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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二十年事 文 / 第一杯酒

    丹草堂,任亥藥田。

    日將中,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在烈日下費力地拖著一桶水,臉漲得微紅,額頭隱約現了細密的汗珠。拖了幾步,不得不停下來歇歇,擦擦汗,再拖幾步,桶內的水隨著腳步移動,不時濺了出來,灑在泥土上,隨著腳印留下一條不規則的泥印。

    突然,旁邊伸過一雙青筋隆結的大手,將木桶一把拎起就走。

    小丫頭忙跑著跟上:「袁師兄,你又幫我提桶了,你自己的事做完了沒?」

    頭髮已隱約花白的袁大提著大半桶水健步如飛:「鋤頭壞了,我回來修一修,不過順路幫你提桶水,不礙事的。」

    小丫頭紅了臉:「都是我太沒用了,陳師叔讓我打一缸水她晚上要洗澡,我到現在都沒打完。要是讓陳師叔看見你幫我提水,她又要責怪你事做一半卻去做別的。」

    袁大摸了摸她的頭:「說什麼傻話呢。你入門不足三年,已能感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練氣了。你年紀又小,正是前途無量,說什麼沒用的話。這等粗活,我們這些練氣無望的弟子做做也就罷了,你還是勤加修煉要緊。」

    小丫頭費力追上他的步伐:「可是讓陳師叔看見你總是幫我,她又要怪你了。」

    說起陳靈玉,袁大也不由沉默了。

    陳靈玉自二十年前練氣,一年後一舉挺進中期,正是春風得意。誰料,近二十年過去,亦未能進入後期。修為停滯,築基更是無望,讓她的脾氣愈加暴躁,不時拿了他們這些觀想期僕役出氣。

    好在有胡德業暗地時常照拂,他們的日子才不至難以為繼。只是胡德業自己亦滯留練氣,且不知為何,他雖練氣,卻無甚法力,連陳靈玉也鬥不過。其師盡時淵閉關日久,陳靈玉更不把胡德業放在眼裡,胡德業便是願意關照他們,亦難以盡心。

    只是同是原本與他們同院而居的弟子,同是練氣後至今未能築基,胡德業能想著時時照拂,陳靈玉卻總拿他們當奴僕使喚,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小丫頭不由得又想起胡德業,便問袁大:「袁師兄,胡師叔有些日子沒來了吧?」

    袁大正把水倒入缸中:「許是有事吧。」

    正說著,卻見劉素蘭匆匆而至。袁大及小丫頭齊齊見禮:「劉師叔!」

    已是三十如許樣貌的劉素蘭嗔怪道:「袁師兄你幹嘛非要喚我師叔,以你我的交情何必喊得如此生分了!」劉素蘭十五年前成功練氣,卻被丹草堂一位執事看中收做了弟子,如今雖也偶爾回來看看,但畢竟不比從前了。

    且胡德業師父盡時淵常年閉關,胡德業往來自由。而劉素蘭師父事務繁忙,劉素蘭也只得常常隨侍在側,更是來得少了。今次劉素蘭前來亦是行色匆匆,也不賣關子:「袁師兄,我方才遇見了胡師兄,說是盡師姐要出關了!」

    袁大亦不由振奮:「哦?盡師叔這次閉關閉得久了,可是有所突破?」

    劉素蘭神色暗沉下來,卻搖了搖頭:「說是仍是練氣。」

    二人一時沉默。盡時淵受封首席弟子後仍遲遲不得築基,雖二十年前**會異象頻生,震動南山,但共計甲子未能築基,饒是底層弟子,亦是頗多微詞了。

    那小丫頭便問:「袁師兄,那位盡師叔便是你此前所說謫仙子轉世的首席弟子嗎?」

    見袁大應了,小丫頭不由心生嚮往:「謫仙子轉世該是何等風采呀!」

    說起盡時淵,袁大不由會心一笑:「是啊,當年盡師叔講經台法會,百花盛開,百鳥來朝,雲霞繚繞,仙姿綽約,何等風範,南山弟子莫不拜服。且盡師叔待人和善,她的弟子胡師叔原是我們同伴,盡師叔待我們亦是親厚。日後你也或有機會一見。」

    小丫頭不免疑惑:「那她為什麼不能築基呢?」

    袁大卻再不知如何回她。築基一事何其渺渺,修仙之難,難於上青天。若是想築基就能築基,南山便無這許多記名弟子了。

    三人一時相顧無言。袁、劉二人正心下感慨,卻陡聞尖銳之聲:「柳三丫,讓你提個水你倒提得躲懶去了!」

    小丫頭一個哆嗦,忙從袁大手上奪過水桶,蹬蹬蹬地跑遠了。

    陳靈玉柳眉一豎:「袁大,讓你搭的花架子你就搭完了?!」

    袁大拽過壞了的鋤頭轉身便走:「我回來修了鋤頭就去。」

    劉素蘭一個攔不住,袁大已走得遠了。

    陳靈玉見是劉素蘭,恨恨地一咬牙,扭腰去了。劉素蘭不知是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練氣後竟被一位前輩看中收了徒,得了師父看顧的劉素蘭如今竟已是練氣巔峰修為了。而陳靈玉自己滯留中期近二十年不得寸進,再不敢輕易找劉素蘭的茬。

    一肚子火氣沒處發,陳靈玉也只得先去吃過午飯。誰知剛到膳房,卻聽有人議論:「……屈供奉多年未開**會,此次竟要連開十日了!」

    陳靈玉一愣,轉身就去找萬師叔。

    萬姓弟子卻早已得了消息:「……屈供奉剛剛化神,境界未穩無暇分心他顧,雖講經台說動了他去開**會,但日期尚未定,說不定還得等上三兩個月。」

    陳靈玉頓時喜到:「有萬師叔如此消息靈通,還怕等上三兩個月麼。」

    萬姓弟子微微一笑:「這是樁未定的,但如今卻有樁定了的。」說著,卻停了下來。

    陳靈玉微滯,卻又立即不著痕跡地笑嘻嘻地捧了茶

    奉上。萬姓弟子接了茶,撇了撇浮茶,才又道:「紀長老定了下月要開一場**會了!」

    陳靈玉頓時驚喜,卻又不解:「紀長老法會,道理艱深,不是我們低階弟子聽的懂的?」

    萬姓弟子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回味了一會兒。陳靈玉只得於旁耐心侯著。卻見萬姓弟子良久方道:「你來南山不久,長老法會這樣的盛事還不曾見過,不懂其中道理。長老開**會,便是那艱深道理,亦能講得深入淺出。否則,那數萬的座位,不就是惠及我們這樣普通弟子麼。若是真人才能聽的,何須那許多地方。況且如紀長老般煉虛大修,已初通天地,我們便是萬一不得入,便是於場外侯著,亦能體悟天地,於修煉有莫大好處。是以每次長老開**會,莫不舉南山而動。我既然得了消息,少不得事先上下打點,到時候才好擠了近去,若是運氣不錯,說不定還能擠著個座位。」

    陳靈玉頓時明白,萬師叔這是要她也出出血了,雖有些肉痛,但想著其中好處,少不得還得奉承著萬師叔捎帶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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