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歸來 文 / 祁晴寶寶
聶臻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然,那是和鳳鳴一樣的皇家男人特有的冷酷和漠然,心知他說的是事實。
皇家男人向來不多情,要不然當年母親也不會誓死不願嫁入皇家,寧願捨棄至高無上的尊貴身份,只願與心愛男人在一起,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聶臻想到此,低頭默默不語,有一種莫名的擔憂在心中流淌!
他見聶臻不語,柔聲道:「我可以保護你,但我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如果你硬要插手此事,那將會讓自己置身無窮無盡的危險之中,而我,不希望你冒險!」
聶臻看著夜色沉沉的墨色夜空,淡淡道:「她幾次三番欲置我於死地,心機之重,手段之狠,令人歎為觀止,若我不懂醫術,今天早就落入了她的圈套,變成瘋魔了,就算不為師姐報仇,我也不是子麟,做不到以德報怨,用我的釋懷去面對她的殺戮!」
他手心一緊,無聲而笑,「我知道你的心情,可她是皇兄*妃,膝下又有甚得*愛的二皇子,地位正如日中天,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觸其鋒芒!」
聶臻臉上有沉靜恬和微笑,「我知道,避其鋒芒,擊其惰歸,我就不信她能防我一輩子!」
他眉眼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墨色夜空,愈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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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
有一行人格外引人矚目,長長的車隊浩浩蕩蕩,正中間有一輛奢華的馬車,前後都有面容冷肅的侍衛和隨從,還有衣著華麗的婢女,加起來有上百人之多。
圍觀百姓均紛紛猜測,排場如此浩大驚人,又是哪個達官貴人之家出巡?
雖然人多,卻無人敢喧嘩,馬車一動,便發出如泉水般叮咚悅耳的聲音,如妙齡女子曼妙的歌聲,這輛造價不菲的馬車,便是京中閨秀們熱衷艷羨的「玉泉之音」,能擁有一輛,是身價的象徵!
可惜四周圍觀百姓不識貨,要是常在京中之人,便能判斷出能坐「玉泉之音」的人,不是金枝玉葉,就是一品大員家的名門閨秀!
四匹訓練有素的高頭大馬拉著馬車緩緩前行,馬車四角掛著精緻的香囊和瓔珞,隨著風搖曳而動,香風四溢!
正在行進之中,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泉水歌聲戛然而止,隨後一隻滑若凝脂雪白纖細的手掀開車簾,響起一個如夜鶯般的女聲,「采澄,怎麼停了?」
貼身婢女采澄的聲音透著高亢的驚喜,「小姐,前面好像是將軍來接您了!」
裡面的女子一喜,立即掀開車簾,就要出來,采澄急忙扶小姐下馬車!
雖然只是初冬,可易清綰已經身著厚厚的雀金裘披風,頭上套著毛茸茸的風帽,她是個極其出色的美人,姿容不在聶臻之下,凝露含香,五官玲瓏精美,瑰姿艷逸,圍觀的百姓人頭攢動,紛紛想看這位千金小姐的風範,可惜易清綰身邊均有手持長鞭的侍衛,百姓根本不得靠近,只能看見一個朦朧秀麗的影子!
看前方一騎疾馳而來,揚起漫天塵土,身後士兵遠遠拋在身後,易清綰漸漸看清,臉上綻放欣喜微笑,「是哥哥!」
易諾一身便裝,在距離妹妹身前三丈遠勒馬止僵,翻身下馬,高聲道:「清綰!」
易清綰抬步上前,語含微咽之聲,「哥哥!」
易諾見到闊別一年的妹妹,欣喜交加,「爹娘都翹首以盼許久了,你回來了就好了!」
易清綰朱唇一開,如婉轉珠玉佳音,言有自責,「都是清綰不好,讓爹娘和哥哥擔憂了!」
易諾上下打量妹妹,遠去泰昌一年,仍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心底歎息,便知豫王爺說的對,果真不過是個心理安慰罷了,如果光只靠求神拜佛就可以強身健體,那世間醫館便都可關門大吉了!
可他歷來疼愛妹妹,只要是妹妹想做的,他向來對她千依百順,自然也捨不得苛責,如今妹妹終於回來,滿心歡喜,兄妹兩人一見面,都喜不自勝,有太多話要說!
噓寒問暖間,看著妹妹嬌美如花的容顏,易諾心頭忽然掠過一陣陰雲,妹妹離開一年,京中一切依舊,只是……豫王爺的心是否依舊?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晦暗!
以前他派人去刺殺聶臻,誰曾想到竟然未果,他雖然意外,可此事做得天衣無縫,沒有這一次,必定還有下一次,聶臻只有一個人,又經常外出,想要下手,機會多得是,所以他並不十分擔心!
可有一次豫王爺忽然召他進府閒談,無意間說曾經起有次在滄瀾山遇到了一批強盜,個個武功高強,不像是尋常強盜,說起他們的武功路數,豫王爺含笑問他是否見過?
易諾聽在心裡,暗暗心驚,雖然不明白豫王爺此舉何意,但想起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不敢確定王爺是否懷疑到了自己,但從此不敢再輕舉妄動!
於是他一心盼著清綰早點回來,以免聶臻趁虛而入,如今清綰回來了,是否要讓她知道聶臻的存在?
易清綰見哥哥怔怔出神,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笑道:「哥哥怎麼了?」
易諾含混道:「沒事,哥哥就是太想你了,乍見到你,激動得都忘了要說什麼了!」
可易清綰哪裡有那麼好糊弄?不依不饒地拉著哥哥的胳膊,嬌嗔道:「到底有什麼瞞著我,快說!」
「真沒有!」易諾不想妹妹一回來就惹得她不開心,堅持道。
可易諾常年帶兵,大大咧咧,性情粗魯,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而妹妹
清綰,自幼由愛女如命的爹爹親自教養,聰穎過人,哥哥的含混其詞自然不容易在她面前糊弄過去,她面色一緊,追問道:「可是爹娘身體不適?」
「妹妹多心了,父母家人皆安好!」易諾忙安慰一笑,妄圖轉移話題,有些遺憾,「對了,溫娘娘已經平安誕下二皇子,你要是早點回來,也許還趕得及二皇子滿月宴,不過等我們回到京城,滿月宴已經早過了!」
易清綰定定地看著哥哥敷衍的神色,她太瞭解哥哥了,每當哥哥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的時候,都不敢看著她的眼睛說話,而是眼神閃爍飄忽,一年過去了,這個習慣依然沒變!
看著哥哥躲閃的眼神,易清綰的心突得一跳,驀然想起曾經哥哥給她去信,委婉地勸她早日回來,說豫王爺那樣驚才風逸的男子,是京中閨秀日夜思想的夢中*,她也能這樣放心?不要相信什麼「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的鬼話?難道哥哥當時就意有所指?他喜歡上別人了?
易清綰滿腹狐疑,一字一頓道:「難道玄影冊妃了?」
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易清綰情急之下都會直呼他的名諱,何況他的名字,他的身影,他的笑容已經在她心底呼喚了千萬遍,強忍著一年的相思之苦,如今很快就要見到心上人了,易清綰恨不得立即長翅膀飛到他身邊!
可連日來的奔波已經讓她疲憊不堪,為了照顧她的身體,車隊走得極慢,一天最多行十幾里的路,聽到采澄說有人來了,她心中一陣狂喜,以為是他來了,可想不到不是他,是哥哥。
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照她的行程,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京城,他向來繁忙,怎麼可能有空千里迢迢來接她?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心中仍然免不了失望,只因她太急切想見到他了!
易諾見妹妹誤會了,忙道:「沒有,怎麼會?豫王爺若是冊妃,自然天下皆知,你又怎麼會一無所知?」
易清綰想想也是,心就放了下來,「那他怎麼了?」
想起聶臻,易諾臉上有不自然的笑,「王爺很好,你不用擔心了,先保重自己吧!」
「哥,你不說清楚,不是存心讓我難過嗎?」易清綰急了,在哥哥面前發起了小女孩脾氣。
易諾最見不得妹妹這份委屈的模樣,這副模樣比千軍萬馬還難對付,一見這個樣子他必定繳械投降,全線崩潰,可是涉及到妹妹的戀人,他怎敢隨意說出口?
那天聶臻和范知天打賭時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回到府中,他聽父親正色說起,聶太傅這個女人,絕非池中之物!
豫王爺那樣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只有清綰一個女人,若說他的新*只是個普通官家小姐,或者是個薄有姿色的小家碧玉,對清綰不會有任何威脅,易諾也不用擔心,因為清綰必定是當之無愧的豫王妃,豫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可易諾想起表妹溫貴妃提醒的話,聶臻不是久居人下之人,父親提起聶臻時凝重的眼神,還有豫王爺為了聶臻來警告他的話,都讓他不能掉以輕心!
采澄見將軍遲遲不語,小姐急得臉色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忙道:「將軍你快說吧,小姐不能著急的!」
易諾看著妹妹的臉,有些蒼白,這樣的初冬,他一個大男人雖然不覺得冷,可妹妹體質虛寒,受不得寒冷,心底一疼,「先上車,上了車我再對你慢慢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