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第9章 說書先生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林子外,士兵商量怎麼才能把金蠶卵賣個好價錢。有人說,賣給倒賣魔獸的商人。有人說,賣給製作做絲麻的。金蠶能吐幾百斤生絲,賣給他們更值錢。
有人說金蠶卵能不能孵出來還很難說,那幫做絲麻的和倒賣魔獸的商人會壓價。不如賣給仲裁法師做藥劑,魔法師也行……
林子裡,賤民生火扎帳篷。有人去挖往年埋在這裡的陶罐,有人去井裡打水。
威震天圍著一堆火,愁眉苦臉的看著牛頭,旁邊的阿貓、阿狗看著他。不同的是阿狗神情複雜,阿貓卻一臉嫉妒。火堆對面躺著受傷的老賤民,可愛強忍著眼淚照顧他。
沒人說話,氣氛也有些詭異。
終於,阿狗忍不住了。他道:「威哥,我覺得你不瘋。」
「喲,給我升級了。」威震天琢磨了一下,覺得有必要認個小弟。他笑著道:「看樣,我大你幾歲,以後咱們就兄弟相稱。不過,別叫我威哥。這名字容易和藍色小藥片混淆,你就叫我天哥吧。一會,牛肉我多分你點。」
「好勒,天哥。」阿狗一聽多分牛肉,高興得不得了。
旁邊的阿貓,嫉妒之色更勝。他突然道:「威震天,你為啥跟我們混在一起?」
阿狗一怔,不滿的反駁:「哥,天下賤民是一家,啥叫跟我們混在一起?」
「天下賤民是一家?」阿貓看著阿狗,提高了嗓門。他指著威震天,敵意滿滿的道:「這個威震天來自哪裡?為啥裝瘋賣傻?為啥還留在這?」
「天哥也是賤民,不和我們一起,能去哪?」阿狗的嗓門也大了起來,他道:「何況,天哥還給咱們弄到牛肉……」
「吃,你這豬腦子就知道吃。」阿貓騰的站起來,扯脖子罵道:「偷空騎老爺的牛頭,那是給咱們招災惹禍。」
「能吃塊牛肉,就算死了我也高興。」阿狗也站了起來,針鋒相對的道:「剛才,天哥還救了張叔,你怎麼不說?」
「要是給兵爺金蠶卵,我也能救?」
「吹吧,你當時跪在那頭都不敢抬……」
「長兄如父,你敢這麼對我說話……」
「爸死在幽暗沼澤,媽被他們殺了。你還一口一個貴族老爺,算個屁大哥……」
兩人越吵越激烈,眼看就要動手。
正在給老賤民餵水的可愛,怒了。她重重把水袋摔在地上,尖叫道:「你們有完沒完?張叔有傷,要吵去林子外面吵。」
說著,她一指威震天對阿貓道:「玲瓏姐,讓我們好好照顧他,你們是不是忘了?」
「我沒忘,是他不好。」阿狗辯了一句,坐了下來。
「哼,玲瓏自己不要命,還連累我們。」阿貓嘴一撇,心裡的厭煩排山倒海。他暗罵:「部落那幫老傢伙瞎了眼,讓玲瓏當聖女。先祖也瞎了眼,用玲瓏做靈媒。爸媽也瞎了眼,才把我生在部落當賤民……」
威震天一直冷眼旁觀,做著分析。阿貓阿狗還有可愛,三人吵那麼厲害,周圍人都沒反應。只是麻木的做事,一副事不關己的作派。
他得出幾個結論,一個是賤民已經徹底奴化,而且漠然。那個救自己的玲瓏,是他們的主心骨。玲瓏若在,賤民還能做出掩護他們的統一行為。玲瓏不在,他們就是一盤散沙。另一個是這幫賤民不能依靠,必須想辦法脫離。萬一留在這鬼地方回不去,他以後的日子肯定悲劇。還是不悲到死,就不是大結局的那種。
現在,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威震天覺得,有必要弄個出身和家庭住址之類的簡歷。他道:「半個月前,我醒來的時候是在深山老林子裡,只記得自己叫威震天。至於我是哪裡人,為什麼在那裡,還有以前的經歷,全都不記得了……」
對於很早就混社會的威震天來說,撒謊就像放屁的最高境界,大音希聲、臭氣四溢卻不沾身。哪怕在只有三個人的電梯裡放屁,他也能讓另兩個人互相懷疑,而不是懷疑自己。
於是,威震天過去的經歷,在他繪聲繪色的講述下,變成一部野外生存的勵志大片。什麼充滿愛心,拯救帶翅膀的小兔子。什麼不懼危險,幫助小怪獸勇鬥食人魚。什麼離開森林時,所有動物都捨不得他走,十里相送才灑淚而別……要不是怕不合理,他差點把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情節,都加進去。
可愛聽得滿眼小星星,阿狗也是如癡如醉,就連阿貓都聽得很投入。周圍的賤民先是一邊幹活,一邊豎著耳朵聽。後來覺得不過癮,乾脆聚過來圍成一圈。直到威震天講完了,還意猶未盡。
「天哥,你接著講啊?」可愛也給威震天升級了。這鬼地方沒有韓劇,不然她這樣的危險。
威震天很滿意這番瞎話的效果,還盤算著回不去軍校,可以靠這一手混飯。他看可愛還充滿期待,只好道:「講完啦,後來我就碰上你們了。」
「哦……」可愛很失望。
周圍人也一陣歎息,明顯慾求不滿。
「天哥,我知道了。」阿狗猛地一拍大腿,道:「你肯定是到處走的說書先生,不然說不了這麼好聽。」
周圍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什麼是到處走的說書先生?」威震天有些不明白。
阿狗解釋道:「就是四處旅行的吟遊詩人,我們賤民叫說書先生。」
阿貓冷嗤道:「瞎雞掰扯,他肯定不是
說書先生。」
「怎麼不是?」
「賤民,可以當說書先生嗎?」
阿狗被當眾打臉,感覺很下不來台。他梗著脖子硬拗道:「我聽長老們說過,咱們賤民以前也有說書先生。」
「你說的是老黃歷。」阿貓毫不留情的揭短,他大聲道:「一百多年前,帝國就規定賤民不許從商、不許種地、不許為官、不許讀書、不許學習魔法和武技。除了從幽暗沼澤獲取物產,做什麼都不合法。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說書先生。」
周圍的賤民默默散去,神情也恢復了麻木。剛才沉浸在故事中的渴望和熱情,好像只是黃粱一夢。現在夢醒了,還是該幹啥就幹啥,不會有任何變化……
可愛的眼神,也黯淡下來。阿狗猶不自知,依舊爭辯道:「天哥不一定是獅鷲帝國的賤民,很可能是格納和聖光兩國的賤民。說不定,還是天使聯盟的賤民。長老說過,天使聯盟對我們賤民比較寬鬆……」
「再寬鬆,賤民也不能讀書認字……」阿貓冷笑連連,看起來竟有些殘忍。
「總有例外……」阿狗已經把威震天當成偶像,拚死維護。
「阿狗,咱們商量件事,行不?」威震天一聽到賤民倆字,就不舒服。他道:「你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總叫自己賤民?」
「呃……」阿狗愣了愣,不解的道:「天哥,我們就是賤民呀。」
「這個……其實我覺得,你們沒必要這麼自鄙。」威震天極力組織詞彙,避免太直接。他道:「或者說,我可能不太一樣……」
「哼,不止我們是賤民,你也是。你看看自己的頭髮和眼睛,是不是黑色?還有你那一身黃皮膚,敢說自己不是賤民?」阿貓剛才對威震天懷疑這懷疑那,這會又極力強調威震天就是賤民。典型是我掉泥坑,也不能讓你乾淨的想法。
「靠,讓你良心發現,還是琢磨怎麼換碼頭吧。」威震天暗罵自己蠢。他笑了笑不再說這件事,而是又拿起牛頭道:「你們有沒有刀?這東西不收拾一下沒法吃。」
「帝國法典規定,賤民拿武器就是死罪。」阿貓發現,只要能打擊威震天,他就很快意。
威震天也是看阿貓不煩苞米面,只是人生地不熟,不好現在翻臉。他道:「那你們平時切菜,都用什麼?」
「我們用骨刀,還有這個……」可愛把笄發的簪子,遞給了過來。她道:「這是雙頭地行龍的牙,很鋒利。」
威震天直勾勾的盯著可愛,都忘了接簪子。小丫頭長得清純可愛、身材也嬌小玲瓏,看起來很蘿莉。可頭髮一打開,如雲卷雲舒。稚嫩的面容立刻多了幾分成熟,變得嬌媚至極。現在看起來,蘿莉已經變成鮮嫩可口的小美人了。
可能是威震天的豬哥相太明顯,眼神太**。可愛的小臉莫名一紅,嗔道:「接著呀,看什麼看?」
對於二十歲血氣方剛的男青年來說,美女發脾氣就是撒嬌。何況,可愛這樣的小美人就是發脾氣,也像清晨滴落露水含苞欲放的玫瑰。要多清新就多清新,要多動人就多動人。
正當威震天覺得這鬼地方也不是一無是處,脫離賤民的想法還不成熟,煞風景的事就來了。
阿貓破氣球似的嗤了一聲,一臉看好戲的惡意笑容。
欣賞美女被旁觀者打擾,自然調戲不下去了。這一刻,威震天真是費好大力氣,才忍住捅死阿貓的衝動。他咳嗽一聲收回目光,一本正經的道:「這就是雙頭龍的牙?」
「你自己看。」可愛心慌慌的把簪子往威震天手裡一塞,跑了開去。
威震天接過來一看,獠牙足有三寸長,灰撲撲的不起眼,但質地堅硬。他用獠牙在牛頭上輕輕一劃,立刻就是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