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糾紛(二) 文 / 第一杯酒
這日盡時淵正要開爐,卻聽見屋外院中有些嘈雜,便問胡德業何事。胡德業忙出去探看,卻見有弟子在院中吵嚷。
籍天和正勸解,見胡德業出來,頭痛解釋道:「這位弟子說咱們府上的二妞打傷了她師妹,要二妞前去賠禮道歉。」
那尋上門來的少女一身雜役常穿的記名弟子藍服,梳著雙丫髻,見籍天和向胡德業解釋,心知這位當是盡真人的弟子胡真人了,只快言快語地氣鼓鼓道:「敢稟胡真人,晚輩斗膽叨擾到盡真人府上,不生惶恐。只是晚輩的師妹如今重傷,那喬二妞莫說前去探視,便是賠禮道歉也無一聲,竟是不聞不問。師妹雖本想息事寧人,晚輩卻嚥不下這口氣,便是首席弟子盡真人府上,也該講個道理不是?」
籍天和忙喝道:「就事論事,莫要攀扯!」胡德業向來不管事,如今盡時淵在煉丹,卻遣胡德業出來查看,只怕這院中吵鬧已驚擾到她了,忙抬手放了個靜音結界罩在院中。
胡德業皺了皺眉,望向喬二妞:「怎麼回事?」
喬二妞卻已哭得雙眼紅腫:「我向這位師姐解釋了不是我打傷的,可這位師姐不肯信。」
那少女氣急:「你便是將雙眼哭紅了扮個可憐,便可信口雌黃嗎?當時那麼多人在場,你也敢把舌頭吞進去?」
喬二妞急辯道:「我只不過推了那位師姐一下,我如今尚未觀想。一絲法力也無,怎可能將那位師姐打傷?」
籍天和行事老道,頓時知道其中必有貓膩:「你何故推她?」
喬二妞急得臉都掙紅了:「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她聽了柳師姐的話,以為我在罵她,她氣急要打我,我躲開的時候便推了她一下。」
籍天和不由疑惑:「哪個柳師姐?」
喬二妞忙答:「就是之前在我們這裡的柳溢師姐!」
籍天和只一聽便明白了,必是那柳丫頭在其中挑事了。只是喬二妞卻無法力,不可能推一下便可致人受傷,其中必還有隱情。便招了另一位灑掃弟子來:「你陪你這位師妹回去看看。是何情況回來告訴我。」
那弟子應了。隨那少女去了。
胡德業見他已打發了此事,自回去稟盡時淵。盡時淵聽著不過小事一樁,籍天和自會處理,便不再理會。
誰想過了三日。那少女卻撲通跪在了盡時淵房門口。「咚、咚、咚」將額頭磕得一片青紫。哭道:「盡真人,求求您救救我師妹吧!」
盡時淵正在制符,聞言訝然將符筆一丟。開門一看,那少女已撲上來抱了她的腿。
籍天和擦著冷汗上前來,將那日事盡述:「……那日我令人去看了,那孩子確實傷重,卻是中毒,絕非尚未觀想的喬二妞一推所致。後我給了她驅毒丹,不應至此才是。」
聽得事關人命,盡時淵將那少女拉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那少女驚喜忙帶了盡時淵前去。其住處所在乃是五府之一的啟鎮府。一進院門,卻愣住了。她師妹滿臉烏黑,已然氣絕!
那少女嚇得撲在她屍體上大哭,卻怎麼也晃不醒。
盡時淵便好言哄她:「此事必有蹊蹺,你將前後說與我聽。」那少女哽咽著再說了一遍,卻仍一口咬定乃是因喬二妞一推所致。
籍天和皺眉道:「喬二妞尚未觀想,不過凡人,怎可能一推推死?且此狀分明中毒,她既已服了解毒丹,為何還會殞命?」
盡時淵人情老辣,竟隱隱覺得此事只怕與她相關。她細細查看了那屍體,驚覺其毒竟是丹毒!
自來丹中帶毒,無人何等修為的修士,服了一定數量的丹藥,便得服適量專解丹毒的丹藥,那丹毒非普通驅毒丹可解,乃是專門調配。
籍天和驚愕莫名:「我前日看時,她中毒卻非此象,並非丹毒而是普通毒物!」
盡時淵已搖頭道:「此丹毒觀之卻是來自驅毒丹!」然而驅毒丹之毒甚微,若能令得人身亡,只怕不知服了多少驅毒丹!
籍天和心下一寒,隱隱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他急轉頭問那少女:「是誰告訴你你師妹乃是因喬二妞一推而死?又是誰讓你找盡師姐求救?」
那少女正哭得傷心,被他一喝,嚇得愣道:「是錢師伯說師妹除了被喬二妞推了一下,再無旁的關礙。後來我看師妹不行了,錢師伯便告訴我盡真人必能救她,我便去求了盡真人。」
盡時淵與籍天和面面相覷,這「錢師伯」才是背後關鍵!
籍天和便和顏悅色地問:「你錢師伯在何處?」
那少女一愣:「錢師伯非我啟鎮府弟子,居於賀洛峰。」
盡時淵幾乎下意識地便重複了一句:「賀洛峰?」不會吧?她頓時想到她唯一能跟賀洛峰扯上關聯的便是跟她和胡德業有些齷齪的賀洛峰大弟子阮無為。然而阮無為比較堂堂元嬰真人,犯不著使如此下作手段害了一位少女性命。
盡時淵好好安撫了那痛哭的少女一場,回了洞府,卻叮囑籍天和暗中觀察那位錢姓弟子。籍天和自然應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那位錢姓弟子卻找上門來:「……還請盡師叔祖明示,那裘師侄被喬二妞這麼一推,便身故了,便沒個說法麼?」
籍天和只覺荒誕不經,冷笑道:「那兩個孩子不懂事,你已是練氣弟子也不懂事麼?喬二妞尚未觀想,怎能一推致死?!」
錢姓弟子
卻梗著脖子道:「可是裘師侄除被喬二妞推了一把外,並未有任何不妥。誰知道喬二妞使了什麼手段下的毒!」
籍天和皺了眉道:「你若能舉證,我自然無話,若不能,少不得要告你個誣陷之罪。」卻令小弟子關門。
那錢姓弟子拍門叫道:「便是盡師叔祖府上執事,亦不可如此顛倒黑白是非……」
籍天和只做未聞,卻遠遠地放了個紙鶴跟著那錢姓弟子,觀察他言行。
然而未過一個時辰,阮無為仗劍而來,直叫盡時淵!
盡時淵剛出了房門,便聽得阮無為恥笑道:「還請刑事堂來評個理,你盡時淵不過首席弟子,便可隻手遮天了麼!」
盡時淵素知跟阮無為理論無異往自己身上破髒水,只冷笑道:「賀洛峰大弟子便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地行事,也不怕給賀洛峰師弟師妹們丟人。隻手遮天?好大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承受不起!」
阮無為本就為找茬而來,盡時淵亦寸步不讓,二人說不上兩句竟要拔劍。胡德業先挺身而出:「莫非你以為嗓門大便是有理麼,倒確實不如先請刑事堂來論個公道!」
阮無為有些陰陽怪氣地輕笑:「倒是沒見過堂堂結丹真人,還要徒弟幫忙擋劍的!」
胡德業哈哈一笑:「倒是沒見過堂堂元嬰真人,尋結丹弟子茬的!」
阮無為頓時氣得個臉紅:「你!」他再忍不住,袍袖一揮,元嬰真人何其神力,只有意無意地這麼一推,頓時只彷彿一座巨山撲面壓來,強大的壓力壓得人呼吸竟為之一滯!
若是尋常結丹修士,面對元嬰修士只怕毫無抵抗之力。然後胡德業卻是與眾不同,他修的乃是混沌元法,此法此界中再無第二人,功法奇特,便是路數亦讓人摸不透。且混沌之氣最為廣博,可吸收一切靈氣並化為己用,甚是難纏!
胡德業被其壓力壓得眼前一黑,卻強自抗住了,冷笑拔劍而出:「你倒是還沒學乖!」
然而他劍未完全出鞘,卻被盡時淵按住了。
胡德業不由一愣,卻見盡時淵已以極快的速度拔劍而出,凌空一劈!
這一劍劈下,並未使出多大力道,卻堪堪將阮無為的氣勢最盛處一裂為二,劍鋒有形,那無形的劍意卻直接切入阮無為袍袖深處,凌厲的劍意直擊其心神,阮無為頓時打了個寒顫,刻骨的寒意透徹肺腑,彷彿感覺整個人都被一斬為二!
阮無為竟至一愣,難以置信地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絲毫無損。然後方纔那一剎那的感覺卻與已被自頭至腳劈開一般無二,感覺十分真實,連神識亦被一分為二!
阮無為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盡時淵不過結丹,絕無可能一劍劈開阮無為元嬰修士軀體,然後那般劍意如此凜冽,竟一劍擊碎了阮無為戰意!
阮無為高昂的戰意被這一劍粉碎,竟連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白了又紅,最後竟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胡德業有些意外。他並未直面那一劍,並不知阮無為感受,倒對阮無為如此輕易便偃旗息鼓而去有些詫異。
盡時淵卻霍然轉身,吩咐籍天和關門:「此事只怕不能善了,今日起,莫與外多走動。只怕對方還有後手!」
籍天和與胡德業俱應了,就此關門不提。
然而果然如盡時淵所料,次日,便有一意外來客聲稱拜訪盡師姐。盡時淵一見此人,卻是一愣。
來人乃是真傳弟子之九,啟鎮府梁老祖高足,元嬰巔峰修為的葉太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