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第12章 神奇的照相館大叔 文 / 陳二草同志
「偵察兵,嘿嘿,我告訴你,學會判斷屍體的死亡時間在戰鬥中是十分有用的,如果說人身上有散射狀槍眼,基本上就能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上判斷出附近多長時間內發生過戰鬥。基本也就能計算出對方那支參戰部隊在大致半徑多少路程的範圍內了」
大叔一邊說,一邊拿手指作梳子,把人頭上散亂的頭髮給攏順了,然後撥到後面,拿一根橡皮筋給紮了。
他對著人頭左右前後的端詳了一會,皺著眉微微搖搖頭。然後他脫了手套進了裡屋,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盒子,還有幾大塊維絲(一種纖維團,以前很多人家拿來當抹布用,那個時代的人應該會有印象)。
東西備齊後,他重新戴上手套,拿了塊維絲朝著死人頭上的那些血塊泥漿擦拭起來。幾塊維絲後,人頭看上去乾淨了不少。仔細看看,這女孩生前應該還挺漂亮的。
大叔擦拭完,有點肉痛的打開剛才他從裡屋拿出來的那個盒子,歎了口氣道,「唉,我這盒化妝品算是廢了」
照相館給人照相一般都會備有一些化妝品給客人臨時化妝用,這盒化妝品給死人用過,自然是不能再給活人用了。
那個時候化妝品可不便宜,大叔為了幫忙把做生意的家當都貢獻出來了,我很是過意不去連忙說道,「大叔,您這化妝品多少錢?我補給您」
「算了算了,這也是積陰德的事情,希望你們能早點把案子給破了,給這姑娘討回公道吧」
大叔擺擺手,一邊說,一邊開始拿著小刷子給死人化起妝來。
……
「嗯,現在看起來像個活人了」
大叔說著拿手去撫人頭的眼睛,但這個死人頭卻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死活閉不上。
「看來是死不瞑目啊,唉,我等會拍完馬上到後面暗房裡去洗出來」
大叔歎了口氣,把人頭擺正位置,然後摘掉了手套。開始在人頭前面架起照相機來。
……
結束的時候,我掏出一張大團結表示要給大叔補償損失。我掏出那張大團結的時候也是無比的肉痛,這是我做小販以來身上最後一張大鈔,我當上警察後第一個月的工資還沒領呢。
「算了算了,就當我積德了」
大叔倒是死活攔著不肯收。我有些小慶幸的把手裡的大團結給塞回內l衣口袋裡,唉,我也知道俺這樣很沒骨氣,可是兄弟實在是手頭緊啊……
這是一張剛沖洗出來的黑白照片,照片表面還有些粘手,照片裡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女孩長著長長的睫毛,tingting的鼻子,和希臘女神一樣清爽而立體的下巴。
那時候的派出所不像現在有聯網,轄區所有人口的數據都是紙質件,很多都不配照片。再說,那麼多的檔案,我也翻不過來,翻檔案的效率,真的還不如直接找人問更快。
所以拿到照片後,我開始走街串巷的找人辨認受害者。方向就從我們的鎮上開始找,因為狗家秤這個鎮子並不大,平時周圍村子的人要寄信、發電報、打電話什麼的都要到鎮上來。
所以我第一站就去了鎮上的郵政所。
「林所長,您見過這個女人嗎?」我將照片遞到郵政所的所長面前問道。
林所長扶了扶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腦袋湊到照片前,幾乎是鼻子貼著照片上下左右的看了好一會,隨即搖了搖頭。
「您再看看,您真的沒見過這姑娘嗎?」這令我非常的失望,如果郵局沒有線索的話,就等於要開始大海撈針一樣的排查了。
「老林聞言再次把腦袋湊到照片上,比剛才更仔細的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末了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我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我垂頭喪氣的走到郵局的大門口,突然抬眼看見不遠處進來一個人影,這是一個穿著墨綠色制服的高挑妹子。妹子剛進門就好奇的打量我,我也打量她。
我剛來狗家秤派出所做協警也沒多久,而且整天都是呆在派出所裡面接待報案人員,所以我們雖然在一個鎮上卻從來沒互相見過。
說起來,年輕的男女如果長得不是太磕磣的話,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吸引——特別是在狗家秤這種小地方。
所以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的在哪兒互相打量了好久,當時的我也忘記了自己正在辦案,只是覺得面前這妹子挺好看就多看了幾眼。
妹子心裡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反正咱兩當時就是一路往前走,然後眼光就一路跟著對方,直到擦肩而過,還回頭互相盯了一會,也許是好奇,也許是看對眼了,誰知道呢。
「小同志,你先別急著走,我眼睛不好使,讓小陸給你看看,說不定她見過」
看見小陸進來,老林趕忙叫住了我,並轉頭對著妹子道,「小陸,你給這位小同志看看,那個照片上的人你見過沒有」
「哦,哦,好的」
小陸回過神來,從我手裡接過照片,臉上還有點粉撲撲的,看了一會道,「誒?這女孩挺漂亮的呀,是你對像?」
「咳,咳,咳,不是不是」我冷不丁突然覺得一口口水嗆到了喉嚨裡,嗆得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咳,是這樣的,下塘村發生了兇殺案,這,這是受害者,咳咳,你幫我看看能不能認出是誰,給我們提供點線索,咳咳」我一邊清著嗓子一邊解釋道。
「哦哦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看看」小陸姑娘臉孔緋紅,連忙低下頭去仔細的辨認起照片,「嗯——好像是見過——她來我們這兒發過兩次信」
一看有戲,我連忙急切的問道,「能記起她叫什麼住哪兒嗎?」
「這個……」小陸姑娘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這麼說吧,如果小陸是個大男人,這十之*就能記住那個美女的名字住址了。
只可惜,一般兩個美女是很少有可能會留心去記對方的姓名住址的,實際上小陸還能記得起這張臉已經十分難能可貴了。(兄弟我說的是一般情況下,以前沒現在這麼開放,gl也沒現在這麼流行)
「你再想想,使勁想想!」我有些激動的拉住了小陸的手,不是兄弟要佔大姑娘便宜,只是兄弟我看到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可能要斷了,自然氣血上湧,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小陸被我一驚,本來腦子裡還勉強拼湊出的一些模糊的印記,現在一下子蕩然無存了。說著她一臉歉意的看著我。
這就像當頭一盆冷水,潑的我整個人蔫了,我拿著照片垂頭喪氣的走出門去。看來真的得一個個村民去問了。
這得多長時間啊?十天?二十天?等查到受害者是誰的時候,這人頭該都爛了吧?兄弟我是不是應該先把那位可憐的姑娘給入土為安——雖然她只有一個腦袋。
……
在夕陽的餘輝中,我在路旁的一塊磚頭上揩掉鞋底上厚厚的泥土,拖著疲累的腳步往派出所走去,只能說,累,真******累!今天我又回了一次下塘村,拿著照片重新對村裡的男女老少都給問了一遍,整整一天,一點收穫都沒有。
現在想想,也許老羅是對的,這事也許我開始就不該管,但是,當我想起那雙無法閉上的眼睛時,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一個男人,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既然我說過要幫你討回公道,那麼我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