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第27章 馬扎裡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豐收季的草原,依舊那麼蕭瑟。有些草皮已經感受到嚴冬將要到來的威力,提前枯黃了。本應是綠色的大地,現在變成一副黃綠斑駁的畫布。就像哪個剛出爐的印象派畫家感覺不好,隨手拿畫布擦了果汁。
天近傍晚,沾了點落日餘暉的晚霞,病殃殃的掛在天上。幾隻視力不好的盲鼠藉著這點光,玩命往洞裡倒騰草籽。不然,等紫月換成藍月天氣會冷得撒尿成冰。這對靠著尿液分辨方向的盲鼠來說,極為致命。隨便從洞裡出來一趟,小雞|雞就得凍地上。
遠處傳來一陣破鑼式的大合唱,打破了草原的荒寂。盲鼠豎起身子四下望望,扔下草籽就往洞裡鑽。不久,一支車隊從盲鼠的洞穴上碾了過去。
「弟兄們,咱們可都說好了。我教你們唱歌,你們得給我講洞房花燭夜的事。」威震天轉過身,衝著後面隊伍大喊:「孫阿豬,上次你說洞房那天媳婦給你洗腳,洗完之後呢?」
孫阿豬名字雖然帶「豬」,但身材乾瘦。實際上,就憑賤民吃都吃不飽的生活條件,也沒什麼胖子。他聽威震天喊自己,臉紅得像柳條筐刷了一層紅漆。
阿狗在旁邊跟著起哄:「天哥,孫阿豬的媳婦水靈著呢,他寵得像塊寶。這一星期發的肉都讓他留起來,準備帶回去給媳婦吃。」
「唷,疼媳婦可是好男人。」威震天更來勁了,催促道:「阿豬趕緊交代,媳婦給你洗完腳,你倆都幹什麼了?」
孫阿豬很靦腆的一笑,道:「洗完腳,她去倒水了。」
眾人全都側耳傾聽,威震天追問道:「倒完水呢?」
「我就陪她說話。」
「說完話呢?」
「我們一直說到天亮。」
威震天怒了,道:「洞房花燭夜,你和媳婦說了一宿話,騙鬼呢?」
孫阿豬撓了撓頭,貌似受了冤枉。他委屈地道:「天哥,我哪敢騙你。當時我們沒有經驗還害羞,第二天才那個**一刻……」
「那你直接說第二天吧。」
「天哥,第二天就不叫洞房花燭夜了。」孫阿豬笑得憨厚,還透著那麼一股子狡猾。
慾求不滿的威震天,氣得拿出軍校教官的派頭過去踢人。孫阿豬當然不肯就那麼挨踢,捂著屁股就跑。
這一個星期,威震天已經和眾人混得爛熟。他性子渾和,本事夠大,再加上賣的一手「好萌」。三句話下來,不管跟誰都嘻嘻哈哈。這種半真半假的打鬧,大伙都習以為常。看著兩人一個追一個跑,眾人不時大聲哄笑,還有人鼓掌加油……
玲瓏坐在車上,看著眼前的情形感慨萬千。以前自己帶隊,所有人都麻木的死氣沉沉。而現在,連續一個星期急行,每天輪流休息不到四個小時。隊伍的氣氛,反而歡樂高漲。威震天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讓眾人不覺其苦。
「先祖,您果然沒有拋棄您的子孫,把他送給了我們。我會擁戴他成為領袖,帶領部落走出黑暗的命運,至死不渝……」玲瓏暗暗的祈禱,又有些發愁了。這幾天她只要一下車,威震天就湊過來把自己抱上去。抱的時候,還偷偷揩油。每次都弄得她面紅耳赤、渾身發軟,快沒有抵抗力了……不是,是快不知怎麼辦好了。
玲瓏偷偷埋怨自己的信仰不夠堅定,把大壯叫了過來。現在能讓威震天有點忌諱的人,也只有大壯了。
大壯剛剛過來,就見追著孫阿豬踢屁股的威震天,向馬車狂奔而來,身後掠起一溜煙塵。可惜,他緊趕慢趕還是差了一步。
眾人哄笑聲中,玲瓏硬挺著發燒的臉頰,從車上下來。威震天剛想上去揩油,大壯卻不動聲色的擋在他身前。弄得威震天,臉拉得比馬還長。對於他來說,大壯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幾天,已經攪了他好幾次美事。偏偏這傢伙又很機警,總是在他最不希望的時候出現。
威震天和他幾次鬥法,都沒佔到便宜。無奈之下,他改扔糖衣炮彈。好吃的,好玩的,外加教乞丐們格鬥術時,也把他叫上。沒想到,這傢伙光吃糖衣不收炮彈。有吃的就吃,有玩的就玩,格鬥技術也練得勤快。威震天安排什麼事,只要不涉及玲瓏,也一絲不苟的完成。可是,每當威震天想和玲瓏搞點曖昧,他還是第一時間過來攪局。威震天恨得腳氣發作,卻又奈何他不得。
「大壯,我有要事和玲瓏商量。」威震天皺巴著臉擠出句話,希望大壯能識相點。
大壯一躬身,擺出一副有話您說,就當我不存在的意思,還是不肯讓步。
威震天看大壯打定主意當電燈泡,也沒了脾氣。他悻悻的道:「玲瓏,我真找你有事。」
玲瓏站在大壯身後含笑不語,就是不肯靠近威震天三步之內。
自己高尚的品格被人懷疑,威震天很受傷。他沒精打采的道:「我是想和你商量,今晚再辛苦一夜,免得有人追上來。雖然過去一個星期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除了不讓威震天揩油,其他事不管威震天怎麼安排,玲瓏都百依百順。她輕聲道:「你說的算,我聽你的。」
威震天看實在找不到揩油機會了,正準備離開,馬扎裡過來了。
馬扎裡是乞丐中的一員,一張臉灰撲撲的就像隔夜豬肺,而且手長腳長。尤其是兩隻胳膊,不彎腰就能摸到膝蓋,但右手卻伸不直。他以前是格納帝國的貴族騎奴,負責照顧牲畜。一次牧馬太靠近死亡之地,有兩匹馬被血獸吃掉。貴族老爺把他打個半死,右手就是那時被打殘廢了。第二天,貴族把他扔進死亡之地,讓他去餵血獸。可他
他大難不死,逃到了獅鷲帝國,就在火梨堡和乞丐們混在一起。
馬扎裡有種神奇的本領,能聽懂牲畜的話。這一個星期,三匹馬能拉著那麼重的東西,拚死拚活趕路,跟他的安撫有很大關係。每次馬一罷工,馬扎裡過去學著馬叫嘶鳴幾聲,馬就乖乖前行。哪怕都累脫形了,也不停下。
威震天常常感歎,撿到寶了。
馬扎裡來到威震天身前,恭敬的道:「威總,三匹馬都快撐不住了。再讓它們連夜趕路,恐怕得累死。」
這一個星期,威震天抓緊時間惡補獅鷲帝國的語言。日常用語,慢點說已經沒問題了。他稍稍猶豫一下,改變主意道:「那好,今天休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