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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抵玉之盟 文 / 半城玄音

    周盈今日穿得繁瑣,就先回房中換了身利落的衣裳,出門時遇見了盧夫人,盧夫人看她這身打扮問她做什麼去,她便將後廚收了蓴菜不知如何烹製,央求她去幫忙的事兒說了。

    盧夫人聽完前因後果,道:「難為你還有這一手,我時常聽奶娘誇耀你手巧,將修遠的飲食調理得十分妥當,如此手藝,著實難得。」

    周盈告別了盧夫人,到了後廚時下人已經將蓴菜洗淨擺好,她讓人去撈了幾條半大的鯽魚,讓下人處理乾淨後,自己又切了些調味料,很快便下鍋開始做湯。

    她手藝嫻熟,惹得後廚中人紛紛側目,嫁入盧氏的女不少,精明強幹如老夫人,也從未在廚事上有什麼展示,雖說大家小姐都注重琴棋書畫和女紅,但像這樣生得漂亮,又精明能幹還有一手好廚藝的女,的確是難得一見。

    正小火熬湯之際,奶娘來了後廚,見到周盈便將她叫到一邊去,小聲道:「老夫人讓老奴來告訴您一聲,准老爺來了,他年輕時曾在杭州求數年,今日老夫人留他在府中用膳,讓您順便準備幾道合口味的菜式,不必多,只要精便好。」

    周盈聞言,忙讓廚娘再去撈一條草魚來,用這草魚又做了一道西湖醋魚,趁著魚湯和醋魚出鍋之前,又指揮著幾個廚一起快火炒了幾個清淡小菜,用得油都是菜籽搾出的素油,味道清淡可口,應當很合這個時節的胃口。

    菜準備妥當之後,周盈便讓婢僕將菜端去,自己匆忙回了廂房中換了一件衣裳,又洗了臉,手腳利落地將自己收拾妥當後,才跟著門口等候的奶娘去了前廳。

    前廳之中,准老爺讚不絕口的聲音隔著一道門都聽得真切。

    「這湯做得真是好,倒讓我想起從前在杭州求的日,也是隔差五喝這樣的湯,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竟還能嘗到這味道,當真不容易啊!」

    盧夫人謙虛道:「不過是些彫蟲小技罷了,聽說您府上也有南方的廚,應當做得比這個更好吧。」

    盧准擺手道:「他們說是杭州來的,在范陽也待了這些年,手法早就生疏了,做出來的東西總是差了這麼點味兒,且湊合著吃罷了,哪能比得上這個味道醇正,這般好的廚當真是難得,如今我也顧不得其它,就厚顏同你討他了。」

    盧夫人淡笑道:「恐怕是討不走了,若是走了,修遠定然是不答應的,盈兒,快來見過准老爺。」

    周盈聞聲推門走進去,步態穩重,大大方方地對著盧夫人和盧准行了一禮:「見過准老爺,幾日不見,准老爺可還安好?」

    盧准連連點頭:「勞你記掛,這把老身骨還硬朗著,今日喝了你這口湯,覺得精氣神也好了,你也別站著了,快過來坐,坐在我身旁。」

    婢女給加了把椅在盧准身邊,周盈坐定,盧准便問她:「我記得你母家也是范陽的,怎得會做這些菜式?」

    「我母親擅長江南菜式,這些也都是源自她的教導。」

    盧准對盧夫人笑道:「我當初便說你這個兒媳娶得不錯,如今看來可不是撿到了寶貝,修遠遭此大難變成如今這番境地,但有了這麼一位夫人,倒也能為你分擔些家愁了。」

    一頓午膳很是合盧准的心思,盧夫人說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今日卻頻頻對周盈讚賞有加,讓盧夫人也覺得面上有光,帶著周盈一道將他送到了大門口,直到馬車遠行才回來。

    周盈想起後廚中還有一簍半蓴菜未用,便詢問盧夫人:「要不要將沒用完的蓴菜送到老爺府上去?」

    盧夫人邊走邊道:「不必了,想必吃過這一次,他從此都不會再用這道菜,送去也無甚用處,倒是午膳時的魚湯著實不錯,晚上你再做一次,同修遠一起喝吧。」

    天色漸暗,城中許多商戶都已經關門謝客,剩下幾家閉門晚的,也是門可羅雀,如此情景便愈發趁得風月樓人流湧動,熱鬧非凡。

    風月樓很少為客人開放的閣中,破天荒地迎來了兩位客人,一位風翩翩,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公的做派,另一個身形健碩,容貌其普通,唯有一雙眼睛與眾不同,透著一股抹不去的陰鷙之氣,臉上的刀疤也很是駭人。

    盧修城抬手親自為對方斟了一杯酒:「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刀疤臉看盧修城將自己杯中酒飲盡,才慢吞吞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往唇邊湊了湊,便又放下了。

    「行走江湖之人,比不得你這樣的大家公,且草稱一聲『齊爺』罷。」

    盧修城聽得他這般傲慢,心中甚為不悅,面上卻笑得很是客氣:「今日初見,實乃幸事,在下在此敬上一杯。」

    「酒就不必了。」刀疤臉揮手打斷他的話。

    「我來此,不過是因你信中所言,我這人對其它都沒興趣,唯獨喜歡銀,你既說自己有法讓我得更多銀,那便速速說來,其它的都不必提了。」

    「齊爺還真是個急性人。」盧修城放下手中酒杯,笑笑道:「如此快人快語,倒是很合在下的性,可見你我確實有緣,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與你繞圈。日前你劫了我大舅,從我這裡得了千兩銀,恐怕也難抵幾時之用,眼下我這裡有一發財的法,不知齊爺可還有興趣。」

    「那是自然。」刀疤臉將腿往案台上一翹,甚是張狂道:「若無興趣,我今日來這裡作甚?」

    盧修城笑笑,將身向前傾了傾,壓低聲道:「不知齊爺可曾聽過盧氏公。」

    刀疤臉藉著這麼名號思了許久,道:「莫不是從山崖上跌下來摔傻了的那個?」

    盧修城

    點頭:「此人雖然已經廢了,但他府上卻有一寶貝,堪稱盧氏的命脈,如今正掌握在他手中,便是我們盧氏金庫的鑰匙。」

    聽到金庫,刀疤臉頓時來了精神:「你是說,他的府邸,是盧氏最富庶的地方?」

    盧修城點頭。

    刀疤臉狐疑地看著他,甚是警惕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莫不是你們一家人想要聯手,以此為誘餌,要滅了我?」

    「若我真是這般打算,齊爺你眼下還能坐在這裡與我說話麼?」

    刀疤臉聞言頓了頓,將擱在案台上的腳收回來,拈著酒杯自言自語道:「雖說是富庶,但卻是盧氏府邸,你知道我們向來不會這般明目張膽與士族叫囂。」

    盧修城聽他這般說,直恨得牙癢癢,心道你既然不跟士族叫囂,怎得還要收我的千兩白銀。努力將這一口惡氣嚥下,他對著還在遲疑的刀疤臉道:「既是說與你做個交易,自然不能走打家劫舍那條。時至今日我也就與你明說,我與那公府上的老夫人有殺親之仇,想要借你的手將她從盧家連根拔起,你只要將她兒盧修遠擄走,再開口朝她要上十萬兩白銀,屆時她為了保兒性命,定然會開金庫取銀給你,到時我就將此事告訴宗族,治她一個私挪銀兩之罪,如此你得到了銀,我報了仇,一舉兩得豈不是好事。」

    刀疤臉聽他一番陳詞,卻懷疑更甚:「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好事,我抓了盧氏的人,便是將盧氏徹底得罪了,到時成了眾矢之的,難保你不會同他們一起再射我一劍。」

    盧修城聽他如此說,臉色頓時變得分外難看:「事到如今,齊爺還是懷疑我的用意?」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也是保險起見罷了。」刀疤臉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手指指著他腰間的玉珮道:「那個倒是個稀罕玩意兒,勞煩拿來與我看看。」

    盧修城抬手將玉珮解下遞給他,道:「這是上好的貢料所制,你若喜歡,我再送一塊給你。」

    「不必。」刀疤臉將玉珮攥在手中,對明顯變了臉色的盧修城道:「這塊玉珮就留在我這裡做信物,事成之後我自會還給你,若是事情敗露,我便要將此交到盧氏,那到時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盧修城面色鐵青,很是艱難地笑了一下:「那是自然,既然齊爺答應下來,我這幾日就想法將盧修遠從府中騙出來,屆時就等著齊爺的好消息了。」

    刀疤臉將玉珮收了,篤定道:「那是自然,我從出山到如今,還從未失過手,倒是你,若是日後得償所願,別將我忘了才是。」

    盧修城連連賠笑:「那是自然,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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