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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錯認意中人 文 / 半城玄音

    千鈞一髮之際,對面那個駕車人腳尖在車身上一點,輕盈的飛出車頭,落在了半坡上,蹲在那裡往下看,周盈心中為這人會武功驚了一驚,對面疾馳而來的馬車車簾突然被人撩開,一個年輕男子在露出半個身子,對著周盈急急喊道:「快些跳車!躲在石壁後面!」

    可眼下已經沒了逃跑的餘地,周盈坐在車裡眼睜睜的看著那匹馬往這邊瘋跑而來,腦中一下子全空了。

    雖說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但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即將死第二次,還是死在一場古代版車禍中,換做哪個人,心裡也都是淡定不下來的。

    不過眨眼間,方才在馬車中對著周盈大喊的那個男子已經越過了馬匹,落在了周盈這邊車上,一手抓住同樣嚇傻了的車伕,一手抓住周盈,拖著二人從馬車上躍起,蹲在半坡上的那人見狀足尖點地再度躍起,在躍起的同時似乎還打出了什麼東西。

    周盈只覺得胳膊上的力道一鬆,偏頭便看見了救了他的那個男子,右邊胸口上似乎插著什麼閃亮的東西,血正從那處汩汩流出來,男子手略微一鬆,周盈便直直往下墜去,急劇的下墜感讓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胳膊上突然一緊,被人緊緊的抓住,周盈緊閉著眼,只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別鬆開」,彷彿是溺水前的最後一顆稻草一樣,她死死抓住那人已經垂下的胳膊,隨他一同落下了陡坡,又順著坡度往下滾了一陣,而後後腦一疼,人就沒了知覺。

    阿麼不願意回府去哄失意的唐小賤,又沒其他好去處。乾脆上了樓上閣中消磨時日,小學徒見他在閣中坐下了,放下東西後自發給他沏了壺熱茶送上來。還有一些瓜子點心來消遣,下樓時正遇見一小姐帶著自家婢女往樓上來。忙笑著行了一禮,轉頭引著這位小姐上了三樓。

    三樓座專門辟開為來錦雲衣閣買衣服的千金小姐們歇腳用,從室內陳設到香爐熏香都十分考究,很合少女們的心意。

    這位小姐開口要東向有窗戶的那間閣,小學徒有些為難:「這位小姐,那閣中已經有客人了,南閣也不錯,閣中還有蘭花。香氣宜人……」

    話還未說完就被她帶來的婢女打斷了:「我家小姐聞不得花香味,那間閣去不得!」

    「那西閣,西閣沒有花,熏香是梨香味的,清神醒腦。」

    「胡說什麼呢,常言道『坐東不坐西』,西閣再好我家小姐也不屑去。」

    小學徒兩番開口都被堵了,憋出了一頭汗來,絞盡腦汁想著該怎樣勸才不突兀,就聽身後閣門被呼啦一聲拉開。阿麼公子站在門口,臉上卻並無不悅神色,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抓著一隻茶碗,對他道:「開門迎客,這位小姐既然想要這間,在下讓出來便是。」

    他一開口,周茹就愣了一下,仔細地看了他的臉後,頓時一臉欣喜。

    「是你?!」她又驚又喜道,彷彿是遇上了什麼不可多得的喜事。

    這句話帶著點見到了舊相識的味道,阿麼不禁垂眸看了她一眼。繼而揚起一抹客氣的笑,淡淡道:「原來是小姐。」

    周茹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夢中良人。當日與他一起去搭救周盈,回府後她就對這個俊朗又不失英氣的年輕男子念念不忘。雖然派人去打聽了,卻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打聽來,不成想現下竟在這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再度碰上了,可不就是那天定的緣分。

    阿麼從搭救周盈那時起,就對周家人再沒了什麼好印象,更沒有心思同周茹敘什麼舊,微微客套了幾句之後他讓這小學徒給周茹重新送一壺新茶來,自己則是提著茶壺進了那間被人嫌棄不去的西閣。

    周茹雖說很想叫住他,但女兒家的矜持讓她克制住了開口的衝動,雖是有些惋惜沒同這位公子再多說上幾句話,但眼下能碰見他,已經足夠讓她興奮好幾日了。

    在閣裡坐定,偏周茹頭問婢女玉兒:「你猜方纔那個,在這裡是什麼人?」

    玉兒想了想,道:「看那夥計對他這麼恭敬,還聽他的使喚,定然不是來此的客人,莫不是這裡的掌櫃?」

    「胡說,這裡掌櫃不是個女人麼?」

    「我聽說這錦雲衣閣幕後老闆另有其人,現下閣中的掌櫃也不過是來幫個手的,咱們開了春後也來了好幾茬了,哪次也沒見著什麼女掌櫃,估計是被老闆給趕走了,我看這位公子氣度非凡,說不定就是這衣閣真正的老闆,況且推新衣的那天,這位公子似乎也在,若不是在衣閣中有重要地位的,又怎會在那樣的位置站著?」

    周茹聽這一番話說得甚是有理,心中便也認定了他是這衣閣傳說中的們幕後老闆,方才雖然只說了一句話,但開口間盡顯的非凡氣度和謙遜之氣卻讓她有些念念不忘,她先前那樁婚事告吹,如今遲遲還沒尋到合適的人家,若是能尋得這樣一個氣度不凡又年輕有為的男子做夫君,日後出嫁又該是何等的風光。

    思及此,周茹解下腰間佩著的一隻桃花荷包,讓玉兒給對面的那位公子送去。

    「送去之後,就說是我方才唐突了,以此荷包為酬謝,謝過他讓出這間閣來,若他推辭,你便說是小姐的意思,你一個下人也不好忤逆。」

    玉兒受教,捧著荷包去了西閣,不一會兒人回來了,眼角眉梢都是喜氣:「小姐,那位公子沒推辭,收下了。」

    周茹心中一陣得意,想她雖未金家三小姐,卻是最得寵的一個,又生得一張芙蓉面,又怎會不讓人喜歡。

    時下長安城中流行男女互贈定情信物,他又豈會不懂這些,既然收下了。就一定是對她也有意思的。

    阿麼莫名其妙收了一隻荷包,在手中把玩了好一陣,當時鬼使神差點頭手下它。是因為第一眼看上去覺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荷包上繡花的針法。好像在哪裡見過似得,思來想去他捏著荷包從西閣中出來,下了樓直奔後院不對外開放的繡閣中,果不其然看見了正在裡面指導心來繡娘繡花的越歌,便上前去與她打了個招呼,將荷包給她看。

    越歌將荷包接過來一看,險些脫手落在地上,一迭聲問他:「來得是什麼人。可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家,表情有些傲,手心裡有一顆痣?」

    「手心裡有沒有痣倒沒留神,但看年紀應當和楚喬兒差不多大,確實有些傲。」

    提到周府時越歌臉上的驚恐表情讓阿麼很是奇怪:周盈和賦兒忐忑周府倒還可以理解,並她倆一個是假死,一個是被搶,至於越歌麼……難道先前越歌賣身的那戶人家,也是周家?

    這周家,還真是個是非聚集之處。

    越歌斷定來人是三小姐周茹後。一下子便慌了:「這可如何是好,這荷包是週三小姐的,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來這裡抓我回去的?」

    阿麼按著她的肩膀讓她靜下來,安慰道:「看那副樣子應當不是為誰來的,你先別急,我讓人出去問問。」言罷隨便指了一個學徒,讓他去打聽打聽閣中的那位小姐可是來買衣服的,不一會兒學徒回來了,說那二位已經走了,臨走時定下了兩件新款式的衣裳,說是讓趕工快些做出來。過幾日就要用的。

    聽他這麼說,越歌慢慢冷靜下來。才想起過幾日似乎是周府老爺的生辰,不由鬆了口氣。

    阿麼見她靜下來。順勢一拉讓她坐在一摞料子上,寬慰道:「你既已經離開了周家,就不必再記得從前種種,也不必再怕什麼,錦雲衣閣是你的家,我們便是你的家人,日後若有人要拿你,過不了我這關,我自然不會讓你被他們帶走的。」

    越歌憂心忡忡道:「周家人一向不講道理,我自己倒無所謂,只怕到時連累了小姐還有這衣閣。」

    「周盈向來聰慧過人,定然會想出應對之策,況且目前周家人還不知道什麼,你莫要自己嚇自己,安心便是。」

    周茹從錦雲衣閣中出來,一路春心蕩漾的回了府邸,遇見了有事回娘家來的大姐周秀還破天荒的打了個招呼,心情很是舒暢。

    回了廂房換下了外衣,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扯著嗓子叫來在外間準備熱水洗臉的玉兒。

    「我那玉珮可收在你那兒了?」

    玉兒回憶著道:「……先前小姐坐下時嫌那玉珮硌得慌,又怕給壓碎了,就解下來放在小几上了,走的時候……壞了小姐,那玉珮可能落在錦雲衣閣的座裡去了!奴婢這就去給您取回來。」

    「等等。」周茹叫住火急火燎要出門的玉兒,站起身來將剛剛脫下的外衣又給穿上了:「我隨你一同去。」

    錦雲衣閣到午後正是人多的時候,取衣服試衣服的人滿滿噹噹的一屋子,學徒們和店夥計來回忙活,將這些客人伺候的心滿意足。

    這樣紅火的生意場面讓周茹越看越滿意,日後若是嫁了他,這店舖便有了她一半,屆時再將這格局好好改改,順遂了自己的心意,定然會越來越紅火,娘親臉上也有光,說不定還會越過大娘被扶正成為正室的夫人呢。

    周茹隨便問了店中夥計一句:「你們掌櫃人呢?「

    夥計只當她問得是金掌櫃,就道:「在樓上閣裡呢。「

    周茹聞言便上了樓,直接去閣中招人。

    樓上的幾間閣眼下都有人,兩間坐著幾位小姐,應當是這衣閣的主顧,眼下正在閒談些什麼,一間落著簾子,聽裡面說話聲,應當也是幾個女子,唯有一間裡面傳來男子的聲音,還有少女嬌俏的嗓音。

    「你別動,讓我再量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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