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液池上翩若仙 文 / 豬寶寶萌萌噠
「十七叔翩然若仙,整個天一國,可是再找不出這樣一個人啦,朕豈能不認得?」龍非然笑道。
此時十七王爺站在太液池中這一葉扁舟之上,冠帶隨著清風飄揚,西下的日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配著他這一番超然物外的氣度,當真讓人覺得,恍若謫仙一般。
「見過王爺。」程悠若微微一福身。
「不敢當不敢當」,十七王爺這才看到程悠若,划動著小舟,到得龍非然和程悠若面前,正式向龍非然見了禮,這才向程悠若略一施禮,道,「小王見過珍妃娘娘。娘娘這一禮,小王實不敢當。」
「十七叔,你這消息倒是靈通得很吶」,龍非然笑道,「朕剛剛晉了紫嫣為珍妃,十七叔便知曉了。」
十七王閒適一笑,聲音如同清風一般:「只是泛舟在這太液池不到兩個時辰,就能將這宮裡一天的消息都聽到了。想不聽都不行啊!那些宮女兒們以為這邊午後沒人,嘰嘰喳喳地說笑著,可是擾了臣的好夢。」
龍非然笑笑,道:「宮裡的確如此,尤其是御花園,主子們不在的時候,便是那些奴才們的天下了。十七叔常住在婆娑島,清靜得很,哪裡能適應得了這些人的聒噪?」
「可是苦了陛下了。」十七王笑道。
程悠若記得聽龍陵夜提起過,說是十七王爺龍陵睿其實和龍非然是同齡人,而且還要比龍非然晚生了那麼一個月,如今看著這叔侄二人的談話,程悠若覺得生在帝王家實在有太多尷尬的地方。明明看著一個比自己小的人,卻要叫「叔」;明明在一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大一些的人面前,卻還是要充長輩。真是尷尬得很!
「十七叔,紫嫣是晚輩,不管紫嫣是妃還是貴妃,十七叔都不必太過客氣了。十七叔向來溫謹慎,不過總是和朕這樣客氣,可是疏遠了咱們叔侄之間的情分了。」龍非然又笑道。
程悠若發現,自從見了十七王爺,龍非然的嘴巴就沒合起來過,始終笑得這麼燦爛。想必一方面是因為十七王爺從不參與皇位之爭,另一方面,可是他心裡還憋著什麼算計呢吧?正可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並非可客氣」,十七王爺謹慎道,「君臣之禮,自應如此。雖說陛下顧及著叔侄情分,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縱陛下體恤,臣也不能自己忘了本分。」
「好好,朕說不過你」,龍非然笑笑,也不再糾葛這話題,轉而閒談道,「對了,十七叔剛剛吹奏的,可是什麼曲子?」
「不是什麼曲子」,十七王爺道,「只是隨意吹出來的罷了。臣自己也覺得,倒是還不錯,不如陛下給賜個曲名,再添個詞如何?團圓節上,臣吹奏給幾位皇兄和陛下聽?」
程悠若對十七王爺吹奏的這曲子十分欣賞,卻不想竟然是他隨口吹奏出來的!可見這人的才華當真不一般!即便是皇家樂師,想要譜出這樣的曲子來,也要著實費一番功夫吧!
這等不參與皇位之爭,懂得獨善其身、與世無爭的人,在這紛繁之中,的確讓人見之便有一種安然之感。
「這曲子的確難得」,龍非然笑道,「若是不將它好好的填上美詞,交由樂府演奏一番,實是我天一國的損失。只是朕這點兒拙劣的采,真是不好拿出來在十七叔面前炫耀,恐是憑白辱沒了十七叔的這首好曲子。倒是珍妃采斐然,不如讓珍妃代朕給十七叔填詞,如何?」
程悠若聽得真想要直接撕爛龍非然的嘴!心想她哪裡有什麼採了?這十七王爺一看便是一個豪,在這樣風流人物面前賣弄,豈不是班門弄斧?自己送上門去讓人打臉嗎?
忙道:「陛下可莫要如此抬舉臣妾。臣妾能會填什麼詞呢?十七王爺本就才華橫溢,臣妾豈敢在如此大家的面前賣弄?」
「哎,愛妃不要謙虛」,龍非然卻是對她很有信心,甚至於還有一些想要拿出來在龍陵睿面前炫耀一番的樣子,道,「當日梅園相遇,愛妃詠出的詩句,可是讓朕驚歎不已。這等好才學,即便是放到十七叔面前,他也是會讚歎的。況且十七叔自己填詞,和朕的所贈,意義又豈能一樣?愛妃莫要有所顧忌,大膽一試便是。」
程悠若真是直覺得頭疼,心想當時在梅園吟詠的兩句詩,不過是忽然想起來的詩句,便念了出來罷了。本就不是她自己做出來的。
不過看這個架勢,推脫是推不過去了,因而也只好硬著頭皮,搜羅自己的記憶。忽而靈光一現,微微一笑,向十七王略是一禮,道:「既如此,本宮便獻醜了。」
「本宮聽得十七王這曲調纏綿哀婉,倒像是傾訴著思慕之情一般,不如就叫做『長相思』,如何?」程悠若笑道。
「長相思……妙極!妙極!相思最苦,卻也最甜。加上這『長』字,便更有幾分綿延之意。甚妙,甚妙!」十七王聽得讚不絕口。
程悠若卻是暗自慚愧,心想這不過是在現代大學語中常見的一個詞牌名罷了。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裡燈。此時無限情。」
程悠若婉婉吟來,「夢難成,恨難平,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詠罷,微微一福身,道:「王爺見笑了。」
十七王和龍非然卻還是沉浸在這首詞中,正在咀嚼回味一般。
半晌,十七王才回過神來,讚歎道:「珍妃娘娘果然好才學,讓小王歎服。」
他越是誇讚,程悠若就越是覺得慚愧,心想十七王的才學可是貨真價實的,而自己的,不過是剽竊來的。這首詞的原作者她已經記不清楚是誰了。只是當時讀到這首詞的時候
,就被它的那句句「夢難成,恨難平」的糾結意境染了。便也記得真切。
這回倒好,即便想要道歉,都找不到正主兒是誰了!
不過,現在想來,這六個字,倒是自己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
她對龍陵夜,豈不就是「夢難成,恨難平」麼?
對他的愛戀,終歸是一場永遠不會成為現實的綺夢罷了;而他的一再利用算計,終究是讓她意難平。
「對了,十七叔,朕剛好要有一事與你相商。」
龍非然在和十七王爺這一番閒談風之後,總算是把話題引到了正題兒上。程悠若就知道,龍非然這一番接連的忽悠,就是在給十七王爺下套兒呢!
不過程悠若也看得出,十七王爺絕對不是個傻子,他並不是看不透這世事,只是不願意去說破而已。
「陛下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便是。」龍陵睿道。
「八叔的事情,想必十七叔也聽說了吧?」此時龍非然的臉上滿是憂色,一改先前合不攏嘴兒的神情。
十七王爺點點頭,並不否認。畢竟八王爺在南巡之時,勾結外賊刺殺皇上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朝野,雖說因為種種疑點,而暫時不能蓋棺定論。但是八王爺已經被剝奪了兵權,軟禁在了自己的府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現在是並不打算徹底處置八王爺,想要等著八王九王一起處置呢。因而只是控制這他,並不打算給他定下一個足以被殺頭的罪名。
「這事情還未能有個定論」,龍非然道,「況且,即便是有了定論,又能如何呢?難道朕還能真的因此而殺了八叔不成?但是現在的情況,八叔在自己的府中,的確不安全,難保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朕不想要殺八叔,但是事情畢竟發生了,也總要給朝臣們一個交代……這事情,的確不好辦。」
「這幾日朕思來想去,倒是想出了一個穩妥的法子。朕想著,要先把八叔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待到風頭過了,草草了結了這案子,再讓八叔踏踏實實的做回他的八王爺便是。想必經過這一番動盪,八叔也能理解到朕的苦心,不會再有這等出格的舉動了。」
龍非然見十七王爺聽得仔細,也知道畢竟是同父的兄弟,十七王爺對八王爺還是很關心的,因而便是直接道:「只是這事情,倒是有些難以開口。畢竟這事關到淑貴太妃的清靜。但是除此之外,也的確沒有其他更安全的地方了。」
「陛下的意思是說,要把八哥軟禁……暫時安置在婆娑島?」十七王爺倒是絲毫不避諱自己聽出了龍非然的意思。
龍非然一笑,道:「正是如此。十七叔,若是還有其他的方法,朕也實在不願意這樣做。但是此時,八叔若是繼續留在自己的府中的話,難保不會有第三方的勢力,因想要挑起朕和八叔的紛爭而直接殺了八叔滅口。這樣一來,非但朕的一片苦心沒人能懂,八叔也是要枉死。」
十七王爺聽了,卻是絲毫未猶豫,道:「好,但憑陛下安排。為了天一太平,皇室安穩,母妃的一人清靜,又算得了什麼?相信哪怕是父皇在世,也會同意如此做的。」
對十七王爺這麼痛快的答應,程悠若倒是很意外。但是龍非然卻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道:「朕就知道十七叔最是深明大義之人。既如此,今晚朕便派人將八叔送到婆娑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