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所謂愛 文 / 藍靜希
我靜靜的站在窗邊,看被冷風席捲後,滿目瘡痍的花園。
而那個人,則靜靜的挺立在狂風裡。像是屹立不倒的松,瘦削的身影在此刻格外的偉岸。他栗色髮絲捲曲柔和的貼在皮膚上,絲毫不受狂風的影響。抬眸一瞥的動作優而迷人,像是浪漫國度的王子,他俊美,他挺拔,他深沉,他耀眼。
不,他不是王子。他是國王。是夜之一族唯一的王。
樞在花園裡,用那雙永遠沉寂了所有情緒的深邃雙眼靜靜與我遙望。他似是陷入了對某個人的思念中,暗紅色的眼凝滿了水一般的柔意。像是一滴在水中漾化開的濃墨,絲絲縷縷,充滿著藝術氣息,柔絲般的攻佔著我的內心。
你在思念誰,我最親愛的。
可,有我幾分?
我鎖著他的眉眼,內心卻湧起一縷淒婉。
風攪著我的長髮,凌亂了我的眼,破碎了他精緻的五官。冰冷的風,灌進我的髮絲裡,帶來一絲冷意。霎時間,讓我變得清晰。
我無奈的勾了勾唇角,他的眸子卻突然閃耀的如同星光。
「亞月。」
我清晰的看見了他的口型。頓時停止了呼吸。
他在叫我。
那般親切的。
但是,我卻清楚明白的。那雙秀長,勾魂攝魄的眼,再也不是我能夠撫摸的了。即使如此,即使內心都如此通透。卻仍舊無法抗拒他一句無力的呼喚,濕氣迅速凝結在我的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
「在看什麼?小東西……」白鷺空有力的手臂從我身後環住我的腰際,特有的男性氣息傳入我的鼻息。
我不說話,輕轉過頭,望進他那雙湛藍色凜冽的眼。
他的眸子,清澈如同六月蔚藍泛著柔波的海。
他只是輕輕瞥了我一眼,然後便透過我看向花園裡滿目瘡痍裡唯一的絢麗。他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怒意橫生,口氣充滿諷刺:「你所欣賞的景色,當真特別的很。」
我低垂著眼簾,轉過頭繼續看向樞。眼眶裡的淚滴就快決堤。
樞。好像愛你與守護你,變作了我唯一的退路。
失去了力量的我,再也沒有了與你並駕齊驅的資格。
啊真是絕望的想讓人落淚呢。那些美麗的薔薇,有沒有告訴你,我在無數個沉睡的夜,想念與你共舞的歲月。
「我說過」白鷺空強硬的轉過我的身體,我虛弱的身子被他拽的不穩,跌進他的懷中。他眼神凶狠,面色不悅:「你哭泣的樣子是最美的。但是,你的這雙眼睛,只能看著我。不要妄想反抗,你永遠殺不死,從棺木中將你喚醒的主人!」
「空氣裡都是血的味道。」我伏在他的胸口,踮起腳尖,咬上他的脖頸。
白鷺空的怒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緊扣我的背,將我貼近他,讓我以最舒服的姿勢進食。他冷哼了一聲:「黃梨死了。」
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微微一瞥間,花園裡再也沒有了那個溫柔望著我的精緻少年。我掩埋起心裡的苦澀,回過神,靜靜的看著白鷺空:「強大的純血種並不是快樂的。我們總是在思考著如何終結這長久無趣的生命。吶,白鷺空,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愛?」他揭開我的面具,露出我精美絕倫的臉。冰涼的指尖緩緩撫著我的面容,一點一點滑落在我的頸。
或者是我眼中的倨傲與諷刺,灼痛他的某一神經,他蔚藍澄澈的眼漸漸生起一把妖嬈紅色的火,猛然間將我推向窗外,無力的我半個身子懸在窗外,銀色的長髮隨著風飛舞出一曲蒼涼。
玻璃碎裂的聲響幾乎震穿我的耳膜。
真是好大的火氣。白鷺空。
碎片在月的微光裡,折射出耀眼的光。明媚的如同那日拂曉裡,我眸子裡一閃而過的一縷霞光。
真是美麗的光芒。
如果我不是這般模樣,或許這玻璃,怕是早就化作粉末了吧。
啊……依舊是從內心渴望的啊。那強大的殺戮的力量。也只有那樣的自己,站在玖蘭樞的身邊,才會顯得相得益彰。
我迷濛著眼,仿若看見了那日晨曦裡,泛在樞眼眸裡最美麗的淚光。
樞,一直都忘了告訴你。你的淚,是溫熱的啊
與優姬一樣溫熱的。
所以,不要再擺出那麼寂寞的表情啊。我會忍不住衝上去,緊緊擁抱住你,在你懷中傾訴對你的想念與愛戀。
我沉浸在他的思念裡,沒有看見白鷺空愈加冰冷的神色,而他的手也漸漸將我整個身子都推出了窗外。
直到,冰冷的風席捲著整個身體,我再也沒有任何支撐的下墜。
我在跌落中,遠遠看著白鷺空的眼,嘴角揚起一絲解脫的笑意。
如若我就此安靜的消失。
該多好
閉上眼,淚洶湧而出
「我允許過你消失嗎?」冰冷的話語從耳邊傳來,我被拽入他的胸懷。睜開眼,是白鷺空獨特的黑色碎發和湛藍色的眸。
「嗯?」他的唇猛然貼上我的,大力的撬開我的貝齒,毫不溫柔的席捲我
的口腔。
我不反抗,或者說,已經不想再做無力的反抗。
天上的星星,如同一雙雙微笑的眼。嘲笑我身為殺戮之子卻終究落得這般下場,空有一身純血血液與高貴無上的緋櫻姓氏。
終究是無法躲開的,那命運的枷鎖。
他從一開始的粗暴到溫柔的舔舐著我的唇瓣,勾著我的舌,與他共舞。
「這份令人驚艷的美麗。與這雙誰都無法比擬的不染塵埃的眼眸。當真是夜之一族最高貴優的薔薇。」
他如此說道,將我打橫抱起,低下頭,用獠牙搔著我的脖頸。
「生命已經對我失去了意義。」
沒有你在的地方,整個世界都是蒼涼的。眼前的空白,讓我看不清我接下來想要走的路。我的這顆心,疲憊的讓人心碎。
不甘心在這個男人身邊,做他的禁臠。
又不忍心打擾屬於你和優姬的幸福。
原來在失去力量的同時,我也失去了回到你身邊的勇氣。
「我會讓你找回屬於你的意義。」
「已經夠了我已經失去了玩遊戲的心情。」
他不顧我的怨念,在狂風裡笑的桀驁不羈。他順著我的長髮,難得眼眸裡閃過一絲溫柔。不再言語,他又吻了吻我的唇角。將我緊緊擁抱
錐生零愣愣的望著走廊黑暗的盡頭,依舊無法從那熟悉的觸碰間回過神。
那個銀髮的吸血鬼少女,與她相似的少女,就連觸碰他的溫度也是那般相像的。奇異的被優姬觸碰過後灼燒的手臂,竟然在她指尖的微涼下安逸下來。
他緊蹙著眉,眉目間露出一絲痛苦。
他還來不及對她好,她就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如果可以,他願用一生,換她一世。
他無法忘懷,是他的血薔薇之槍,賜予她致命的一擊。那張悲慼絕望的美麗臉龐,是讓他窮盡一生想要追求的。
她的愛,她的隱忍,她的溫柔,她的堅強。
埋葬在無數個無情的假象裡。
那個銀髮少女,擁有那般強大的力量,擁有那般傾城絕世的容顏。淡然一笑,在落葉飄零裡迷亂眾人的眼。卻……終究在自己的手中終結。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最後會沉浸在血色的世界中。卻……依舊…
他靜靜的倚靠在走廊的牆壁,看月光拉長自己的影子,寂寞的那麼明顯。
沒有優姬,沒有亞月的日子,只能假裝恨意滿盈,每天不休息的投入在工作當中。
在她消失之後的雨天裡,再沒有人從他背後為他撐傘。再也沒有人靠在他的胸前,笑著汲取他的暖。再也沒有人安心的依靠著他的肩膀,在他的懷裡睡著…
他輕瞇著眼,面色帶著一絲苦痛,唇邊喃喃的,是他聽過最美的名字。
「緋櫻亞月…」
她是他錐生零的愛,是他生命長歌裡,最浩瀚的史詩。
伸出手,遮住微涼的月光。他五指修長,透過縫隙間的光輝,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少女淺笑的模樣。
「是我的這雙手…扼殺了…我美麗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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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小姐。不顧阻攔就這樣回去合適嗎?那場騷亂,是你一個人莽撞引起的吧?」一條坐在轎車裡,焦急的看著身邊的白鷺更。剛才黃梨的氣息突然消失,而且,他看見了被更的哥哥摟著的女孩,像極了他們曾經的女王!
「真囉嗦啊…」白鷺更不耐煩的轉過身,纖細的五指按上車窗,狠狠一抓。
玻璃竟然如同蠟一般融化,硬生生讓白鷺更抓了一個洞。
一條拓麻嚇了一跳:「更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白鷺更笑的詭異:「黃梨大人的生命,被我吞噬掉了。」
她的眸色閃著精光,迷人的瞳孔裡瀰漫著野心與**:「身邊有很多獵人轉來轉去,正是一個好機會,來利用那種可以奪取純血種再生能力的武器。當然他們不可能聽從我的命令,所以…我把他們中的一人,變成了我的僕人。」
白鷺更抬起手,撐起下巴,嘴角上揚著一絲殘忍的弧度:「因為他們的武器,我們是不能碰的吧。當然除了…白鷺空那個怪物。sa,然後……什麼都不知道的黃梨大人把我叫進了屋子。」
她低下頭,細長的睫毛遮住她漂亮的眼,讓一條看不清她眼眸裡的光。
「不。」她說道,聲音淡淡的,卻帶著略微的顫抖:「黃梨大人其實是知道的……他沒有抵抗,甚至連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然後,我給那個僕人下了命令,讓他在避人耳目的地方自我了斷。」
一條有些不可置信白鷺更的殘忍,他灼灼的看著她:「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有黃梨大人他…」
「很久以前,那位大人就對永生這件事厭倦了。每次交談,他都在碌碌無為的等待著那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的最終之日。如果我這麼說了,你會相信麼?」白鷺更的眼閃過一絲淒涼:「不管如
如何執著,還是什麼都抓不住……這就是純血種的悲哀嗎?我不想跟黃梨大人一樣,或者是以前的閒,還有悠和樹裡大人那樣。更甚至,是那個為了某個得不到的人而選擇破滅的亞月大人。所以一直以來,我都隱藏在李土大人的元老院背後,而且也不屬於像他那樣體驗到力量帶來的快感便瞬間被將軍。因為我啊……」
她停頓了一下,眸子裡溢滿了自信與驕傲:「是要成為女王的人。」
「即使樞不允許??」一條皺著眉。樞是不會允許白鷺更自立為女王的,因為夜之一族唯一的女王,也是玖蘭樞唯一承認的女王,只有緋櫻家的那位大人。
那月光下,萬花叢中,無可比擬的一抹高傲的白薔薇。
緋櫻亞月。
「不會允許的吧!樞可是現在的王啊。他是始祖的事情已經清楚的跟你說過了吧?如果這是真實的話,那麼樞,應該會暫時放我一馬…當然,這不是默許。如果忤逆了他,一定會馬上被幹掉。…他唯一縱容的…只有緋櫻家的那位而已…但是…那個女人……已經不存在了…」
「是啊……」一條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雙眸裡又閃現出銀髮少女在櫻花樹下俏麗的身影。
就在破散的最後,那個銀髮絕美的少女,也沒弄懂樞的心意吧。
樞,從來都不是對她視而不見的啊。
他們。一直都是,彼此相愛著的啊。
即使冬天反反覆覆,他們彼此相擁的畫面已經成了最美的紀念。但其實,在樞的一念之間,那個少女,依然盛開在昨日的晴天。
想起樞曾經望著她的眼神,也如同自己一樣,看著她,眼眸裡泛著柔波吧。
這就是愛嗎?
這是愛吧。
他柔柔一笑,上揚的嘴角,彎彎的如同嬌俏的月牙。金色的發閃動動人的光輝。
身邊頭髮微卷的少女詭異的安靜,卻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他想,無論時間多麼久遠,他都想在她的身邊。
無論歲月將她打磨成怎般模樣。她都是他心底的一抹驚艷。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