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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妯娌 文 / 九月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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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妯娌

    小紅離開了很多天,崔家人也咂麼出來滋味了。程婉瑜哪裡是要丫環回去要花樣兒?這是遣走多餘的丫鬟了。

    從此每天早上程婉瑜倒是起得早了,她領著高壯的丫鬟小翠去廚房做飯。然後看著一家人忙碌著,她則是躲在新房裡乘涼品瓜好不自在。

    崔家人雖說在西涼河算是比較富裕的人家,可到底還是貧苦人家出身。能省則省,多餘的人是一個也不會雇的。

    外面的田地有長工干,崔西斌則是整日留在田間做監工。公公崔明扛著鋤頭沒事兒也會去地裡跟著幹活,平時就會蹲在菜地裡侍弄他的寶貝們。

    平婆是個勤勞淳樸的婦人,家裡家外一把能手。諾大的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條乾乾淨淨,院裡養的雞鴨鵝狗窩棚裡的騾子毛驢五個大肥豬都由她親自餵養。

    阮三娘作為崔家長媳自然接過崔家最重要的收益桑蠶,每年只有幾個月的功夫收益卻很大。崔家靠這個發家致富的,老兩口在阮三娘進門的時候就主動交給她了。

    崔家的管家權從前也是落在阮三娘的手裡,進門就當家可把她得意了一陣。可現在她卻不這麼想了,她琢磨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蠶寶寶在她手裡不假,可掙的錢是有數的公婆看在眼裡頭。她管家也不假,可這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能有幾個錢?家裡頭大的錢可都在公婆手裡攥著,長工們發的工錢也是公公出面付了。到了秋天賣了糧食的錢,也不交給自己啊。

    自己管家不就是幹活麼,老二家的到不管家了可人家也不幹活啊。

    同樣都是媳婦兒,憑什麼呀?就因為自己娘家貧一點,就因為二叔犯了一個錯兒,就把弟妹捧上了天?

    阮三娘心有不服,偏偏自個的男人又不幫著自己,實在是可恨。

    平婆見到大兒媳婦兒先是每天摔摔打打的沒好氣,今天居然說自己頭疼乾脆躺在屋裡不出來了。

    明白這是有心跟老二家的對抗呢,她做婆婆的不能太過偏心,也應該借此勸勸二兒媳婦兒。

    雖說虧欠了二兒媳婦兒,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已經進了崔家門,有些規矩還是應該按照崔家的來照辦。只是程婉瑜本就驕縱,又受娘家寵愛。最近接二連三的受了自己的閨女跟大兒媳婦兒的氣,若自己不能偏著一些。恐怕小紅早就領著程家人找上門來,現在看著這個媳婦兒脾氣還不錯。

    平婆思量著,興許程婉瑜還真是一個能聽進去話的女人。

    程婉瑜在房間裡吃著小翠剛煮好的菱角,一邊靜靜地聽著婆婆的話。等到平婆說的口乾舌燥,她這才將已經不再滾燙的茶水遞到了平婆的唇邊。

    「娘,你放心,我不會計較小姑跟大嫂說過什麼的。只是你也知道我自幼嬌生慣養,但既然進了崔家的門斷然不會拿喬的。有什麼誤會,我會去找大嫂說清楚的。我們兩妯娌的誤會,哪能讓您老操心呢!」程婉瑜笑的坦然,語氣也誠懇。

    平婆看不出這話是不是出自真心,既然二兒媳婦兒說了這話,她自然不願意再追究下去。

    伸手拍拍程婉瑜的手,笑呵呵道:「你嫂子娘家沒有你富裕,眼皮子淺了一些。我也不是那專**媳婦兒的惡婆婆,過兩天你表哥來家裡。最多也就是來年春天,咱們家啊一准買幾個丫頭使喚呢!」

    平婆兩眼放著精光,一臉的期待與滿足。程婉瑜有些糊塗,想不起來這個表嬸幹嘛的。

    她又不是阮三娘,得了一個話柄就要刨根問底。上輩子起起伏伏幾次,起碼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若是平婆願意告訴她,不用問自然就會說得清楚。現在平婆說三分掩七分,除了製造神秘以外,恐怕她心裡也覺得不大穩妥咧。

    送走了平婆,程婉瑜讓小紅裝了一小簸箕菱角去了阮三娘的院子。

    「弟妹來了!」坐在屋裡炕上盤腿納著鞋底,冷不丁一抬頭就見程婉瑜端著簸箕走了過來。

    時間匆忙,阮三娘來不及躺下來裝睡覺。只能迅速的將炕上的被子簡單的疊起來,攏了攏頭髮就聽見門上蚊簾刮著門框的動靜。

    程婉瑜叫了一聲:「大嫂!」就走了進來。

    阮三娘「虛弱」的招呼著程婉瑜坐了過來,撫了撫臉假笑道:「弟妹怎麼有空?」

    「聽說嫂嫂身子不爽利,特意來看看!」程婉瑜這麼一說,阮三娘立即明白過來。

    歎了一口氣,裝作無奈又沒有辦法的樣子道:「我這身子啊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沒休息好!」

    說完將手裡的鞋底展示給程婉瑜看:「就是現在頭暈著,也不敢落下一點活兒。你大哥穿鞋狠著咧,等晌午過了日頭不曬,我還得去看蠶寶寶咧!」

    程婉瑜上前一把將阮三娘手裡的鞋底搶了過來,阮三娘詫異的看著程婉瑜三兩下連線帶鞋底的卷在了一起。只見她抬頭蹙眉頗為嚴肅:「大嫂,活是幹不完的。你既然身子不舒坦,就應該好好的休息,睡一覺才是。」

    阮三娘一聽這話,原本三分的感動立即蕩然無存。口氣轉硬,不陰不陽道:「我哪有弟妹的好福氣,我若不幹活這個家就亂了套了!」

    「哪能亂套?我帶來的小紅針線活最利索,等她回來幫你多做出來幾雙也就有了。小翠從前就是我家廚房裡幫忙的,做飯劈柴是她的本分。嫂嫂是崔家長嫂,也是將來的當家主母。不應該做這些細碎活兒,耽誤了正事

    兒!」

    這些話從程婉瑜的嘴巴裡說出來,阮三娘是十分的震驚的。在她的眼裡,程婉瑜無論是出身、家世還是公婆面前得寵的程度都比自己強。肯定是要強壓自己一頭,跟著自己搶管家權的。

    今天看來,自己還真是小人之心了。阮三娘覺得自己實在是丟人,臉上*辣的想要給程婉瑜道歉:「弟妹,過去是嫂子……」

    「大嫂!別怪我說話太實誠,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家好。可再為這個家好,也不能是事兒都親力親為啊!」程婉瑜打斷了阮三娘要道歉的話,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那你說,我咋辦啊?」阮三娘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恨不得將這幾年心裡的恐慌都說出來。

    「你不知道,我嫁過來至今還沒有生個孩子。雖說爹娘不說,你大哥也不怪我。可我心裡更是過意不去,再不踏實的幹活,我是沒臉呆下去了!」所以平婆把蠶寶寶這個生計大權交給了阮三娘,也因為她每天累得腰酸背痛。

    「蠶寶寶那個活兒,你就算是干了兩個人的又能怎麼樣?左不過省下幾散錢,可身子遭了罪垮了下來更生不出孩子了!」程婉瑜上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孩子,可臨到死自己還是老孤女一個。崔西敏碰都懶得碰自己一下,生怕自己有了孩子更加作威作福起來。

    眼神裡蓋不住對往事的悲哀,阮三娘不明所以以為她這是在心疼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動,越發的內疚起來。

    「弟妹,你說的話,娘也說過!」可惜平婆說的話,阮三娘從前只認為這是變相的敲打自己。不僅沒有收斂,每天起得更早了。

    「我知道!你每天天剛亮就起床,用抹布擦了桑葉然後再用剪子剪的規規整整的。做好了早飯等著一大家子吃飯,再準備出家裡牲口的飼料。要麼就是洗洗涮涮,要麼就是去採桑葉,要麼就是納鞋底做衣服。等到晚上一家老小吃完了飯,你還有去織布到三更半夜。」阮三娘捂著臉,淚水順著她的手指縫淌了出來。這些事原來別人都看在眼裡,可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

    她害怕自己歇一會兒就會聽見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害怕曾經遇見過的情景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丟了自己的臉更丟了崔家長媳的臉。

    阮三娘的苦,程婉瑜上輩子就清楚得很。她甚至知道刻在阮三娘此時心口上的那一刀是什麼,上輩子自己也曾經用此奚落過她。

    阮三娘嫁過來三四年也沒說出一個孩子,崔家二老實在心善從來不說什麼。可村子裡總有一些嚼舌根的,當面背後捅捅咕咕的說人閒話。

    「還是崔家媳婦兒好命啊!氣派的大房子住著,整天細米白面油汪汪烙餅吃著。不生孩子還能整天閒的到處亂竄,要是我家兒媳婦早就打死了。不打死也讓她沒日沒夜的幹活,省的白吃白喝!」

    所以阮三娘才像一頭使不完勁兒的驢一樣,沒日沒夜的幹活。若不是程婉瑜一進門就像個祖宗一樣,阮三娘還不覺得自己委屈呢。

    「我也想跟你一樣家裡添上個丫頭,也好讓我鬆快鬆快。可我比不了你,我陪嫁銀子不多。而且,表嬸兒要過來跟爹娘商量做買賣的事兒。到時候家裡頭銀子緊,我可不能亂花錢的」阮三娘咬了咬嘴唇,放棄了學程婉瑜的想法。

    「表哥?」程婉瑜今天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腦子裡總有一個地方想不起來。

    上一世自己這個時候還躲在娘家委屈著,一直沒見過這個所謂的表哥。只聽說婆婆過秋收之後家裡頭有個在城裡給大戶人家當奶媽的遠親來過家裡。並且遊說崔家拿出錢來做生意,頭幾個月每個月紅利不少,可後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崔西敏回來了去查,才知道那個當奶媽的表嬸攛掇主子放利錢。東窗事發,被主家打死了。她的孩子捲了錢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崔家因此元氣大傷一直都沒有好起來。

    莫非,這個表哥就是那個當奶媽表嬸兒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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