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喜歡 文 / 藍靜希
我穿著雪白的和服坐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雙腿無聊的亂晃著，嘴裡叼著千里和莉蘑留給我的波奇，有些無奈的看著依舊呼呼大睡的藍堂英。
啊…這個傢伙也不去呢…平時不是一直都很粘著樞麼？
「那個……亞月大人。你真的不去麼？」曉看著悠哉的我又問了一次。
「曉很囉嗦喲。而且，英也要留在這裡吧。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就留下看著這孩子好了…」順便尋找一縷和我的夜。
那個金髮碧眼，總是對我露出擔心目光，我衷心的僕人。
我的夜。
消失了好久了呢。是出事了吧？是長老院的走狗嗎？還是…
「額……好吧。英就拜託您了。」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架院曉走後，我扯開房間的窗簾，透過亮如明鏡的窗戶看向樓下車中栗色髮絲的樞。
貌似感應到了我的視線。他微抬起頭，暗紅色的眼眸承載著輕淺的笑意。然後，微微點頭示意。動作優至極。
我在這邊回之一笑，滿樹櫻花迅速綻放，在粉紅色的雨中，不知迷亂了誰的眼。
「唔…好刺眼。該死的……誰拉的窗簾。」聲音甜甜軟軟，原來剛睡醒的藍堂英是這個樣子的。好像很有趣啊。
我嘴角微翹，將全身沐浴在陽光下，笑瞇了眼：「早上好，英。」
「嗯？」他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坐起身子，被子隨著他的動作從肩膀滑下，露出大片臂膀。
我臉一紅，隨手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扔向他的臉。可惡的臭小子。
「啊呀！」
抱枕正中他的臉，他懊惱的將抱枕從臉上拿下，我笑的歡愉。
他又揉了揉眼，意識漸漸的慢慢清晰：「咦？亞月大人？唔…我又做夢了嗎？」
這個傢伙…
他也太能挑起別人的怒氣了吧。難怪玖蘭樞總要懲罰他。
我跳躍到他的床上，將整個身子壓向他，伸出手用力的扯住他的臉頰。嗯~手感真的很不錯。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他疼的叫了起來，估計意識已經徹底清醒了吧。
我鬆開了手，淡淡的看著他。
「緋櫻大人？」他終於知道在他面前的是我緋櫻亞月的時候，竟然刷的一下從被子裡站了起來，然後板板整整的低腰行禮：「非常抱歉，亞月大人！」
「…」
我沉默的別開頭，不去看他光裸的身子。真是個笨蛋！但是，卻坦率的很可愛。
「趕緊把衣服穿好。」說著，我走出房間。不忘記輕輕把門帶上。
話說，大家都走了呢。夜間部空空蕩蕩的。如今這華麗的宿舍，竟然有些讓我呆不下去。
我慢慢的挪著步，彷彿是下意識的推開了玖蘭樞房間的大門。
依舊是那樣沉重色調的房間，只是這裡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氣息。那恬淡的…梔子花的味道。
為什麼呢？竟然覺得有些寂寞啊…
青蔥的指尖慢慢滑過他經常坐的椅子，經常睡的沙發，還有經常倚靠的那片牆壁。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那麼冰冷。我輕輕閉上眼，聽風捲落枯葉的聲音，清晰的仿若他在我耳邊曾經的低喃。低啞纏綿，卻悅耳動聽。
也許，在這段並不漫長的時光裡，我將那個人的身影已經深深嵌入了骨髓裡。習慣了依賴，習慣了有他氣味的房間，習慣了在他露出寂寞的目光時將他抱緊。習慣麼？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我執起他常用的茶杯，指尖微點，茶具無人自動煮茶斟茶。靜靜坐在他常坐的辦公桌邊，微涼的指一遍一遍磨蹭茶杯口圓潤的弧。然後端起，送至唇邊輕呡那香醇的味道。原來樞喜歡喝這種味道極淡的東西。我輕笑出聲，清脆的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迴盪，有些刺耳。
喂。
我在思念你。你感覺到了嗎？
慵懶的將全身扔在椅子裡，一隻手拿著茶杯，一隻手隨手拿起他書桌上的一本書。左手，輕柔摩擦暖意的瓷，細細勾勒，細細品味。
彷彿這個房間裡還存在著他的餘味，依舊讓我那麼安心。
玖蘭樞…
不知道在這個房間裡呆了多久，手中的茶早已涼透。我歎了口氣，慢慢起身。好無聊啊…不如去找零和優姬玩算了。然後夜晚出去找一縷和夜。
…………………………………………………………。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我真的會殺了你哦…」
藍堂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我疑惑的推開門，然後看見了囂張的坐在那裡的藍堂英和發愣的優姬，微微一笑：「英。你要殺了誰呀？」
「咦？…。咦咦咦咦？亞月大人！」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貌似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臉變得通紅，恭敬的行著禮。
「ma，不要那麼拘謹。我只是來找零玩的。優姬，好呀。」我衝他擺擺手，轉眸看向優姬。
優姬的眼中迸射出些許敵意，面色不善：「你怎麼進來的，緋櫻學姐。現在好像是門禁時間吧
吧。」
門禁？
「優姬。我說過我跟樞一樣是純血種。所以…我想去哪裡就會去哪裡噢。」我眨眼。
優姬不說話，只是保含敵意的看著我。我搖了搖頭，把她當做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轉身向廚房走去：「我去找零。」
「緋櫻學姐，希望你不要傷害他。」優姬的話語在我身後傳來，我沒有回頭理會，快步向廚房走去。
我怎麼會傷害他？
錐生零啊…
那樣絕望和備受折磨的存在，是閒姐姐造下的孽啊…我又怎麼捨得去傷害…怎麼捨得…
「零君~」看見錐生零後，我立刻撲了上去，給他個熊抱。
穿著圍裙，一手拿著炒勺和一手拿著餐盤的他無奈的看著我：「放開我。」
「好啊。」我笑道。
「…。」
我笑。
「不是讓你放開我麼…」他再次無奈的看著依然掛在他身上的我。
我無辜的眨眨眼：「我說了好啊。」
「所以…讓你放開啊…」
我笑呵呵的放開他，雙手背後，深紫色的眸子直直望進他的眼裡：「吶。最近有沒有渴血？」
…。
他不語。
「要不要喝我的？」我撥開耳邊的髮絲，露出白皙的頸。
「開什麼玩笑！」
呀呀，反應真大啊。只不過開個玩笑而已。
我伸出手，輕輕地抱住他精壯的腰肢，將腦袋的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不要動好麼？就一下……再放縱一次。我最後的安靜。」
聽到我疲憊的聲音，零終於放棄了他的抗拒，溫順的任由我抱著。
謝謝你，零，謝謝。
我鬆開他，將凌亂的長髮掖至耳後，對他嫣然一笑：「走吧。優姬和英還在等我們。」隨即拐上他的胳膊。
他奇怪的看著我，卻沒有掙脫我的束縛。
「其實有時候也會對樞學長動搖啦，但是我相信他。就算會遭到背叛，我也會選擇相信他。」
我和零停住腳步。
是優姬啊。
零很傷心吧…我輕輕依著他，然後晃了晃他的手臂。他不解，皺眉看著我。
我踮起腳尖，輕柔的吻在他的臉頰，然後鬆開他，漸漸隱匿在突然出現的櫻花雨中：「去把…去找你心中所真正在乎的吧…替他守護好她…」
去把。零。
你的瞳孔裡都是優姬的影子，我看見的都是你對她的在乎。那就去把。而我，最終知道自己會消失在這個悲哀的世界裡，又何必在別人的心裡駐紮太多我的影子。
最終會消失的啊…我…。
為什麼從一開始那樣決絕的我，竟然會有一絲捨不得了？是什麼變了嗎？
是我這顆冰冷的心……漸漸被誰溫熱了嗎？
啊…突然覺得好難過啊…
濕鹹的淚滑過我的嘴角，一絲苦澀在唇邊綻起，凝落在地，結成純白的花。
我站在陌生的街，低垂著眸子看著地上美麗的薔薇，陷入了長久的凝思。
周圍的人，黑壓壓的一片，來來往往，無數次陌生的人擦過我的肩。卻，沒有一個人回眸。即使，我的美，讓周圍都失了顏色。那又怎樣啊…我一直要的不是這個啊…
孤獨的我，緊致的空氣讓我窒息。
先離開這裡吧……而且穿著和服走在街上，好像很奇怪的樣子…。
…………………………………………………………………
零從噩夢中斷然驚醒，依舊神魂不定的看著面前的優姬。然後突然緊緊將她抱入懷中。
「優姬…太好了，你還活著…」他好怕她會死，會被自己傷害！優姬，優姬，他的優姬。
「零，我不能呼吸了…」優姬壓抑的閉著眼，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
些許是反應到了優姬的不舒適，零漸漸鬆開禁錮她的雙臂，但眼中依然帶著驚恐。
優姬溫柔的捧起他的臉，非常擔心的問著他：「零…零…你沒事吧？」
「嗯…」他愣愣的看著她。
「太好了。」優姬綻開笑臉，像代表陽光的向日葵般燦爛，璀璨了他的人，溫潤了他的心。
奇怪的，他的心安定了起來。
啊…沒錯啊…這雙貼著他臉頰溫熱的手，還有這燦爛的笑容…才是他內心一直渴望的…
他溫柔的將雙手覆上優姬的臉頰，將自己慢慢貼近…
他和她，那樣近。
近的聽得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她的鼻息急促，臉也不正常的緋紅，這樣可愛的優姬。讓他沉溺。
想近一點，再近一點。
想…。吻她…。
當零的唇越來越貼近的時候，優姬已經呆愣的沒有了反應。他慢慢貼近，慢慢貼近，像一隻受驚的獸，小心翼翼，又害怕被拒絕。他無法控制的前進著，卻在最後的時候………無力的垂下手臂，眼眸閃過一絲悲傷與黯然。
「對不起，我沒事了。」他鬆開她，再不說話。
而她緋紅著臉頰，心不規則的亂跳。
這是怎麼了，剛才零是要…吻她啊…可是…為什麼…停下了…
可惡。她在期待什麼！
想罷，飛速的站了起來衝出房間。
獨自留下零，有些懊惱的扶住額頭。
他…剛才在做什麼？他竟然想吻……優姬………而且…在最後的時候…那個擁有著深紫色瞳孔的銀髮少女為什麼會突然鑽進他的腦海，那樣固執的駐紮在他的腦海，讓他甩不掉，無法逃…
為什麼會想起她。
為什麼這裡……會痛。
他摀住胸口，表情悲傷地仿若下一秒就會流淚。
緋櫻亞月啊…
又想起她那樣牽強的微笑著貼近他的手臂，會說話的眼憂傷的那樣深邃。
她說，去把，去找你心中真正所在乎的吧。
為什麼……
他會覺得他再也見不到她了。為什麼她說這些的時候，他覺得她在做臨終前的托付。她要去哪裡…那個驕傲的…卻又任性極致的純血種。
緋櫻亞月……緋櫻亞月…
孤寂的你，就像薔薇的白。
捉摸不透，卻乾淨…的讓人落淚。
零仰起臉，望向泛著銀光的月，微微抬手。
好想觸及她白皙的面頰，好想將不斷被他傷害的她擁入懷裡，好想告訴她…他…。是在乎她的啊…
亞月。不要消失…
「真是該死的純血種…。」
他是膽小的，他無法面對他的情感。在那虛度的無數年華里，是優姬充斥滿他蒼白的命運。他以為，優姬就是他的命。可是什麼時候，那個銀髮少女，那個總是無賴的掛在他身上的少女，那個笑著卻其實在哭泣的少女，就這樣…無禮的霸佔了他的心。
他只想喜歡優姬…而不是她……
「可惡！！！！！！！！！！！」他悲傷的吶喊，肆意宣洩他的悲傷。
她的一顰一笑不斷匯入他的腦海，那樣讓人心碎的美麗，那樣讓人心疼單薄的身影。
櫻花樹下。
他溫柔的看著她將她擁緊。
而她毫無防備的靠著他安然入睡。
溫馨的香氣入鼻。清風柔和的如同她曾經撫摸過他臉頰的手。
畫面，唯美的沒有一絲殘缺。
回憶來的那樣突然。讓他無法忘記。即使他想拚命的逃避。
從窗外飄來一片緋紅的落櫻，緩緩跌入他的掌心。柔軟的觸感，像極了她親吻他臉頰的唇。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卻熾熱了他的心。
如果回到當初，他還是那個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向她的心臟。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
自己就不會這樣吧…
他…。
是喜歡上她了…吧…
是喜歡上她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