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逢場作戲 文 / 祁晴寶寶
子麟清的眉眼透出一絲淡淡微笑,「是因為姐姐正好也想對付溫貴妃?」
聶臻心知瞞不過這個聰明絕頂的弟弟,嘴角浮現一絲笑容,言簡意賅,「是!」
易清綰浮出水面之後,有些東西漸漸明朗起來,自己和君玄影的關係定然是瞞不過溫柔的,莫非她想除掉自己,並不僅僅是為了不想皇上見到自己,和以便更好地對付太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除掉自己之後,可以為她表妹鋪路?
聶臻忽然想笑,溫柔真是多此一舉了,君玄影對自己並非真心,最多只是無聊閒暇之時的玩物罷了,一個沒有家室沒有爵位的女子,拿什麼去和易國公的掌上明珠,鎮南將軍的寶貝妹妹抗衡?又有什麼好杞人憂天地擔心自己會搶了易清綰的風頭?
君玄影,君玄影,曾經漫天花雨都是他的名字,如今化作一片冰寒,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也成了冰,慢慢地在胸腔墜下去。
室內的燭火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像是秋風中垂死掙扎的蝶,子麟看著姐姐柔美側影,嫣然依舊,卻多了一分清冷的韻味,心知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良久,聶臻才收斂了情緒,漫不經心道:「以溫柔目前的盛勢,後宮根本沒人可以和她抗衡,賢妃和雨音這樣籌謀,也無可厚非,不然任由這樣發展下去,雨音就真的是死路一條!」
子麟發出一聲細微的歎息,「原本是大好女兒,進了宮就變成另外一個心機深重的人了!」
聶臻淡淡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沒人會坐以待斃,若是雨音重獲聖*,能生下皇嗣,皇上對她的憐愛會多一分,霍家在後宮的勢力重新崛起,對承志也有好處!」
「姐姐是在為承志的將來考慮?」子麟明眸微揚,聲音平靜無波!
聶臻深吸一口氣,「是啊,他畢竟是師姐的孩子,我答應過師姐,要最大程度地保護他,以前溫柔還沒有生皇子的時候,他起碼還能保證平安,可現在不一樣了,溫柔有了自己的皇子,自然要為二皇子的將來打算,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對承志下手,又或者對皇上說,二皇子一個人太過孤單寂寞,想把承志接過去撫養,兄弟兩個好有個照應,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承志就完全落入了她的手中,成為她的棋子!」
「可憐承志還如此年幼,就要經受這些陰暗的算計,長大之後必然早已失去孩童純真!」子麟眼中透出悲憫之色!
聶臻緩緩微笑,「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承志喪母,只要能好好長大,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有的東西不必奢求太多,在宮裡,太過純善也許才是最要命的!」
子麟輕輕頷首,「姐姐說的是!」
聶臻看著快要熄滅的火苗,幽然道:「皇上能再次喜歡上雨音,順利誕下皇嗣,她和賢妃一派的勢力會漸漸崛起,後宮至少不再是溫柔一人獨大,以後我們走了,雨音雖然身份尚且低微,不可能撫養太子,但賢妃未必不可以,若是太子能養在賢妃膝下,起碼能保個平安!」
子麟淡淡一笑,「其實姐姐也是她們計劃中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姐姐精通醫理,賢妃和霍昭容也不會出此招數,讓霍昭容假意投靠溫貴妃!」
「是啊,我能開出的藥方的確是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溫柔數次想置我於死地,我和她們有共同的敵人,溫柔百般算計,只怕也算計不到,雨音不過是學黃蓋一樣,假意投靠而已,這件事對賢妃和雨音有好處,對我也有好處,同樣對承志也有好處,我自然不會拒絕!」
子麟微微笑道:「姐姐果然心思細膩,目光長遠,難怪父親說,師哥和姐姐是他一生中最為出色的弟子!」
聶臻涼涼一笑,「再出色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子麟輕微的呼吸如蝴蝶振翅,俊俏的臉龐清靈飄逸,純淨的雙眸染上淡淡憂鬱,「問世間情是何物?美好時光都如春秋掠影,終將逝去而不可及,姐姐,沒有遺憾,給再多幸福,一個人也不會快樂!」
聶臻默然片刻之後,對著他輕柔一笑,「姐姐不是你,做不到像你那樣不在意任何人對你的傷害,這世上總有些人黑到了骨子裡,無論你怎樣純潔善良,都感化不了這種人,所以姐姐一定會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心中的那一方淨土,姐姐不想染黑了你的手,因為,你原本就是這宮裡唯一無辜的人!」
看著姐姐幽如蓮花的蒼涼笑意,感受到姐姐指尖的顫抖,子麟忽然用力擁住姐姐顫抖的雙肩,「姐姐,報仇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裡,好嗎?我…真的不喜歡這裡!」
聶臻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們會離開這裡的,只是不是現在,現在氣候酷寒難當,就算你可以忍受,玉葉海棠也不能忍受,眼看著她就快成熟了,七年心血,我不能在這個最後的關頭拿它去冒險,導致功敗垂成,等你服食玉葉海棠再調理好身體之後,天氣也轉暖了,前後最多不過兩個月,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我想為承志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的母妃撫養他!」
說到這裡,聶臻表情微微一僵,聲音很輕柔,卻柔得沒有一絲溫度,「還有,我也想看看易清綰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更想看看他的這齣戲,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落幕?」
子麟凝眸看姐姐,姐姐清冷孤傲的外表下一向有濃烈的愛與恨,平靜的眼神裡面分明孕育著熊熊烈火,心底一歎,姐姐終究是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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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了?」他的溫柔一如往昔,可因為一直都有另外一個女人,這樣的柔情在聶臻眼中全然都變了味道,曾經在心中有怎樣的欣喜雀躍,如今徒成笑話。
聶臻躺在*上,眼神平
靜,「我只是有點不舒服!」
他在*邊坐下,聲音有如往常一樣的*溺,「哪裡不舒服?」
他的手指輕撫過聶臻臉頰時,聶臻心底忽然掠過冰冷的疼痛,身體不由自主地一縮,有不自覺的排斥,嗓子有微微的沙啞,「沒什麼,只是子麟昨晚又是發熱,又是咳嗽,我照看了一整個晚上,到今天早上才穩定下來,我*沒睡,現在自然沒精神!」
霍興彥昨天來說,他打聽到易清綰馬上就要回京了,此事在聶臻心中引起了短暫的波瀾之後,就恢復了一片冷然,此刻錦被上的指甲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醉知酒濃,醒知夢空,花影對月容。春謝花紅,過客匆匆,情絲錯千重。寂寞誰同?孤獨誰共?春情醉夢中,我之所以還沒有和你翻臉,是因為我想知道你這個優秀編劇的下一個劇本是什麼,打算演到什麼時候?你這麼喜歡演戲,我就看戲吧,但我不想再陪你演了!
和他在這張*上親密接觸過,有多少甜蜜回憶,就有多少情真意切,終成虛設。
他目光一柔,正欲脫掉外衣躺*,卻聽到了聶臻的聲音,「我沒事,你去忙吧,不要耽誤了公務!」明知道自己的態度必然會引起他的疑心,可聶臻依然做不到違背自己的情感,去陪他繼續虛情假意!
君玄影的手一頓,僵在半空,很快就恢復了如常笑意,「什麼公務也沒我的臻兒重要,到底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這樣甜蜜的情話,此刻在聶臻心中卻再也燃不起一絲波瀾,遙想泡沫倒影著天上的彩虹,再華美絢麗,終究是要破裂的,冰雪再純潔,太陽一出來,終究是要融化的,一切都會銷聲匿跡!
現在心中只有冷笑,還在若無其事地問誰惹了我?不就是你嗎?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能演得這樣自然,這副情真意切的模樣,真是讓我自歎弗如,太低估你了,忘記了皇家男人天生就是戲子,可我不是你,實在難以做到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還虛以委蛇,情意綿綿!
聶臻幽幽道:「沒誰惹我不高興,你別想多了!」
君玄影勾唇一笑,目光忽然落到*榻正對著的原本掛著《洛神賦》的寬大牆上,已經沒有了《洛神賦》的影子,換上了一副煙雲高曠清幽淡的江南水嗇徒,心底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柔聲道:「怎麼不掛《洛神賦》了?」
聶臻淡淡道:「再好的畫看多了也會疲累,我不喜歡了,所以換了一副!」
他心底的不安逐漸放大,表面上卻含笑讚賞,「這是你畫的嗎?」
聶臻道:「是啊,今天沒空讓你正了,因為我想休息了!」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很快就溫柔笑道:「你想休息,我陪你!」
「不了!」聶臻的聲音有些疲憊,拒絕道:「你在這裡,我會睡不著的!」
他見聶臻昏昏欲睡,只得無奈低歎,「好吧!」正欲俯首親吻聶臻,聶臻卻已經背過身去,避開了他的親吻,「我困了,你先去忙吧!」
君玄影眼眸驀然一深,不動聲色地替聶臻蓋好被子,*溺道:「你先好好休息,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他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在房間裡,聶臻緩緩睜開眼睛,有一滴清淚從臉頰滑下,曾經錦羅帳裡笑相從,武陵*不勝寒,蝶衣粉花香雪散,你是真心情意,他卻是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