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悲傷 文 / 壇月
「或許希望還是在姐姐，只要她肯幫忙，應該有辦法的。」
程虢突然間心有感觸地想到，再過幾天他終於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雖然不知道能否行得通，但他絕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畢竟誰也不知道往後會發生哪些事，倒不如賭一把，或許那是機會也說不定。
主意打定後，到第二天上午小鳶送早飯過來，程虢便迫不及待把她拉到身邊，並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出了他心中所想到的。
「你怎麼把主意打到她了？」
哪知小鳶一聽完下來，立刻就驚得合不攏嘴，原來程虢是要她去找上頭請求幫忙。至於要怎麼幫，程虢說得很清楚，就是只要找到他師父並且告知他在這裡就行了。
「能找到嗎？」
程虢眼巴巴的問道。
「找她不難，我每隔三天都要去幫她整理房間的，以前你沒來的時候，我就是她身邊的奴婢，天天伺候著她，可以說見到她的機會很多。」
小鳶毫不隱瞞地說道。
「她的地位應該不低吧，或許她可以到外面幫我打聽一下師父的。」
「她叫瀅兒，嗯，地位確實不低，聽說她是宗主的十二太妃，也就是宗主最寵信的女人，只是她脾氣不怎麼好，我也很難確定她會不會幫忙，弄不好我也會出事的。」
小鳶有些遲疑地說道。
「可是，現在就只有這個辦法了，其他辦法都行不通，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
程虢苦惱地說。
「這事，我回去幫你想一下，你先別急。」
小鳶其實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就這樣被關在這裡，雖然她和程虢只不過是由陌生轉而成為熟悉的兩個人，但她和他境遇一樣，同病相憐之下，她才會這樣想著替他分憂的。
程虢心裡很感激在這裡能夠認識小鳶這麼好的一個姐姐，而且小鳶對他的疼愛，讓他有種不甘與憤恨，他曾想到過，只要漢子能來這裡把他帶走，他說什麼也要漢子把小鳶一起帶走的。當然，小鳶跟他說過，她也很想跟著他離開，因為受困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就想回到父母身邊了。
所以，小鳶答應冒險請求幫忙的事，多半出於她自己自願，儘管她知道程虢的師父同樣是被抓進來的，想要打聽出來確實得冒一次風險，不過她也管不了這許多，希望程虢的師父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本事，能夠把她和程虢一起帶離開歡悅宗。
接下來，二人又閒聊了一小會，小鳶便離開了屋子，並且回到自己房間後，馬上開始思索起如何才能徵得上頭十二太妃的同意，幫助程虢找到他師父楊葉，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逃脫此地機會，同時也是一個生死難料的經歷，為了自由，為了她心中所想，除了自己努力去爭取，就不該錯過任何一次機會。
至於程虢，在小鳶離開後，唯有忍耐地等待下去，看小鳶能不能請到十二太妃幫忙，如果真的如他所願，他再見到漢子的時間就不會太長，只要漢子一來，有什麼問題漢子都會有辦法應付。所以，他十分相信他這個辦法是行得通的。
然而，程虢始終還是有點擔心，萬一小鳶未能請到十二太妃幫忙，會不會因此而連累小鳶？
三五日的時間，看似短暫，程虢彷彿足足等了一個多月。在此等待的過程中，他一直對小鳶感到提心吊膽，生怕真如小鳶之前說的，請求上頭幫忙的事，弄不好反而害她出了問題。
小鳶這幾天並沒有再給程虢送過飯，因為之前她答應的時候，就已經給程虢留下了足夠吃兩三天的乾糧，並利用這段時間，盡量陪伴在她的上頭十二太妃身邊，以便尋找恰當的時機開口商量幫忙的事。
程虢對小鳶是很信任的，相信她一定會有辦法讓十二太妃幫他盡早找到漢子，而且就在這幾天，估計小鳶很快就會來他這兒，跟他說清楚事情的結果。說真的，他每天呆在屋子裡，終日活在幻想中，精神都快荒靡了，還好小鳶能替他分憂，這讓他最近心情活躍了不少，一來想到不久就可以盡快見到漢子，情緒當然顯得激動萬分，因為這是他連做夢都期待著的。
然而，就在差不多將到中午的時候，屋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是姐姐嗎？」
程虢這天正在躺在思考著小鳶是不是該來了，沒想到還真給他盼准了，一聽見門外的門被推開，心中便一下想到了定是小鳶這時候前來見他，遂不由得驚喜地叫道，同時在床上一個勁的翻身起來後，就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
「怎麼？你好像挺歡迎我的，是麼？」
一個生冷的女人聲音，赫然就從剛走進來的那個紫紗女子的檀口中吐出，只見這女子生得妖媚惑眾，一顰一笑，眼眸裡都充滿極其挑逗的神情，尤其薄如紫霧的輕紗背後，雪白裡面透著火熱的身軀更是讓人耳目發滯。
可惜程虢還是個孩子，面對這個干撩可人的女子，並沒有存在某些好感心理，反而在見到她的剎那間愣住了，原本激動的神色變得極為愕然！
紫紗女子剛才也不過是故意挑逗程虢一下，但當她看清楚程虢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後，同樣面色一怔，不由得撅了撅嘴，心中感到甚是失望，繼而回頭衝門外輕輕說了一句：
「帶她進來吧。」
程虢尚未回過神來，就聽見門外立刻傳進了兩聲女子的聲音，接著門外再次走進了兩名姿色清雅的妙齡女子，和他姐姐小鳶的年紀差不多，都身著翠綠色的上衣，但這二人裡面並沒有小鳶。
這一點，程虢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當他再看到這二人進來時把一名渾身一絲不掛的女子扔過來後，才猛然一驚，盯著地面仰面躺著的女屍，眼裡充滿了恐懼，也充滿了難以相信的神色！
地面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以來讓程虢倍感親切的小鳶，她痛苦扭曲的神情，以及遍體鱗傷的血漬，睜著恐懼而脆弱的雙眼，再度完完全全把他震驚住了！
一系列的念頭飛快地在出程虢腦海裡轉過，之前為什麼覺得小鳶這麼害怕幫他，原來她要面對的，是死亡和痛苦，如今他還清楚地記得，小鳶曾說事情弄不好反而會害了她出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姐姐……」
程虢望著完全沒有反應的小鳶，看到她目不斜視的眼神，頓時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害怕，讓他全身驚悚不已，而且瞬間就到了極點！
「小子。」紫紗女子不耐煩地哼了一聲，當即沒好氣地說道：
「人小膽子挺大的，竟然想著逃跑？哼，怪只怪你害了你姐姐吧！我告你，你是我奉命看押的，如果以後再想著溜，別怪我把你雙腿也打斷了！聽清楚沒有？」
面對著紫紗女子最後投來冰冷的目光，程虢忍不住往後倒退開來，並縮到了身後的桌子底下，再也不敢站起來，生怕這女人真的會把他的腿打斷一樣，孩子畢竟是孩子，如何能禁不起這樣的恐嚇。
「真是兩個天真的孩子。」
紫紗女子冷笑地看了小鳶的屍體一眼，她今天將屍體帶來，就是為了讓程虢死了逃走的心思，而不是想把程虢怎麼樣。接下來，事情已經做完，她沒意思再逗留在這裡，隨即吩咐那兩個綠衣女子一聲後，便轉身離開了屋子。同時，那兩個綠衣女子也重新把小鳶帶了出去。
看著小鳶軟塌塌的身體被人抬了出去，程虢本想衝出去把人要回來，可是一想到紫紗女子的眼神，至今還讓他顫抖不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把小鳶帶走，又不敢上去問她們要把小鳶帶去哪裡。屋子裡面突然間像死一般寂靜，聽不到一絲聲響，更看不到半個人影。
不知過去多久，也不知門外是白天還是黑夜，昏暗的角落那裡，程虢最後慢慢的站了起來，抹了抹眼中的淚水，麻木的雙腳顫抖著走到小鳶原本倒躺的地方，雖然此時她已經不在，但他眼裡始終看得見她殘酷的身體一直躺在這裡，而且永遠是那麼清晰。
「姐姐……」
想起小鳶，程虢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他如今在這裡唯一一個親人也失去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像漢子那樣照顧他，而且現在漢子還沒找到，又害了小鳶，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望著迷茫的四周，程虢心中哪裡還有逃走的想法，有的，只是想起小鳶與他曾經呆過的日子。雖然他是孩子不懂得珍惜，但他多麼希望回到以前的樣子。
甚至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每每夢裡面看見小鳶，程虢都會忍不住被驚醒，有時候醒來就一直哭到天亮，哭累了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偶爾他會跪在小鳶倒下的地方，與她一起躺在那裡，自言自語地說著話，好像小鳶一直陪著他一樣，儘管到了夜裡地面干冷，他還是照樣躺了下來，心裡發誓不會讓小鳶再受到傷害，他要一直留在她身邊，保護她，不再讓她離開，因為他怕她一旦離開，肯定還會被那個紫紗女人折磨的……
轉眼過了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程虢每天都做著同樣的事，看似渾渾噩噩地生活在屋子裡，可他並不感到孤獨，因為屋子裡面多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陪著他有說有笑，有時候還不分黑夜白晝，屋子裡都能聽到他單純的歡笑聲，常常弄得門外兩名看守的人莫名其妙，卻無動於衷。
再過半個月時間，程虢的身體突然間越來越差，而且精神也越來越疲憊，他雖然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可是一天到晚吃的很少，大多時間都是在陪小鳶說話，甚至還端起飯來一口一口喂地上的小鳶吃。他明知道小鳶已經死了不會吃飯，這麼做只是想得到小鳶的原諒，因為他相信，小鳶一定不會怪他的，只要他每天都像小鳶伺候他那樣，小鳶肯定什麼事會高興起來，就像他一樣。吃飽後，又說說小鳶曾經給他說的故事，他記得小鳶當初說給他聽的時候，笑得多麼可愛，多麼開心，現在他說出來，小鳶聽起來也會感到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