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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文 / 藍寶

    當晚,賀佳言滿腔忐忑地回家。她剛進家門,圍著圍裙的陶安宜就從廚房裡出來:「這麼早就回來了?我還特地等到六點半才做飯呢。

    「哥來接我了,所以回得早。」賀佳言環顧了客廳一圈,沒有發現父親的蹤影,於是問,「爸呢?」

    「他到樓下下棋了,應該差不多回家了。」鍋裡的菜燒到一半,陶安宜說就就匆匆忙忙地回到廚房。

    將行李箱推回房間後,賀佳言到廚房幫忙。其實大部分的活兒已經幹完,她能做的只有遞個盤子之類的小事,剛把最後一個菜盛好,賀元就回來了。

    陶安宜笑了:「你爸肯定裝了雷達,每天吃飯的時候總可以準時回家。」

    賀佳言也笑:「您跟爸都相處大半輩子了,你做飯要用多少時間,他怎麼會不知道。」

    吃飯的時候,賀元詢問了一下賀佳言的工作狀況。賀佳言如實相告,同時也有點緊張,她總覺得父親詢問自己的工作狀況只是為了切入主題,他真正的目的或許就是弄清楚樓下黃阿姨轉述的事情。

    賀佳言心驚膽戰整個晚上,父母始終沒有提及那件事。直至躺到床上,睜著眼睛發呆時,她發覺自己想得太多了。也許父母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們又不清楚她和陸捷現在的情況,最多只當她結識新朋友卻沒有跟他們交代。

    新年將至,街道和各大商場都張燈結綵,四處皆是一片喜氣洋洋。賀家這對老夫婦每天都回出門購置賀年用品,他們不想賀佳言經常悶在家裡上網和睡懶覺,於是帶著她一同出門。

    儘管父母已經年邁,但賀佳言覺得自己的精力還不如老人家的充沛。她陪著兩老逛了整個上午,原以為完成任務就回家,不料他們只在附近的小餐廳吃了午餐,接著又到化市場選購對聯。

    賀元對字畫很有研究,他率領著妻子和女兒,從第一個商舖走到最後一個商舖,仔細地對比過各家手寫對聯,最後才選定一位發鬚髮白的老伯的手跡。

    那位老伯問他們:「寫什麼內容?」

    陶安宜和賀元看著那幾頁對聯集錦,挑來挑去也沒有挑到符合心意的。賀佳言提議:「就最頂頭那副吧,挺好兆頭的。」

    他倆沒有回應,那位老伯就說:「來寫對聯的客人,家裡有老有幼的就喜歡寫閤家安康一類的;家裡經商做生意的就喜歡寫財源廣進一類的;家裡有孩子唸書升學的就喜歡寫學業進步一類的,今年你們有什麼新年願望?」

    賀元繼續看著對聯集錦,而陶安宜就說:「我愁我這女兒,她哥幾年前就結婚有了小孩子,她倒好,現在都不願意談朋友。大叔,要不您幫我寫一副能開桃花運的對聯?」

    在旁的賀佳言聽了,真的哭笑不得。她對陶安宜說:「媽,您別鬧了,寫這種對聯肯定會被鄰居們笑話的。」

    「你以為我們被笑話得少嗎?」陶安宜沒好氣地說。

    聞言,那老伯瞇起眼睛打量著賀佳言:「這姑娘長得好,不用愁,真的不用愁。」

    陶安宜說:「長得好有什麼用,再過兩年就不好了。」

    賀佳言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幸好自家父親終於選了一副樸實又喜慶的對聯,才結束了一場讓自己無奈至極的談話。

    直至旁晚,他們才帶著大袋小袋的年貨回家。賀佳言負責開車,陶安宜跟賀元坐在後排座位,興高采烈地計劃著明天要去哪裡添置新衣服。

    搭乘電梯的時候,他們居然碰見了樓下的黃阿姨。遠遠看見了她,賀佳言就湧起不祥預感。

    這位黃阿姨是他們小區比較討人厭煩的長舌婦人,她已經退休好幾年,平日無所事事,最喜歡就是打聽八卦和搬弄是非。賀佳言對她「敬」而遠之,只是眼下狹路相逢,就算想躲避也躲避不來。

    黃阿姨在等候電梯的人群裡看見了賀佳言,眼睛馬上亮了起來。她快步向前,熟稔地跟賀家一家子打招呼:「買了這麼多東西,辦年貨去了?」

    陶安宜「誒」了一聲,接著問:「你家的也辦得差不多了吧?」

    「是呀,我兒子跟兒媳婦總愛大手大腳的花錢,不就是過年嗎?他們就使勁地給我買東西,吃的用的都堆滿家裡的儲物房。」黃阿姨一臉驕傲,隨後又將話鋒一轉,「佳言,你應該多點回家陪爸爸媽媽,以後嫁人就要相夫教子,可沒這麼多的空餘時間了。我上回在海洋館看到一個女孩子,特別像你,不過她跟著男人還帶著孩子,我又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不是你呀?」

    一個未出嫁的女人,跟著男人倒不是什麼大事,但帶著孩子就相當讓人好奇,在場還有三兩個不太熟悉的人在場,他們似乎也有意探聽。

    賀佳言平靜地說:「您沒有看錯,那人是我。」

    黃阿姨換了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原來真的是你,那孩子是誰呀?看著可不是聰聰呀。」

    賀佳言只好解釋:「他是我上司的兒子。」

    多耐人尋味的關係。

    電梯恰好抵達,他們都沒有再說話,一群人都湧進了電梯廂。

    回家以後,陶安宜進廚房做飯,賀佳言本想跟上去,賀元把她叫住:「佳言,你過來。」

    賀佳言坐到沙發坐上,等著父親發話。

    賀元鮮少對女兒露出嚴肅的神情,他壓著怒氣問:「你怎麼跟上司的兒子也扯上關係?」

    客廳的氣壓有點低,賀佳言努力擠出微笑:「那孩子沒人看管,所以

    我上司才托我看顧他半天。」

    她理了理思路,正打算將事情經過告訴父親,不料父親打掉自己的話:「你用什麼身份幫人家看顧孩子?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搭上帶著孩子的有婦之夫!」

    這種罪名實在不輕,賀佳言有點著急:「您不要這麼敏感。別人不清楚我是什麼人,您還不知道嗎?」

    唇邊的鬍子抽了抽,賀元厲聲說:「我就是太瞭解你!只要跟孩子有關,你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今天幫忙照顧孩子,沒準哪天就隨便照顧孩子的爸爸了!你有沒有看到黃麗的嘴臉,她心裡想什麼你不明白嗎?佳言,年輕的女人在職場上本來就容易吃虧,稍有不慎就會壞了名聲,那以後還怎麼嫁人?」

    賀佳言氣得渾身發抖,儘管如此,她還是穩住情緒跟父親解釋:「那天跟我去海洋館的是不是我的上司……」

    陸捷的名字已經在唇邊打轉,賀佳言思索著用什麼樣的表達方式能讓父親更好地接受。只是,她還來得及開口,賀元就說:「我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的上司,往後你要是交了男朋友,第一時間就要把他帶回家,我覺得沒問題,你們再發展下去。」

    「您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專-橫!」賀佳言覺得不可思議。

    賀元的怒氣壓也壓不住,他說:「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上次那個陸捷就把你害慘了!他這種富二代,不好好唸書,整天風花雪月,還把你……」

    「爸!」賀佳言阻止他說下去。

    察覺女兒臉色不對勁,賀元將即將出口的話吞回去,他用右手撐著自己的額頭,重重地歎氣:「他要是真喜歡你就不會這樣對你,更不會讓你遭那樣的罪。手術好在沒出什麼意外,要是你有事,你讓我跟你媽怎麼辦?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是什麼滋味,你就清楚當時我跟你媽是什麼滋味。事後幸好也沒什麼人知道,否則你整輩子都可能被人說三道四,還怎麼抬起頭做人!總之,你跟誰在一起都好,就是不能跟那種公子哥的一起,尤其是那個陸捷。如果你一定要跟那種人在一起,我就寧可你嫁不出去。」

    那晚賀佳言早早就進房間休息,她剛洗完澡,陶安宜就過來敲門。她把房門打開,陶安宜就說:「我給你燉兩個雞蛋吧,我看你都沒怎麼動筷子。」

    賀佳言側身讓母親進門:「不用了,我真的不餓。」

    陶安宜順手將房門關上,她坐在床尾,接著示意女兒坐過來:「今晚你被罵得夠嗆的,氣嗎?」

    「沒呢,爸說得有道理。」賀佳言低著頭,說話有氣無力的。

    沉默了一會兒,陶安宜說:「你爸這麼生氣,不是因為你丟了他的臉,而是因為他擔心你又一次吃虧。前陣子我們就知道這件事,當時你爸說黃姐看錯了,而我倒覺得那人肯定是你。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天跟你去海洋館的人……是陸捷。」

    賀佳言點頭承認,她感到迷惘,將腦袋擱在母親肩頭,她喃喃地說:「媽媽,我該怎麼辦?」

    陶安宜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最後只說:\」你好自為之吧。\」

    什麼是好自為之,賀佳言不太清楚。父親的話說得確實說得重,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頂撞他,更不應該記恨他。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父母的良苦用心,賀佳言怎麼可能不懂。她如今能應該的,就是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讓父母滿意,也能夠捍衛自己的幸福。

    除夕夜,棠海市有一場煙花匯演。賀佳墨帶上妻兒回家吃團年飯,飯後就一起到公寓頂層看煙花。

    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悶響,大紫大紅的煙花綻放在夜幕之下,把小半邊天都照亮了。陸捷恰好在這個時候打來越洋電話,賀佳言看了眼手機屏幕,接著就走到天台的背風牆接聽。她聽得不太清楚,餵了好幾遍才聽見陸捷的聲音:「你在哪裡?」

    賀佳言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摀住自己空閒的耳朵:「我在樓頂看煙花。」

    「很熱鬧?」陸捷問。

    這邊的背景聲響實在歡騰,賀佳言告訴他:「非常熱鬧。」

    陸捷站在陽台,低頭就能看見院子裡掛起的大紅燈籠。屋裡幾乎每個角落都掛有紅彤彤的裝飾品,這全是他母親在前些日子親自佈置的。這幾年他們都沒有時間回中國慶祝新年,每逢這種日子,難免會分外想念那片故土:「我突然很想回去。」

    又是大片的煙花炸開,賀佳言聽不清楚他的話,大聲地問:「你說什麼?」

    陸捷倚著陽台的欄杆,頓了三兩秒,他說:「我說我很想你。」

    他的話隻字不漏地竄進賀佳言耳裡,順著血脈的流動,似乎又竄到了她的心房,此際正輕輕地撩動著她心底的那根弦。

    等了幾秒,陸捷沒有聽見賀佳言的答腔,於是就問:「你呢?你想我嗎?」

    賀佳言始終沒有回答。

    陸捷輕笑了聲,聲音裡的愉悅根本掩藏不住:「我明白你的答案了。」

    在這嚴嚴冬夜,賀佳言驟然感到臉頰發燙,她強作鎮定地扯開話題:「今晚你打算怎麼跟你爸媽慶祝新年?」

    「去哪裡慶祝,也不能像國內那樣有氣氛。」陸捷回答,「過了年初三,我就回去,看看能不能感受餘慶。」

    賀佳言又不說話了,她沒有忘記,那天陸捷在自己公寓樓下說過什麼。這些天來,她在反覆思索這個問題,是取是捨,是進是退,對於自己來說都難以抉擇的。只是,再難抉擇,她也不能停滯不前,浪費雙方的時間和感情。

    其實,陸捷說得沒錯

    錯,她只要放不下那個小胚胎,那就不可能放下他。他已經在自己的生命裡埋下深刻的伏線,她試著忘懷、試著剔除,卻得不到預期的效果。既然如此,她何不換一個方向,勇敢地拋開苦痛,重新接納這段感情。

    沉默得太久,陸捷又喚她的名字,她回過神來,應聲:「我知道了。」

    陸捷沉吟了一下,說:「你爸媽最近會出遠門嗎?如果不外出的話,我想找個時間拜訪他們。你不用緊張,我只是覺得太久沒有跟他們聯繫,想跟他們見見面而已。」

    賀佳言想了想:「你隨意吧,不過他們應該不怎麼歡迎你。」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陸捷說。

    手機被賀佳言攥得太用力,他們沒聊多久就開始發燙。她將手機換到另一隻手,接著說:「他們有點『門第之見』,你來的時候象徵式地帶幾個水果來就好了,千萬別破費。」

    「好。」那端傳來的悶響和歡呼聲,陸捷對她說,「我沒什麼事了,你回去陪家裡人吧。」

    賀佳言「嗯」了聲,切斷通話之前,她柔聲說:「新年快樂。」

    陸捷的心房一暖,直至聽筒裡傳來通話結束的提示音,他才喃喃自語:「新年快樂。」

    趁著新年休假,不少平日不走動的親友會上門相聚一堂。今年來賀家拜年的多是近親和賀氏老夫婦的工友。賀元和陶安宜曾在本省一家頗有規模的工廠任職,賀元是車間主任,而陶安宜則是一名出納員。後來工廠老闆改變發展戰略,該工廠就轉型為新型企業,並搬遷到棠海市繼續發展。陶安宜早些年已經退休,再見老工友既是高興,又是感慨。

    為了招待親友,他們一連幾天都在外面的餐館吃飯。除了大魚大肉,餐桌上自然少不了白酒,大家難得相聚,賀元喝酒喝得比平時放肆得多,總之有誰來敬酒,他都來者不拒。誰也沒想到,這酒喝著喝著就出事了。

    那晚跟幾個老工友吃飯,賀元喝得小醉,到家時臉紅耳赤,連腳步都在虛浮。陶安宜吃力地扶著他,低聲嚷嚷:「賀元你這個酒鬼,下次再喝得這麼醉,我就不讓你進家門。」

    賀佳言跟父母的工友不熟,因而今晚沒有隨他們到外面吃飯,只約了周婷去電影院看賀歲電影。剛回家洗完澡就聽見父母的聲音,她走出房間,看見父親這副樣子忍不住皺眉:「又不是應酬,爸幹嘛喝那麼多?」

    陶安宜沒好氣地說:「他高興唄。我叫他別喝,他就是不聽。」

    他們母女倆使了很大的勁才將賀元攙扶回臥室,躺下床不久,他就開始打鼾。

    賀佳言還不肯離開,陶安宜就說:「沒事了,你爸睡一覺就就醒,你早點休息吧,明早你姑姑和姑丈會來拜年。」

    女兒回房間後,陶安宜扭毛巾替他擦擦身子,接著就由著他睡覺。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睡在身旁的人就開始有動靜,她將床頭燈打開:「老賀?」

    賀元的動作有點遲鈍,他一邊摸索拖鞋,一邊口齒不清地回答:「我去喝水。」

    睡意正濃,陶安宜隨意應聲又閉上眼睛。她未曾重新入眠,外面就傳來異樣的聲響,那聲響雖不算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突兀。她有點心神不寧,繼而拿過外套披上就快步往外走。將房門打開後,陶安宜看見女兒已經在走廊,她應該也跟自己聽見了同樣的聲響,所以出來看看發生什麼什麼情況。

    聽見被房門打開的動靜,賀佳言也沒有回頭,因為她已經看見賀元正躺在飯廳的過道上。她趕緊托起父親的上半身,焦慮地問:「爸,您哪裡不舒服?」

    陶安宜趕緊上前協助,想把賀元扶到沙發上。奈何賀元渾身發軟,雙腿沒有力氣,他們只能將他拉起來。

    賀元費勁地說:「我沒磕沒碰的,突然就摔倒了。現在手指有點麻……」

    他們都知道賀元患有高血壓,一直依靠藥物控制。賀佳言擔心父親腦溢血,她不敢再作任何移動,連忙叫急救車將他送到附近的醫院。

    賀元很快被推進搶救室。賀佳言內心又驚又慌,但表面上還是要保持鎮定,竭力安撫比自己惶恐失措的母親。有護士拿著單據要求他們去繳費,賀佳言就單據接過來,接著對母親說:「您在這裡陪著,我很快回來。」

    在醫院裡折騰了大半宿,值班的急診醫生才拿著ct片將他們帶進辦公室。醫生還沒發話,陶安宜就迫不及待地問:「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將ct片放到觀片燈箱上,那位中年醫生才跟他們交代具體情況。賀元十分幸運,並沒有出現腦溢血的狀況,而摔這一跤,是因為腦部缺血,導致活動神經失靈。醫生看她們同時鬆了一口氣,立即補充:「原因不明摔進和手腳麻木都是中風的先兆,你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我會安排病人留院觀察幾天,出院以後也要進行調理,注意飲食和作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高血壓患者,不適應吃肥膩的東西和喝酒,也不適應有過大的情緒波動。」

    她們唯唯諾諾地應聲,跟醫生詳談之後才離開辦公室。天色漸漸亮起來,賀佳言看了眼腕表,原來已經將近清晨六點。

    由於醫院的病床緊缺,賀元只能暫時安置在走廊的流動床位。賀佳言看見父親正安然地躺在病床上,她低聲對陶安宜說:「媽,我先回家收拾點爸的日用品,等下回來就給你們帶早餐。您想吃什麼?」

    「我沒什麼胃口,吃點清淡的吧。」陶安宜說。賀元正在打點滴,他的氣色雖然挺不錯的,但她仍舊有點憂心。她非常後悔,昨晚死活都不應該讓他喝酒的。

    賀佳言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走過去去搭乘電梯。賀佳墨陪妻兒會娘家拜

    年,要明天才回棠海市。她給賀佳墨發了一條短信,把父親的情況告訴了他。在等電梯的空擋,他就來電了。電梯裡的信號不好,她就乾脆走那四層樓梯。

    仔細地詢問過父親的病情後,賀佳墨說:「我等下就走,預計下午可以回來。」

    在二樓的樓梯平台上,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背對著樓梯站著,他一手撐在窗框上,一手微微屈起,看起來像是抽煙的姿勢。賀佳言沒怎麼留意那道背影,只是叮囑賀佳墨「你別擔心,這裡有我看著呢,開車要……」

    賀佳言要說的話,就因為那個突然回頭的醫生而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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