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自尋死路 文 / 祁晴寶寶
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府中,易清綰只覺天旋地轉,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是真的,哥哥,看著自己長大的哥哥,那樣疼愛自己的哥哥,就這樣天人永隔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是春天,可是比數九寒天還要冷,以前她身體弱,最怕冷,可自從服用玉葉海棠之後,就再也不曾體會過那徹骨的寒冷了,可為什麼此時只覺渾身冰涼,瑟瑟發抖,到底在害怕什麼?
采澄滿臉悲慼擔憂,寸步不離地陪著小姐,王爺派人把小姐送回府之後,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了,又昏死過去,只哭著喊,「哥哥」「哥哥」!
反反覆覆好幾次,現在總算是徹底清醒了,沒有再昏過去了,可是目光呆滯,整個人一絲生氣也無,把采澄嚇得不輕,哭道:「小姐,你可千萬不要嚇奴婢啊,將軍出了事,您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
采澄的哭泣讓易清綰混沌的神志回了一絲神,如同層層烏雲中的一道閃電,驀然讓她清醒過來,親愛的哥哥不能就這樣白白死了,她攥緊了拳頭,發誓要讓害死她哥哥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采澄哭泣不止,易清綰卻沒有哭,嘴角浮現一抹寂寂冷笑,「王爺回府了嗎?」
采澄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得到消息的苗貞貞就匆匆而來,眼角猶有淚痕,「側妃娘娘,請節哀順變,王爺剛剛回府了!」
易清綰冷冷瞪她一眼,苗貞貞心一緊,不敢再說話,側妃娘娘的眼神太可怕了,這是那位溫柔可人的側妃娘娘嗎?
哥哥驟然死於非命,易清綰像一頭瀕臨發狂的野獸,跳下了*,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強行闖入了王爺的書房,悲痛欲絕地看著上座那個淡定無波的男人!
君玄影揮了揮手,星辰星魂兩人無聲退下,室內一片死寂!
易清綰的聲音有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平靜,「聽聞皇上將此事交由王爺全權處理,不知道王爺打算怎麼處置毒害我哥哥的兇手?」
君玄影並未抬眸,神情如同秋日午後的陽光一樣泰然散漫,「你希望我怎樣處置?」
易清綰一怔,差點無語,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振振有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毒死我哥哥,我哥哥是朝廷命官,卻橫死於兩個異國人手下,如果不殺雞儆猴嚴厲懲處的話,以後寧國必遭天下人嗤笑,還有何威嚴?」
君玄影聞言,終於抬眸直視易清綰,淡淡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他言語中的冷意讓易清綰的心驀然一陣抽痛,極力忽視他的意有所指,發白的嘴唇一顫,「當然,鎮南大將軍死於宵小之手,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王爺如此冷淡,難道是因為在王爺心中,我哥哥就該死嗎?」
君玄影將手中的書隨意一扔,準確無誤地落到書架上,漫不經心道:「你要是那天親眼見到你哥哥做了什麼,心中就應該有答案了,何必來問本王?」
易清綰的眼淚驀然流了下來,淒涼道:「我哥哥常年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不到一朝橫死,竟然連個為他伸冤的都沒有,王爺如果執意如此,豈非讓寧國將士們心寒?」
此時的易清綰,如一朵淒美的雪蓮花,哀婉動人,誰知,她的眼淚沒有打動君玄影,他道:「你心裡其實很清楚,你哥哥是咎由自取,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
「到底是咎由自取,還是你早有除去我哥哥之意?」易清綰脫口而出,小心翼翼,忍辱負重,自然是希望能挽回他的心,重尋他的愛,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易清綰怎麼也不能接受。
曾經最怕的就是一朝挑明,難以挽回,如今哥哥都死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地要為哥哥出頭的意思,反倒埋怨哥哥咎由自取?那她的委曲求全還有什麼意義?
君玄影凝視易清綰美麗又悲憤的臉,並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有心軟和憐憫,淡然道:「這天底下,是否除了你們易家的人,其他的都是該死的?」
易清綰身軀不受自己控制地一顫,震驚地看著他,怔怔不能語。
「易諾的所作所為,不要告訴本王你全然不知情,本王提醒過你,易諾莽撞無度,做事全由自己的性子,根本不用頭腦,遲早有一天會大禍臨頭,你卻偏偏不聽,那兩個人,一個是北齊大祭司,一個是北齊將星,聲威如日中天,連本王也要忌憚三分,可是易諾呢,他做了什麼?」
易清綰忽然激動起來,失去哥哥的悲傷席捲了她,不能自已,「縱然我哥哥有錯,但也罪不至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人之手,讓他那麼痛苦,那麼狼狽!」
罪不至死?君玄影忽然輕笑,聲音卻透著從未有過的冷酷,「清綰,那你告訴本王,到底要什麼樣才可以稱得上該死?」
易清綰被王爺的目光迫得後退了三步,腳步一虛,有些不穩,「我哥哥戰功赫赫,威震四方,他心直口快,玩不得什麼陰謀詭計,總是喜歡逞一時口舌之快,得罪了人卻不自知,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可總天真地想著,皇家雖然薄情,卻總能念及些情面,我父親是兩朝元老,功在社稷,就是不能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也應該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可是結果太讓我失望了,我父親老來喪子,是人生最沉痛的打擊,王爺卻打算一筆帶過,放過那兩個殺人兇手,你對得起自己的心嗎?」
君玄影冷冷道:「你是想向本王表明易家對本王的功勞嗎?」
易清綰咬唇不語,她何嘗不知,臣有臣道?可是王爺的冷漠,實在讓她寒心,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沒有本王,你以為你易家會有今天的盛勢嗎?」君玄影淡淡的一句話,讓易清綰剎那間白了臉,如同僵
殭屍一樣,毫無血色!
易清綰頹然坐在地上,她今天的確說了很多不合時宜的話,但是終日克制忍辱又有什麼用?她最親最愛的哥哥還是死了,她不是不知易家的舉動已經讓他相當不滿,而父親對王爺也有諸多不滿,她夾雜在中間,只想化解這種矛盾,讓王爺和易家和以前一樣相處融洽,如今看來,只是一個虛幻的願望罷了!
眼前的男子,依舊那樣孤高俊美,那樣優頎長,那樣氣宇軒昂,可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她愛她的華服少年,她早已明白,卻不願意承認,總是盲目地相信,認為他不過是一時貪玩,玩累了總會回來的,畢竟她這裡才是他情感的歸宿,如今看來,她真是自大到可笑!
靜默中,易清綰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有些淒涼,有些絕望,「玄影,你告訴我,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我了?」
君玄影臉部僵了一下,隨即淡淡道:「從你用你的性命去挑釁我們之間的感情,讓我別無選擇的時候,我就已經無法再愛你了!」
易清綰臉色煞白,如冬天的雪,顫聲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君玄影站起身,負手而立,不再看她,「到了現在,還要隱瞞嗎?你服了藥,讓自己命懸一線,瀕臨死亡,你知道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去,那樣我一生都不會心安,不管有什麼辦法,我都會救你,這一場賭局,你知道你一定會贏,所以你並無後顧之憂!」
易清綰眼底出現驚恐的神色,「不是的!」
君玄影並未馬上說完,只是凝視著窗外的迎春花,嬌艷明媚,淡漠道:「十年了,我對你還不瞭解嗎?」
易清綰臉上有了一抹蒼涼笑意,踉蹌後退兩步,「是又怎麼樣?你也知道我們有十年感情,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你變心了,你愛上別人了,難道我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屬於我的東西從我指尖溜走,讓我再也抓不住嗎?」
君玄影看著激動的易清綰,眼神冷漠得彷彿從未認識過她一樣,「你比誰都清楚,當時的臻兒是不可能當上我的王妃的,這豫王妃的位子只能是你的!」
他的話說得易清綰瞳孔猛地一縮,「那又怎麼樣?我要的是你整個的人,不僅僅是豫王妃的位子,還要你所有的愛!」
此刻,君玄影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蹙眉道:「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易清綰驀然提高了聲音,有了玉葉海棠,她再也不是那個弱柳扶風的孱弱美人,聲音有了底氣,「你可以*別的女人,但是你不能愛別的女人!」
君玄影唇角勾起一抹危險而嗜血的笑意,「所以你容不下臻兒,派人殺了她?」
易清綰坦然抬起頭,倔強地看著自己愛慕了十幾年的男人,「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你應該明白,我不可能只屬於一個女人,自然也包括你!」君玄影一字一頓道,「不過我對你,終究是和對別的女人不同,但其實你和溫柔又有什麼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