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考驗 文 / 壇月
程虢自小就在茅屋長大，一直以來唯有和漢子相依為命，十多年來根本沒有離開過這裡半步，整天和漢子吃飽了外面打回來的「獸餐」，兩人便開始又打又鬧，或者做些無聊的事，比如在附近一個水潭裡泡半天什麼的，誰也不理誰，要麼就是相互追逐著跑，日子倒也過得相當和諧。後來在程虢七八歲的時候，漢子才忖思著教他些本事，就像貓縱狗躥的靈活手段，是漢子教他外出捕獵的本事，迄今為止，他小小年紀已經把自己鍛煉的跑如脫兔，騰如豹躍，沒有什麼獵物可以躲得過他刻意去撲捉的。
當然，程虢學會了這些本事，終日也很少在家了，要不就是一大早跑到林子去，不知弄些什麼東西，往往到了吃飯的時候，才見他回來，不過手裡從來沒空著，都是提著些獵物回來的，漢子自然一天比一天悠閒，也更加不理人了，在半夜就不知去了哪裡，直到中午吃飯才回來，這時，程虢都已經煮熟飯菜吃飽了，只給他留些吃的，他有時吃不飽就會拿程虢出氣，或打或罵的，今天程虢就是怨他對待自己不好，索將留給他的午餐也吃了，他回來沒得吃，才大發雷霆，追著吼著就要打人。
不過老少二人平常只是吵鬧一下，一家人沒什麼好計較的，事過後就沒事一樣，而且漢子一直以來就儼然是個父親一樣，有時候還是比較疼程虢的，比如孩子在林子裡被刮傷咬傷，他都會外出尋找藥草，不顧天黑或者白天曬，總之要把孩子及早治療好才安心，同時還囑咐孩子到了林子，該注意哪些危險，以免再犯錯誤，遇到某些獵物就要跑，不跑就完蛋。經過幾年的栽培與教育，程虢此時雖然看似個孩子，其實他比同齡的孩子更懂得如何照顧自己，還有如何臨危不懼。
然而，漢子有時候確實將程虢虐待得受不了，比如某天他不高興，看到程虢興沖沖的，他就會來氣，似乎是怪程虢沒有理他，帶他玩一樣，這時，他就會將程虢或捆或綁，然後將孩子倒掛在樹上半天，而他則坐在一邊冷笑：「看你還只顧玩！」。有時候更甚的是，給孩子背後捆一塊石板，然後就將孩子提到附近的水潭，直接把人扔了進去，也不管孩子的死活，反而站在岸邊手舞足蹈的，或吃著東西，或睡懶覺，等到半天才將孩子撈起來。
總之，漢子有時候就是怪怪的，時不時都會找程虢虐待一下，好像這就是他無聊的時候想做的樂趣，所以，有時候，程虢還是比較怕他的。
「哎！師父！你怎麼大清早又把我綁起來了？昨天不是說好不再打我嗎？」程虢一早起來，竟然發覺自己半夜被師父綁住了手腳，手足不能動，只能在床上邊滾邊喊道。
聽到屋裡有動靜，外面正在把弄著麻繩的漢子立刻就撒腿往屋裡跑去，進門看著程虢笑道：「昨天是昨天，今天可不一樣，你小子總是少看家，不綁你誰知道你幾時回來練功，少廢話，等會你就知道了！」
漢子說完「嗖」的一聲便閃身出了屋外，繼續撥弄著他的麻繩，似是專門為孩子準備的一般。
程虢躺在床上，聞言臉色一下子煞白起來，真不知道這怪脾氣的老傢伙又用什麼方法來尋開心，總之，按以往的經歷，就是沒有好的下場，不由得大哭大鬧起來。
「哭什麼？」好一會，漢子才又走進了屋子，這時他手中還提著一塊尺許寬大的石板，「你是知道的，這個你也沒少背！」
「要我背可以……可是不要把我扔進水潭裡啊！」程虢自然知道漢子拿石板幹什麼，以往就是將石板困在他背上，然後讓他「石沉大海」，浸個夠嗆！
「臭小子，別囉嗦……」漢子邊說邊麻利的就將石板和孩子捆在了一起，「這次你若是能夠在水底下憋到我上完茅廁，我就答應不再玩這個了……」
「你瘋啦！」程虢恐懼地叫道，「你上茅廁，我死了怎麼辦？別人不知道你pi眼小，我可知道你一上茅廁就很久出來的，誰知道你在裡面幹什麼……」
「喝！臭小子敢這樣說話，沒大沒小，老子這次不狠下心，我就怕了你！」漢子說著，也不管孩子如何掙扎，直接扛起就離開來茅屋，逕自朝茅屋附近的一處水潭跑去。
「噗通！」
漢子居然扛著程虢來到離茅屋外不遠的水潭後，二話不說，直接就將程虢像扔麻袋一樣扔了進去，程虢驚呼一聲，來不及開口求饒，慌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直接沉入了水底。
「混賬的東西，好好呆著吧，師父去去就來，千萬別死給我看！」漢子桀桀的朝水潭一笑，果真離開了這裡，轉身朝茅屋走去。
程虢整個人快速地往潭底沉下，哪裡還聽得見漢子說的話，恐怕就算聽到了，不被嗆死也被氣死。
水潭足足有一二丈深的樣子，好一會，程虢才穩穩地躺在了水潭底。冰涼的潭水令他原本惱怒的心理，此刻不得不冷靜下來，張開雙眼，迷迷糊糊的看著漢子離開了岸邊，才轉過頭四下張望起來。
潭水很清澈，因為上面有常年不斷的山泉湧躍下來，久而久之，潭裡的所有垃圾或者骯髒的泥土，已經被沖洗得一乾二淨，露出光滑不平的岩石板。
程虢看得出，這裡什麼都沒有變化，他和漢子沒少來這裡泡澡，當時還以為這裡有魚，但漢子卻說，這裡連植物也不能存活，能養條魚，估計多半也是水怪變的。
畢竟還是小孩，一聽到鬼怪，難免會心存恐懼，久而久之，程虢也就不再那麼喜歡來這裡了，雖然他不大相信這裡會有水怪，但心理面確實是有點兒發毛，尤其是漢子丟下他又不管的，無助令他產生了恐懼，故而墜落潭底第一就是先瞅瞅這潭底有沒有異物，謹慎半天後才安安靜靜的合上雙目，靜靜地等著漢子回來把他撈上岸。
一想到漢子，程虢又不禁眼皮一跳，張口就要罵，但是他嘴剛一張，就從嘴裡冒出了一連串氣泡，表情一下變得又驚又怒，慌忙合上嘴，懊惱剛才這一張口，居然浪費了近半含在嘴裡的空氣，若是時間一長，空氣不夠用，豈不是真的被嗆死？
但事情都已經發生，惱怒也沒有用，這讓程虢心中不禁大為後悔起來，要知道，像今天一樣被扔進這水潭裡，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對這種虐待早已經習慣得差不多，只要讓他吸一氣，莫說在這裡憋半個時辰，就是讓他再躺個半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絕不會透露給漢子知道，要不然漢子又將時間延長，非要讓你嗆個半死才罷休。
得益於以前的經驗和耐力，程虢倒也不怕漢子這吃上一趟茅廁要多久，心中約莫估算了一下時間，情緒漸漸開始有了安定，雖然浪費了一半空氣，只要漢子不是真的半天才回來，他還是可以挨到漢子回來把他救起來的。
時間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慢慢度過，程虢倒也不著急的一點兒一點兒的呼出氣泡，彷彿沉睡在水底的人兒，似乎忘記時間過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