣從艾飛的世界裡消逝了。
為什麼偏偏自己活了下來？想到這，艾飛甚至笑出了聲，滿臉淚水的笑，瘋狂的笑。
站在一旁的裴東來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搖了搖頭默默的看著大笑的艾飛。
艾飛知道自己為什麼活了下來，失血過多就要昏過去那一瞬間，他的星隕覺醒了，覺醒的能力叫做「碧眼長壽鹿」，他相信這是一個世人夢寐以求的能力，偏偏此時艾飛笑的也是它，上帝給他開了個玩笑，這個能力是讓人體的細胞活性增強，免疫力大幅提升，等等一系列的身體機能提升，總而言之，這個能力就是讓你活的更久！可艾飛真的不想一個人活在這痛苦的世界上了，對於艾飛來說，活著發生的每一件事就像噩夢一樣，痛苦讓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身體被強化的部位是左臂，假如是雙腿就好了，起碼還艾飛一個正常人的身體，可是一切就是這麼折磨著艾飛，唯一讓艾飛抱有希望的超能力，竟然是讓艾飛繼續苟延殘喘。
艾飛很麻木，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活下去，活下去又該做什麼，復仇？不，艾飛絕不是只想到復仇，一種狂暴的情緒在他內心滋生，他需要的是報復，報復這個令他怨恨的世界，報復世界的冷血無情！
艾飛知道，他很弱，沒錢沒勢，但令他絕望的能力也給了艾飛希望，他現在可以活很久，「碧眼長壽鹿」的能力說白了就是讓他活著，只要還活著他就還有機會，有站起來瘋狂報復的機會！
善良的人總是活的悲慘甚至可憐，偏偏卑劣、可憎、無比惡毒的人活的瀟灑無比，如果有一天還能有機會站起來，艾飛就會是那更加卑劣、可憎、無比惡毒甚至瘋狂的惡犬，狠狠咬住這些敗類！一直報復到死！
躺在床上的艾飛雙眼再次睜開，淚水已經止住，眉毛悄悄下沉，眼神再次恢復了神采，不同於往日，艾飛的眼睛裡帶上了一絲輕佻，嘴角微微上揚，明明是微笑卻顯得猙獰無比。
裴東來看著艾飛再次躺下，走出病房，再次回來時帶來了步水留。
步水留走到病床前，看著艾飛正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思索一下張嘴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
「你妹妹她已經……」
「我知道，我親眼看見她被一刀扎死。」艾飛打斷了步水留的話。
步水留眼睛一抖，看著病床上插滿管子的少年，艾飛出奇的淡定讓他覺得很難受，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警方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快不行了，你的手機裡只有裴東來的電話，所以警方聯繫了我們。說真的，那樣的情況你還能活過來就是個奇跡，給你做手術的主治醫生說你的細胞活性非常強，生命力是他見過最旺盛的，額……堪比蟑螂。」步水留壓低聲音，「你是不是覺醒了？」
「呵呵，上天救我一命，我覺醒的能力叫『碧眼長壽鹿』附帶的能力就是壽命。」艾飛輕輕一笑道。
這時候杜羅琦三人也從病房走了進來，可能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神色上都帶著些許不忍。
步水留也不回頭看進來的三人，繼續道：「長壽的能力也沒能修復你的雙腿？」
聽了步水留的話，還未等艾飛回答，杜羅琦眼神一轉上前一步問道：「你已經覺醒了？強化部位是哪裡？」
步水留似是有所不滿，回頭皺眉望向杜羅琦。
艾飛也看向杜羅琦道：「是的，強化部位是左臂。」
步水留只當杜羅琦是好奇，也沒有多想，畢竟身體強化部位這種事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何況艾飛也不是戰鬥型能力者。
艾飛繼續答道：「雙腿上是神經的問題，長壽鹿的能力並不能解決。」
步水留知道，只有能力者本身才最清楚能力的作用和覆蓋性、使用機能等等問題，他自己都說不行，看來是沒辦法了。
沫兒走到病床前，從兜裡掏出一個款式很新的手機，拿到艾飛面前按出一個「俄羅斯方塊」道：「我心情不好都是玩這個，你試試。」
艾飛接過沫兒的手機，衝她微微一笑，見了幾次對這個傲嬌的女孩也多少有些瞭解：心腸好的很，就是不太會表達而已。
艾飛算是撿回一條命，步水留也知道艾飛現在應該多休息，留下沫兒繼續護理外都離開了，走的時候甚至不苟言笑的九子也過來拍了拍艾飛的肩膀以示安慰。
看著步水留等人走到門口，艾飛張口道：「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好。」
步水留回頭深深看了艾飛一眼，也不言語，轉身帶著裴東來三人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