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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7 她走了 文 / 夏沫北

    甜蜜的時刻最容易讓人去忘記一些事,在這種氛圍之下,所有的感官能接受到的似乎只有無盡的歡愉,我們擁抱,我們親吻,我們又一次次地把自己融進了對方的身體,大汗淋漓之致是旖旎的春色,泛著點滴嬌羞再一次埋進他的懷裡。

    我和蔣帆做了協議,我答應他不再去摻和嘉嘉的事,當然答應的時候其實心裡挺難過的,可是他態度太過強硬,這樣的選擇其實就是一種重要性的比較,至少現在為止,蔣帆在我心裡還是佔據了絕大多數的位子。

    我問蔣帆:「你家裡的事都處理完了?」

    他一邊抽煙一邊皺著眉頭到:「就那樣吧,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是一下子沉重了下來,然後努了努嘴輕聲道:「那你怎麼會有空來我這的!」

    他把手裡的煙頭扔掉然後有點了一根,還沒多久我就感覺周圍已經有了一種煙霧迷繞的樣子了。

    他說:「我擔心你,怕你出事,你太過單純,做什麼都切缺考慮,我怕你失了分寸就過來了!」

    雖然他這是再數落我,但是字裡行間還是可以看出他對我的關心的,我心裡微微有些欣喜,忙挨著他靠近了些,又忍不住地要他說的直白些。

    他有些無奈,伸手捏了捏我的臉寵溺道:「你就是淘氣!」

    我朝著他吐了吐舌頭,身上都每個細胞都開心的似乎張了開來。

    再後來得到嘉嘉消息的時候是半年以後,她打我電話的時候說話都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了,那時候我依舊在學校混日子,不過臨近畢業日子倒是很少清閒。所以嘉嘉打我電話的時候我立馬就趕了過去。

    我沒有告訴蔣帆,怕他不肯,再三猶豫做了必要的準備後才過去。在偌大的病房裡只站了四個人,嘉嘉的爸媽,還有她大姑,還有一個男的我不認識,但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想來應該和嘉嘉很熟。

    嘉嘉把所有人都喊了出去,就留下了我,她面色蒼白,人也近乎消瘦的就剩下根骨頭,任憑在如何的膽怯這樣的時候終究是無法離開。

    她給了我一張銀行卡,我有些詫異不明白她此舉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問她就立馬開了口,雖然聲音嫉妒的虛弱,但是話語裡卻隱隱地帶著一種果斷和堅決。

    嘉嘉說:「裡面的錢是你之前給我爸爸的,爸爸說是學校的捐款,靜姝,別人不知道但是我曉得,你當初那般樣子離開學校又怎麼還會為了我去學校拿捐款呢?這錢??這錢相必是蔣帆給你的吧!」

    她倒是心如明鏡,我有些尷尬卻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然後立馬對著她解釋,「你別放心上,這錢是我拿給伯父的,嘉嘉你現在是看病最重要,我不急著這錢,伯父伯母也不容易,你拿著讓他們墊付你的醫藥費!」

    「已經不需要了!」她吃力地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淒楚,然後又咳了兩聲,好不容易換下來的時候又讓人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破碎。

    嘉嘉瘦的讓人都有種害怕的感覺了,她眼睛本來就大,臉上肉一沒眼眶就凹了下去,每一次眼珠子轉動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隨時會掉下來的感覺。

    嘉嘉說:「靜姝,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熬不了多久了,這段時間我乘著自己還有力氣去了幾個自己想去的地方,雖然玩的不多,但是至少也算是完成了一個心願,我覺得現在走除了父母之外應該沒有什麼讓我捨不得的東西了,可是可是他卻出現了。」

    「他?哪個他?」我想了一想似乎略有明白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下:「是剛剛在房間裡坐你邊上的那個嗎?」

    「嗯!」她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講的那個筆記男嗎?就是他!」

    我微微一怔,然後開始在腦海裡搜索有關筆記男的記憶,再想想剛剛看見他的那個樣子,頓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他怎麼知道你在這的?」

    嘉嘉仰臥在床上,兩眼呆呆地盯著天花板,忽然之間嘴角微微扯了一扯露出一個略微發甜的笑,她說:「緣分吧,只是這緣分來的晚了些!」

    嘉嘉後來有和我講:「這卡裡五萬三千塊錢是他的,等我走了後你把這錢給他,他剛出來工作沒多久想來這錢也不會全是他自己的,我已經挺對不起他的了,錯過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遇到我卻沒有能力陪在他身邊了!」

    「你胡說什麼呢!」我眼淚開始泛了出來,「你別整天瞎念叨些不好的,這錢你自己給他,你自己痊癒了,身體舒服了就交到他手上去!」

    「我沒有那一天了!靜姝,你相信我,我真的沒多少日子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喊我在這裡聽她說這些,天知道我多害怕面對一個人的死亡,她看我一直在哭於是就開始用情感捆綁我,她說:「你若把我當朋友你幫我這個忙,不然我就算走了也不會安息!」

    我答應了,卻哭得昏天暗地。

    嘉嘉是在八天後死的,其實大家那個時候心裡也都很清楚了,嘉嘉的媽媽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就呆呆地坐在那裡,也不哭也不說話,嘉嘉的爸爸準備幫嘉嘉料理後事,嘉嘉的媽媽就抱著怎麼都不撒手,到最後只能找人把她強行帶走。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你們去形容這樣的一副畫面,每一個眼神,動作,神情,都可以把人磨得鮮血淋漓,在這樣一場有關於生命的豪賭裡,嘉嘉輸了個徹底,她走了,她贏不過命運,剩下的除了給她親人的打擊之外就是這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哀慟了。

    她的父母一夜之間老了

    十歲,任憑這樣,因為嘉嘉的病村子裡的人還是依舊七嘴八舌說三道四,甚至有些人擺足了架子來看好戲,然後你一句我一句,說到後面都說嘉嘉是自己犯賤,自找的。

    人活著的時候都會犯錯,可是為什麼一個錯就要背負一輩子,我看見那些所謂來弔唁的人當面是滿臉的心痛和可惜,一轉身就在人堆裡議論嘉嘉的死因,甚至在這樣的豆腐飯上,都沒有敢伸筷子,要麼說有事要急著回去,要麼就是乾坐著互相說三道四。

    蔣帆是陪著我來的,他正好沒事,然後怕我心裡扛不住,我很感激他對我的體貼,卻也更加害怕起人生的戲劇性。

    我又見到了筆記男,是在嘉嘉出喪的那天,在殯儀館家屬圍著棺材弔唁的時候他忽然衝了進來,什麼都沒說就抱著棺材跪倒在地,有人來拉,以為是搗亂的,甚至二話不說就打,我看了也急了顧不得那麼多衝到人群就把他擋住,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吼了一聲:「這是嘉嘉的男朋友!」

    忽然一聲寂靜,所有的眼光瞬間又都回到了嘉嘉父親的身上,他從人堆裡蹣跚著走出,低頭紅著眼睛望了一眼筆記男,然後兩行清淚立馬掉了下來,他說:「孩子,你總算是來了,快和嘉嘉道個別吧,我們要送她走了!」

    筆記男從地上站起來,望了嘉嘉的父親一眼,然後在低頭去看嘉嘉,此刻的嘉嘉躺在裡面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美艷,她被病魔折磨的骨瘦如柴,即便化了死人裝,可是還是看了覺得特別的滲人。

    可是筆記男卻像是看一件稀世珍寶似得,眼睛噙著的都是慢慢地喜歡,他甚至笑了,雖然笑著帶淚,可是這淚裡也裹著一些滿足。

    後來我去給他還錢的時候我問他,我們會突然出現,他告訴我:「原本我是相陪嘉嘉一起走的,我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把值錢的都郵寄給我的父母,無遺中開了電腦然後在郵箱裡看見嘉嘉給我寫的一封信。」

    「信是兩天錢發的,想來嘉嘉早已經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她對我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在生命最後的時候懂得了什麼是愛情,他說不想結束這樣的夢,所以希望我把她的夢延續!她還說她會變成我下一個女朋友,說會在千萬人群之中等我!」

    這種羅曼蒂卻又沒有邊際的話我原本是聽了會覺得反感的,可是聽他說的時候我就哭得像個瘋子。

    筆記男告訴我:「我追了嘉嘉五年,從高中到大學,她幾乎沒搭理過我,除了大學高數課問我要筆記,可是你知道嗎,那卻是最幸福的日子!」

    筆記男還說他們後來遇見是在廈門,他們各自去旅遊,在廈門大學相遇,筆記男說他以為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於是他就又開始追起來嘉嘉。

    他說嘉嘉很快就同意了,但是卻不肯和他見面,只願意通電話發短信。

    我心裡感覺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我想了想,嘉嘉當初答應和他在一起大概只是因為為了完成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日子裡好好的談一場戀愛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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