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蕭瀟新娘像薇香 文 / 胭脂殺
花折緩緩展開了玉骨錦扇,掩唇輕笑,「哦?那弟弟倒要開開眼了。」
不多時,一位身攏錦繡喜服,頭蓋鴛鴦錦帕的女子似步步生蓮般緩緩走了進來。
從女子身姿之窈窕,步態之婀娜來觀,必是一個美人兒。
「不錯,」花折捏起一隻犀角杯,笑盈盈的瞧著那踩著紅毯,款款走來的新娘。
花浮影仰頭將杯中酒水全數喝盡,就像在喝一杯清水一樣,又提壺斟起了酒,微笑道:
「六界之中,誰不知這天上飛的當還數火鳳氏族出的美人多,陸地跑的是白狐族,這水裡游的麼,自然是碧蛇族了。」
「倒是弟弟孤陋寡聞了。」花折將酒杯湊在了唇上,笑靨更深了。
可就在花折要將杯中酒釀喝下時,忽然一隻玉手襲來,生生將酒杯給奪了去。
望著莫名空空如也了的手,花折不悅的扭頭去看那只敢奪取酒杯的罪魁禍手,恰好對上的是未央一張憤怒的臉。
花折乾笑兩聲,「未央乖,把酒杯還給我,行不?」
未央哼了一聲,別開臉,「不行!」
花折噎了一下,又做可憐兮兮狀,「可我很渴,還冷得很,就想喝點解解渴,暖暖身子,你也不想看到公子我就在這麼渴死凍死吧?」
誰知未央見了花折這般模樣,不但沒有泛起同情之心,還將酒杯咚的一聲擲在桌上,霍的一聲站起來,滿臉怒氣的指著一旁作壁上觀的花浮影,尖著嗓子質問道:
「這麼說昨晚你就是因為冷了,才和這個傢伙抱在一起的?!」
未央擲杯有聲,說話的聲音更大,連那絲竹管樂之聲都被他的聲音嚇得戛然而止了。
一時間,時間彷彿停止了。
所有人都停止在了瞪大雙眼張大嘴巴看著花折和花浮影的動作,就連新娘新郎都忘記走紅毯了,也是同樣的表情看著這姓花的兩兄弟。
唯獨那懸坐高堂上的婪,仍自斟自飲,似半分也沒聽見剛才的話一樣。
花折連忙起了身,將未央的嘴給捂了住,向眾人致歉道:「管教不嚴哈哈,管教不嚴,各位請繼續,繼續……。」
眾人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吃菜喝酒,觀禮。
花折長舒了一口氣,惡狠狠瞪了未央一眼,壓低了聲音,「胡說什麼!出門前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說話,更不要亂說話,你都忘記了!」
被捂著嘴說不出話的未央只得眨巴著眼睛,眨著眨著就眨出了淚花,吧嗒吧嗒的直往花折的手上掉。
花折被嚇得趕緊收了手,「喂喂,別哭別哭啊,我錯了還不行嗎!」
誰知未央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還不忘控訴花折的一干罪行,「嗚嗚……你不要我了……你喜新厭舊……你喜歡那個傢伙不喜歡未央了……嗚嗚……。」
眾人的視線再一次被未央的哭聲吸引了過來,不過在受過一次震驚的前提下,眾人的心態和反應明顯沒有之前僵硬了。
雖然他們不敢議論,但從他們看好戲的表情來看,分明就寫著,『從此世間又多一對兄弟戀』。
花折揉了揉額頭,無語的望著花浮影,「老兄,拜託你也澄清澄清,行不?」
花浮影雙手一攤,「我不介意。」
花折靠了一聲,然後涎著笑臉,對未央改用懷柔政策,「怎麼會呢,我最喜歡的就是未央了!」
未央哽咽兩聲,濕漉漉的眼睛看向花折,像只被拋棄的小鹿似的,「真的麼?」
「真,比珍珠還真!」花折見未央這般模樣,頓時生了愛憐之意,傾身過去吻了吻未央的額頭,「好了,別哭了,乖。」
一邊說著,一邊給未央擦起了眼淚。
「老八還是這麼懂得憐香惜玉,」婪把玩著酒杯,冷冷清清的說道。
花折正懷抱著未央,安撫的拍著未央的肩膀,如同在哄孩子,乍一聽到婪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眸子瞇了瞇,笑著回道:「好歹也要對得起師弟我這個名字不是。」
說完,花折抱歉的看向了紅毯上的那對新人,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卻很好的被笑意掩蓋了過去,「今日我可不是來砸場子的,還望兩位見諒,請繼續。」
楚蕭瀟點了點頭,婉約一笑,「無妨,師兄莫要介懷。」
花折眼神微微一閃,忙將視線收了回去,面上感激道:「給師弟添麻煩了……。」
誰知,這時適才那看似安靜的新娘,突然掀開了蓋頭,嬌媚的臉上佈滿了怒氣,正要發作。
可新娘乍一看清花折與花浮影的模樣後,怒氣便又轉成了趾高氣昂不懷好意的殲笑,「本小姐看你們就是來砸場子的吧?在這裡裝模作樣的龍陽君,不就是想指桑罵槐本小姐的夫君嗎?這樣吧,看在你們長得還不賴的份上,本小姐給你們兩條路,要麼給本小姐做侍郎,要麼給本小姐滾出北海,如何?」
頓時,週遭鴉雀無聲,眾人抬頭望天,當作什麼也沒聽見。
作為被指責及加以被*的當事人,花折本自知理虧,但聽了新娘這一通話,花折不僅愧疚的心思蕩然無存了,還想好好與很沒教養的*新娘分辨幾句。
誰知,抬眼一看到新娘的那張臉時,花折卻若如鯁在喉,說不出了
一個字。
良久,花折才粲然一笑,「很抱歉,本公子哪條路都不想選。」
花浮影沒去看那新娘,視線只放在花折身上,見花折吃驚的說不出了話,不由的勾唇一笑,「我說吧,新娘很有意思。」
一個呼吸間,花折立馬恢復了從容的神情,饒有興味的輕笑起來,「的確,很有意思。」
窩在花折懷中的未央也好奇的拉長脖子去看那個新娘,瞥了一眼後,未央咦了一聲,然後一臉奇怪的又望向花折的臉來。
但見那新娘,眉若遠黛,眸若新月,唇似胭脂,鼻如水滴,且眉目之間,媚意橫流。
尤其,她的左眼角處,還有一朵紅色薔薇的印記,栩栩如生,好似在她眼角處,悄然綻放。
真真是一副嬌俏而艷媚的五官,堪稱國色。
只是,這容貌……
遭到花折如此乾脆的拒絕,新娘容喬深覺自己很沒面子,當即就要發作,手臂不但被楚蕭瀟拉了住,就連話也被人打了斷。
也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驚呼,「天啊,這,這不是一百年前,屠殺玄璣門滿門的夜,夜薇……。」
那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那說話之人瞪著雙眼,張著嘴,眉心有一點紅痕尚在滴血,一手還保持著指著上座之位上的婪的手勢,倒在了地上,已經沒有了生息。
這樣的情形,一目瞭然。
眾人都摒住了呼吸,再也不敢不知死活的發出一點聲音,懼怕的全身顫抖。
從當年那場血案過後,誰都知道,但凡有關那個女人的任何東西,包括她的名字,都是禁,忌。
誰提就是誰敢跟聖君做對,就是不想活了!
剛才那個人明明知道聖君婪就在此處,居然還這麼膽大包天的提及那個女人,這不是活膩了麼?
「你居然敢在本小姐的婚典上殺人?」那個新娘瞬間把矛頭指向了懸坐高位上的婪,可一見婪的相貌,便兩眼放出了色迷迷的目光,「看你長得還頗有幾分姿色,來人,把他綁了做侍郎!」
楚蕭瀟冷喝新娘,「放肆!聖君面前豈容你大呼小叫!還不跪下!」
說完,楚蕭瀟跪在了地上,朝婪求饒道:「還請大師兄饒過容喬以下犯上之罪!」
那叫容喬的新娘子,一聽聖君二字,嚇得立即花容失色,軟倒在了地上,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了半句話。
全場頓時也噤若寒蟬。
眾人一方面在唯恐自己會遭受池魚之殃的同時,一方面已在心底對這個碧蛇族的大小姐頂禮膜拜了。
先不論這個容喬之前如何*魔皇與魔煞,如今居然膽大包天還要把聖君綁了作侍郎!
當真不知是她膽子太肥,還是蠢的連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麼?
婪不緊不慢的自顧品著酒,冰冷的視線停留在了容喬的臉上,霜一般色澤的薄唇正微啟,不料……
「大師兄真是好氣魄,無端勾了人家新娘的魂,還把好好的如花新娘給嚇成了這般模樣,嘖,該不會那個來砸場子的,就是大師兄您吧?」花折望著婪,笑的意味不明。
婪將視線轉到花折身上,破天荒般,竟也笑了起來,雖然弧度極淺,卻溢出了很是邪魅的味道,
「作為賠罪,本座就免了拜堂儀式,宣佈,三十一與蛇族嫡女,正式成為夫妻。」
此話一出,眾人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尤其是今日出席的碧蛇族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本來他們以為聖君婪若是看到容喬的模樣,定會殺之而後快,更何況容喬不但衝撞了聖君,還敢找死出言調,戲聖君!
想來容喬已經是必死無疑不說,只怕整個碧蛇族也必會被牽連!
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等的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樣的結局,多虧了花折,於是他們都紛紛往花折身上,投以感激的眼神。
花折只是微微挑眉,垂了睫,斂了眉目,「大師兄也懂的成人之美,真是稀罕。」
楚蕭瀟冷汗涔涔的叩拜道:「多謝大師兄!」
而那個剛才還囂張潑辣的容喬卻是兩眼一翻,當場就暈倒在地了。
楚蕭瀟急忙喚人將容喬扶回了新房。
「這下可好,不用等到晚上,三十一師弟現在就可以去入洞房了呢。」花浮影搖著折扇,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花折後,對楚蕭瀟調笑道。
「二師兄就別拿師弟取笑了。」楚蕭瀟靦腆的垂下了頭,還帶著些許病態的蒼白肌膚浮上了一片紅暈。
花浮影故作驚訝道:「怎麼會是玩笑?娶妻不就是為了逍遙快活的麼?不信你問你八師兄,娶了個這麼嫵媚的姬妾在身邊是為了什麼?」
楚蕭瀟滿臉羞紅的看向花折,「剛才真是對不住八師兄了,小喬的性子不好,又是個嘴快的,但並非惡意,望八師兄莫要怪罪才好。」
「怎會?到底我們壞了她的婚典,始終是我們有錯在先,這樣吧……,」花折端了酒,起了身,微笑的恰到好處,「為表歉意,我先乾為敬。」
說著,花折一仰頭,將酒喝盡,再把
把一滴未留的酒杯展示給楚蕭瀟,然後再將犀角杯斟滿,端起,「第二杯,則恭祝師弟與容喬小姐,百年好合。」
說完,又是閉上眼睛,仰頭將酒一口就喝了個乾淨,卻將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掩飾的極好。
楚蕭瀟也連忙接過了侍女端來的酒水,對花折感激卻不失恭敬道:「多謝八師兄。」
話落,他也本想像花折一樣將酒水飲盡,不料卻高估了自己,被酒水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花折見狀,便不由自主的想去攙扶楚蕭瀟,不料,卻被一隻手給牽了住。
花折轉身,疑惑的看向小手的主人,「未央,你怎麼了?」
未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嘟著小嘴,「未央好睏,未央要睡覺……。」
花折的視線落在未央桌前倒下的空酒杯,便無奈的搖了搖頭,溺愛的一點未央懨懨的小腦袋,「你啊,還敢偷酒喝!」
未央哼哼兩聲,然後就直接軟倒在了花折的懷裡。
花折無奈,只好抱歉的向楚蕭瀟訕笑道:「不知師弟這可還有空餘的客房?」
楚蕭瀟已經平復下了咳嗽聲,只是雙眼裡失了不少的神采,整個人又是病怏怏的了。
他對花折虛弱的笑了笑,「有的,有的……。」
說著,他便揮了揮手,招了一個侍女前來,鄭重的吩咐道:「你帶本殿的貴客去幽香閣休息。」
那個侍女先是一愣,然後福了福,「是。」
「多謝師弟了。」花折對楚蕭瀟致完謝,然後轉頭對還在把酒當水喝的花浮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浮影哥哥,你也累了吧,咱們一道休息去吧。」
花浮影噗的一聲,把酒全噴了出去,然後兩手不斷搓著自己手臂,嫌棄的看向花折,「你怎麼突然這麼喊,我雞皮疙瘩都被你給嚇起來了知不知道啊你!」
花折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花浮影隨著侍女的腳步直奔廳外,還不忘嬌聲嬌氣的說道:
「噯喲,哥哥別害羞嘛,昨晚都睡過了,今夜再讓弟弟與未央兩個人睡,那多無趣呀!」
花浮影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眾人目瞪口呆的目送著拉拉扯扯的三人離去,然後,臉上便都是『斷,袖兄弟還玩劈腿啊劈腿』的神色了。
高堂座位之上,婪冷冷的盯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手中的酒杯化為了粉末。
楚蕭瀟黯淡的眸子裡,漸漸浮起了陰森之色。
尾隨著侍女的腳步,花折三人來到了一座紅水晶砌成的宮殿前。
花折微微吃驚的看著宮宇上的黑玉牌匾,「沒想到這個幽香閣竟然如此華麗。」
而花折心下更沒有想到,楚蕭瀟對自己這個甚至可以說是素未謀面的八師兄,客氣的過了頭。
若說是給二師兄花浮影面子,可誰都知道,即使神魔兩界不挑明,誰都心裡明白,神魔兩界是勢不兩立的。
那個侍女唯唯諾諾的只說了一句,「還請諸位貴客自在享用。」
說完,這侍女就一溜煙的跑了,好像這裡有什麼吃人的猛獸似的。
本來還想詢問侍女幾句的花折,無語的看著眼前流光溢彩,鑲晶嵌玉的幽香閣,狐疑道:「該不會這裡真有什麼吧?」
花浮影搖著扇子,當先走在了前面就往幽香閣裡進去了,「依我看,即便真的有什麼怪物,想必那也沒你怪!」
花折一聽,忙點頭,「想想也對,我可是集齊妖魔鬼神人與一身誒。」
可下意識一琢磨,花折又怒了,忙追趕花浮影,「嘿,你丫該不會是在罵我怪物吧?!」
花浮影聳肩,無辜的攤了攤手,「你自己要這麼想,我可沒辦法。」
「你!」花折看了看懷中已經睡熟的未央,然後便先扶著未央往紫檀木榻走去,「等會再找你算賬!」
花浮影雙眼巡視著四周,見這裡面擺放了許多品種獨特的薔薇盆栽,桃花眸子瞇了起來,「難怪,這裡要叫幽香閣。」
將未央安置在榻上,花折掃了一眼周圍的各種薔薇,眼中閃爍起複雜的色彩,便問花浮影,「蕭瀟將我們安置在這裡,是不是看出了我……。」
「噓!」花浮影做了個手勢,然後默唸了一聲咒語,一道無形的結界便將整座幽香閣包圍了起來。
花折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了椅子上,像做了極累的事情一樣,「雖然我喝了黑魔血,成了可以隨意變幻形態的魔,但這也並無代表,婪會看不出來。」
話到尾處,聲音漸變成軟糯稚嫩的娃娃音,身體恢復成了少女的身姿,黑髮也漸漸蛻變成原本的血色長髮。
花折揭下面具,俊美無韜的容顏慢慢變成了鍾靈毓秀的少女模樣,再添上天真無邪的神情,不是夜薇香,又是誰?
花浮影點頭,一臉的嚴肅起來,「遙想剛才大師兄看你的樣子,雖然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我也同樣不敢保證什麼,畢竟大師兄的修為到底高深到什麼地步,我都不清楚。」
「你這個花折胞弟已經故去的事情,你確定只有你自己知道?」夜薇香將一撮血發一圈又一圈的繞在指尖,然後又鬆開,又繞。
正如她,此刻如發般凌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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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一直到現在,她的心緒仍舊無法徹底的平復。
看到婪,她卻要極力忍耐不殺他,又還要保證婪不會對蕭瀟下殺手!
天知道,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不過才幾句話的功夫,她卻感覺度時如年,似費盡了一生的精力……
花浮影拍了拍夜薇香的肩膀,聊表慰藉,「別看魔界此刻風平浪靜,那是因為我與小折一直以來在魔界都是聯手稱霸魔界,雖然小折在外是個閒散的稱號,但魔界內,誰都知道他是個多麼心狠手辣的,不然也就不會給他一個魔界毒罌粟的稱號了,所以,魔界的野心家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夜薇香了然一笑,「原來你是怕一旦花折的死訊讓魔界的各位野心家知道了,會無所顧忌的對付你一個吧?」
「當然,」花浮影冷笑,話鋒一轉,他哈哈一笑,「勸你最好別打這件事情的主意,現在洩露出去也無妨了,我可不是當年的那個魔界四皇子了。」
夜薇香切了一聲,狠狠剜了花浮影一眼,「我又不是傻子,現在洩露出去,就算影響不到你,也會給你添亂,屆時你就不能全心全意的與我聯盟辦事,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還是留給你自己幹吧!」
花浮影打起哈哈,「知道你聰明,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輕鬆一下氣氛嘛!」
夜薇香似笑非笑起來,「輕鬆氣氛?那這麼說來,剛才你在酒宴上,一次又一次拿我開唰,也是要輕鬆氣氛咯?」
花浮影連忙擺手,直往後倒退,「不敢不敢……。」
——題外話——
二濕兄~~你觸了香香的逆鱗,你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