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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8章 贖身(上) 文 / 有時糊塗

    一番爭鬥後,院子裡安靜了,眾人回到屋內,媽媽將青衿安排在柳寒身邊,讓那紅衣女去陪秋戈,柳寒坐在最尾,靠近門邊,正好可以看見院子裡的護衛家丁,厲巖獲勝,卻沒有多少喜悅,而是坐在一邊,時不時若有所思的看看眾護衛,又朝屋內看看,柳寒知道他察覺了,但不確定,正在找出手暗助的人,他在心裡笑了笑,小子,我不會讓你死,不但不會讓死,還要保護你,讓你活得好好的。

    青青又唱了個小曲,眾人拍手叫好,秋戈沖柳寒笑了笑,然後提議讓青衿姑娘彈奏一曲,青衿也沒推辭,讓人回去取來自己的琴,起身先沖柳寒屈身施禮。

    「先生,青衿便以春江花月夜以奉,還請先生不吝指教。」說完又衝秋戈等人屈身施禮:「諸位公子,此曲新作,青衿惶恐,斗膽請諸位公子指正。」

    青衿素衣長袖,嬌怯怯的站在那,讓人平添無限憐惜,小趙王爺揮手大笑豪邁之極的叫道:「無妨!無妨!我等不過樂豬,蠢笨無比,姑娘自去彈奏。」

    青衿姑娘抿嘴一笑,眾人又是一呆,於是紛紛給青衿打氣,讓她放手施展,不用顧慮他們,青衿給眾人再施一禮:「多謝諸位公子!」

    說完,婷婷裊裊行過去,先整理下長裙,而後拿起一柱香點燃,雙手合什,虔誠的對天祈禱,螓首低垂默默的不知說了些什麼。

    所有人都耐心等待,沒有人打攪她,這是琴禮。聖人崇琴,作《琴論》,彈琴之前,要正衣冠,焚香靜心,氣血平和,如此方能與道合與神應。

    聖人雖然如此說了,可在現實生活中,誰會在彈琴前作如此繁複的程序呢?

    可青衿虔誠的完成了整套程序。

    琴聲輕輕響起,最後一抹流光灑在靜謐的江面,泛出點點金色的光斑,隨著粼粼的微波輕輕飄蕩,鳥兒歸於林間,天地間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忽然遠處有隱隱笛聲傳來,彷彿踏著歌走近,可人影到近處,卻是牧童坐在老牛背上,悠悠的吹著牧笛,向炊煙縈繞的地方走去,道邊的野花,田中的稻香,縈繞著笛聲,林中的鳥兒被驚醒,扇動羽翅,隨笛聲起舞。

    笛聲漸漸遠去,那抹流光消散,代之而起的是點點星光,夜漸漸黑下來,星光更加明亮,一輪皎潔的明月從水面升上來,緩緩掛在黑色的天幕,月光皎潔如水,灑在江面,灑在岸邊。

    岸邊的野花倒映在水中,月光為它抹上一層銀色的,此刻,大地萬籟俱靜,只有明月和星星,天地間有種說不清的和諧,明月在天,也在地。

    琴聲漸漸增強,有仙女自明月中走出,白衣飄飄,大鳥自夜幕中飛臨,仙女登上鳥背,鳥兒在夜空中飛翔,時而飛向明月,時而飛臨水面。

    琴聲歡快,仙女的在半空中起舞,隨著她的舞姿,夜宿的飛鳥也騰空而起,環繞在仙女身邊,共同在天地間翩翩起舞。

    這時,琴聲再變,變得輕揚聖潔,伴著明月,有飛舟駛來,隨著飛舟臨近,仙樂飄飄,鳳凰披著月光,驕傲的巡視著大地,琴聲變得繁複,猶若百鳥降臨,環繞驕傲的鳳凰歌唱。

    漸漸的,漸漸的,鳳凰遠去,仙女登上飛舟,百鳥落盡,天地間又是一遍寂靜。

    只有明月,孤寂的照著大地,照在江面。

    最後一個音符落盡,眾人卻依舊還在琴聲中,半響,才醒悟過來。

    「好!神乎其技!」薛泌搶在眾人之前大聲叫好,小趙王爺也大聲叫道:「僅憑此曲,青衿姑娘可登今年之花魁!」

    花魁,柳寒稍稍愣了下,隨即展眉含笑點頭。

    青衿奏畢,別人的反應她都像沒聽見似的,就盯著柳寒,此刻見柳寒點頭,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

    秋戈歎息道:「青衿姑娘之琴技不用說了,可這春江花月夜,我只聽出了夜,沒聽到花,也沒聽見春江,柳兄,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柳寒略微遲疑,看了眼青衿,沉默了下才微微點頭,青衿神情失望的低下頭,薛泌搖頭說:「不然,我看此曲神妙,江月相映,百鳥朝鳳,合乎道!柳兄以為否?」

    柳寒心說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忽然想起,這春江花月夜是他所作,因而有最終解釋權,這下他有些為難了,心說我這可是抄的,原創權不在我手上。

    眾人都看著他,柳寒靈機一動,沉默的想了想,看著青衿說:「琴乃心聲,春江花月夜,其重心在江在月,百鳥不會在月夜朝鳳,況且,在下於俗世紅塵間,未有出世之想,而姑娘卻有出世之念,故而,這是我們之間的差異,如此解釋,姑娘可明白?」

    青衿聞言若有所思,秋戈呵呵大笑:「柳兄啊柳兄,還說不懂音律,這才說到點上了。」

    小趙王爺點點頭:「如此說來,姑娘的理解倒是有點偏差,此曲不妥。」

    柳寒搖頭說:「小王爺錯了。」

    小趙王爺瞪眼看著他:「那裡錯了?你倒說說!」

    「章都是改出來的,琴曲何嘗不是,」柳寒正色道:「春江花月夜,江與月,人與天地自然,和諧統一,此曲前面極好,江月人,三者和諧,猶如一幅山水潑墨,極美,問題出在後面,我那詩,何嘗有出世之感。」

    隨口吟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這都是寫人,感慨人這一生,紅塵中人,與神仙鳳凰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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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眾人默想,果然如此,前面寫景,後面寫人寫人生,感慨生命的無奈。薛泌和小趙王爺默然點頭,薛泌看著青衿輕輕歎口氣,那意思就像在說,我也沒辦法了,能幫你的就這麼多。

    不過,經此一爭,柳寒對薛泌和小趙王爺的觀感倒有了改變,這倆人倒不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在詩詞音律上的造詣應該比真實的他要強,只是不知為何表現出來的形象卻是粗豪,難不成也是一種偽裝?

    看著青衿難抑的失望,柳寒微微搖頭:「姑娘也不必失望,常話說失敗乃成功之母,姑娘有天賦,也足夠勤奮,有了這兩點,便有了成功的基礎,失敗並不可怕,怕的是丟了精氣神,觀我朝太祖,反抗暴周,初始十戰七敗,後來百戰百勝;若太祖因此氣餒而放棄,那來我大晉之天下。」

    失敗乃成功之母,青衿眼光一亮,衝著柳寒盈盈下拜:「多謝先生教導。」

    柳寒沉凝片刻,抬頭對青青說道:「能否請媽媽過來一趟。」

    青青連忙讓人去請媽媽,薛泌這時也說:「就是,青衿姑娘,沒事,拿去改改,這花魁大賽還早著呢。」

    青衿勉強笑了下,沒有開口,青青抿嘴樂了:「薛公子有所不知,咱這妹妹,是個琴癡,別說花魁了,就算進宮當個娘娘都沒在心裡,就為這琴,你若要討她歡心,就弄幾張古譜來,我這妹妹保證開心。」

    薛泌哈哈大笑:「我薛家別的沒有,這琴譜倒有幾張,沒有問題,青衿姑娘,過幾天我給你送來。」

    「好,我那也有幾張,過兩天一塊送來。」小趙王爺隨即也許下承諾。

    青衿聞言不由大喜,屈身向兩人道謝:「多謝公子!多謝小王爺!」

    「咱們為小王爺和薛兄的慷慨,共敬他們一杯!青衿姑娘,這一杯,你也得喝!」秋戈笑呵呵的舉起酒杯。

    眾人連聲說應該,青衿也歡喜的舉起酒杯,大家共飲了一杯。

    青衿回到柳寒身邊,恭敬的給柳寒倒酒,秋戈正要開口調侃,院子裡傳來環珮聲,扭頭看是媽媽過來了。

    媽媽帶著香風,笑瞇瞇的風情萬種的進來,就像剛才這裡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三娘,我有件事想請教。」柳寒不等媽媽開口便說道,剛才他向青衿打聽了媽媽的稱呼,她們都叫她秋三娘,今年不過二十七八歲,以前也是百漪園的紅姑娘。

    「喲,先生有什麼就請問吧,三娘一定知無不言。」秋三娘笑盈盈的答道,這位爺身份雖說不高,可是真有才,也真有錢,上這百漪園的高官公子不少,可隨身帶著十萬兩銀子卻沒有兩個,這樣的主是不能得罪的。

    「我想給青衿姑娘贖身,不知行否?」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

    秋三娘愣住了,青青正給薛泌餵酒,聞聽此言,薛泌差點就嗆住,連聲咳嗽,青青手忙腳亂的給他清理。

    小趙王爺傻了似的望著柳寒,身邊的姑娘也呆住了。

    秋戈眉頭微皺,他很是意外,在他看來,柳寒不是好色的人,花溪河上的秀,家裡的綠竹,都不曾動心,特別是綠竹,千嬌百媚的,居然還是完璧,幾萬兩銀子買來的,說送人便送人,難不成為這青衿動心了?

    秋三娘遲疑下,看了眼青衿,青衿又羞又喜,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層紅暈,更加嬌艷。

    柳寒雖說身份不高,可在這些青樓女中卻是很好的歸宿,首先他是才子,這光環總是能吸引美女的,現在雖說身份不高,說不定那天被征辟了,就能踏上仕途,成為官場中人;其次,他很有錢,能隨手拿出十萬兩銀子,這不是一般富豪能做到的。

    這要換一個,就說身邊這薛公子和小趙王爺,他們的身份雖高,可一入豪門深似海,嫁到他們家中,最多給個侍妾身份,以她們的出身,在家還不受盡白眼,將來怎麼樣,依舊是前途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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