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誰最有嫌疑? 文 / 祁晴寶寶
有年老的嬤嬤和年輕的宮女端著盆進進出出,夜晚的空氣中飄蕩著血腥的氣息,聶臻眉頭一皺!
三人步入聽風軒,看到皇上已經坐在前面,臉色十分難看,還有賢妃娘娘和幾位妃嬪,都是一臉的凝重,卻不見溫貴妃的身影。
賢妃見聶臻等人到來,一臉憂色,率先開口,「聶太傅快去看看昭容妹妹吧!」
聶臻簡單行禮之後,顧不得多說,快步進入內帳,血腥味更濃,雨音臉色蒼白如雪,已經昏了過去,有位年輕的太醫正在為她扎針,還有幾位嬤嬤正在手忙腳亂地給她強行服藥!
掀開錦被,看著*上蜿蜒的紅色,聶臻的心底猛然一沉,知道已經回天無力,再搭過雨音的脈搏,身體更是一點一點的涼透!
思桐看聶臻的臉色,心底明白了七八分,惴惴不敢言,明珠見到這樣的情景,拉著思桐的手,單薄的身軀開始顫抖!
聶臻默然來到外殿,一言不發地站在一邊,皇上的臉色越發陰沉,室內除了奴婢們嚶嚶的哭泣聲之外,沉悶得令人窒息,喘不過氣來!
一會的功夫,在裡面為霍昭容看病的那個年輕太醫出來了,神色惶恐,撲通一跪,「請皇上恕罪!」
皇上滿目怒色,「周太醫,昭容的孩子怎麼樣了?」
賢妃也忙道:「對啊,孩子保住了嗎?」
周太醫面如土色,不敢正面回答,「今天夜裡,聽風軒的宮人召微臣過來,說晚膳過後,昭容娘娘腹痛不止,微臣急忙趕來,把脈之後,發現有滑胎之相,就趕緊用了安胎藥,可…可…」
看到皇上盛怒的臉,後面的話他不敢說,但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下,還是咬了咬牙,「微臣只能保住大人!」
此言一出,四週一片凝結如冰,皇上氣得咬牙切齒,「養你這廢物何用?」
周太醫磕頭不止,賢妃最先鎮定下來,「皇上且請息怒,昭容妹妹一向好端端地,怎麼會突然有滑胎之相呢?」
周太醫面色張惶,「微臣也覺奇怪,許是昭容娘娘體弱,許是誤食了性寒和活血的東西,微臣正在查…」
沒等他說完,皇上就一腳踢過去,「許是,許是,儘是些沒用的東西!」踢得周太醫立即噤口,瑟瑟發抖,再不敢說一句話!
賢妃沉吟片刻,道:「皇上切勿動氣,傷了龍體,周太醫畢竟年輕,尚需歷練,依臣妾看,不如召吳太醫過來看看,他是太醫院首席太醫,醫術高明,素有「杏林聖手」之稱,溫貴妃的胎也是他看的,一直平安無事,現在都快臨盆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怒色不減:「傳吳太醫!」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年過五旬的吳太醫步履匆匆而來,正欲給皇上和諸位娘娘行禮,卻被皇上厲聲打斷,「快進去看看霍昭容!」
吳太醫忙不迭地答應了,可是很快就出來了,臉色微變,「從昭容娘娘的脈象來看,她之所以滑胎,是因為服食了藏紅花所致!」
藏紅花?眾人皆是一驚,怎麼可能?唯有聶臻早就看出來了,一直冷眼旁觀,雨音的孩子已經不可能保得住了,但大人應該暫時沒有性命之虞!
賢妃素來端莊的面色泛青,一字一頓道:「吳太醫,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看清楚了?」
吳太醫字字堅定,「微臣可以肯定!」
皇上面硬如鐵,幾乎從牙縫裡面擠出來幾個字,「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謀害皇嗣?」
賢妃滿腹狐疑,「自從昭容妹妹有孕之後,聽風軒的吃食是小心又小心,查了又查,還有人試吃,這藏紅花是怎麼混進來的?再說,若是有的話,周太醫怎麼會渾然不覺?」
一旁的周太醫早已面如死灰,魂飛魄散,拚命叩首,「皇上恕罪,微臣真的沒有發現有藏紅花!」
皇上哪裡有心聽他解釋什麼?怒道:「醫術不精還敢狡辯?拖下去砍了!」
立即有兩名身強力壯的內侍將周太醫拖了下去,周太醫拚命掙扎,「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上且慢!」吳太醫卻開口了,「請聽臣一言,今日昭容娘娘滑胎,是長久服用藏紅花所致,用量極其輕微,聽說昭容娘娘喜吃甜食,這種藏紅花正是性味甘寒,若不是精於婦科多年的人,很難察覺,況且周太醫自進入太醫院以來,兢兢業業,上下稱道,他缺乏的只是經驗,假以時日,必是可造之材,還請皇上網開一面,刀下留人!」
兩名內侍停下動作,探尋地看向皇上,等待皇上的指示,周太醫看向為他仗義執言的吳太醫,目光中大有感激之色!
然皇上怒色不減,「朕這樣信任你,才命你照看霍昭容的孩子,誰知道就在你眼皮底下,她的孩子就沒了,你這樣的庸醫,養著你何用?」
吳太醫挺身而出,「求皇上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何況溫娘娘即將生產,後宮不宜見血光,請皇上三思啊!」
這話終於讓皇上有了些微的鬆動,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行羈押,等查清楚之後,再行問責!」
周太醫不敢再求情,很快就被拖走了,賢妃觀察皇上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臣妾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昭容妹妹飲食裡面加入藏紅花的,必定是身邊人,聽風軒的宮人們必定要一個一個地嚴查!」
皇上疲憊點點頭,「這裡就交給你了,朕去看看霍昭容!」
明黃色的身影只進去了片刻,很快就出來了,臉
臉色陰沉地對賢妃道:「你查明之後來稟報朕,朕先回宮了!」
「臣妾遵旨,恭送皇上!」賢妃福身下拜!
皇上走了之後,賢妃娘娘恢復了端莊的氣勢,臉上有薄怒之色,「貼身服侍昭容娘娘的奴婢何在?」
立即有四名粉色的宮女快速跪到了賢妃面前,皆是泣不成聲,身軀顫抖,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
「奴婢銀環!」
「奴婢銀釵!」
「奴婢筱蝶!」
「奴婢秀紋!」
賢妃冷冷掃過她們一眼,輕哼一聲,聲音有顯而易見的威嚴,「昭容娘娘的飲食是由你們四人打理的?」
「是!」她們哪裡見過這樣嚴陣以待的陣勢?嚇得不敢抬頭!
如今這四人是最有嫌疑之人,除了她們,沒人可以貼近雨音的飲食,聶臻聽雨音說過,銀環和銀釵飾從娘家帶過來的,秀紋是內務府派來的,還有一個是筱蝶,筱蝶是思桐的同鄉,思桐對她有救命之恩,如今看來,還是秀紋最有嫌疑,因為只有她來歷不明。
此時,面對賢妃的審問,四名奴婢皆是哭哭啼啼,卻無一例外爭先恐後地表明自己絕不可能是暗害霍昭容的兇手,尤其是筱蝶,哭得差點昏過去,聲音淒厲,「娘娘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視同再生父母,怎麼可能去害她啊?」
這樣查也根本查不出什麼結果,好在賢妃是個頗有主意的,知道一個個查下去,肯定沒一個肯招,略一沉吟,「把她們四個全部帶下去,一個個分開來審,本宮就不信,這些賤婢的嘴巴那麼硬!」
很快,四名宮女就被哭天搶地地拖了下去,事關皇嗣,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沒人敢出言求情,連聶臻對筱蝶投來的求救目光也視而不見,雨音的孩子不能白死,筱蝶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就算是一時的委屈,也只能忍了!
想不到素來溫婉可親的賢妃也有這般盛怒的時候,這宮裡真是天底下最複雜的地方,可以彰顯每個人不為人知的一面,裡面忽然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昭容娘娘醒了!」
賢妃和聶臻等人立即起身進入,一股濃濃的藥草味和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躺在*上的霍雨音神色恍惚,雙眼紅腫,臉色依舊慘白如紙,嘴唇發灰,氣若游絲,「我的孩子,孩子…」
看年輕嬌嫩如花般嬌艷的霍雨音現在如被摧殘的花朵一樣凋零不堪,神色淒迷,賢妃輕輕一歎,眼中有悲憫不忍之色,握住霍雨音的手,柔聲寬慰道:「妹妹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不要太過傷心!」
霍雨音聽到這個聲音,想哭卻沒有力氣,只定定地看著屋頂的緋紅色帳幔發呆,表情木然,一言不發!
聶臻道:「賢妃娘娘說的是,你好好調理身子,慢慢會好起來的!」
霍雨音嘴角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悲涼笑意,嘴巴動了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眼角的淚水卻開始肆意流淌!
賢妃見狀,悲憫之色更濃,叮囑道:「你們好好照顧昭容娘娘,要是再出了差錯,本宮要你們的命!」
嬤嬤們皆驚魂未定跪下,「是,娘娘!」
賢妃看向聶臻,「這些都是我宮裡的人,絕對可靠,留下來伺候昭容妹妹,我才能放心!」
「多謝娘娘!」聶臻朝她微微一笑!
賢妃又道:「你是霍昭容的姐姐,這個時候,你就留下來好好陪陪她吧!」
聶臻道:「我會的,娘娘放心!」
賢妃起身,握了一握霍雨音冰涼的手,曼聲細語,「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