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離家 文 / 惜如令
翌日，從三更天開始，像霧似的雨就開始綿綿的下個不停，又輕又細，聽不見淅淅的響聲，也感覺不到大雨的淋漓。
雖不是個好天氣，但自古以來平民百姓就對官家或大戶人家的事充滿好奇，所以這綿綿細雨也擋不住關於慕容家四小姐的傳言。此時，慕容無雙這個名字在南嬴國出現的幾率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誒，聽說了嘛，慕容家的四小姐被宰相家楚公子當眾悔婚啦，慕容老爺的臉都氣紫啦！」賣燒餅的大叔跟賣包子的中年男子小聲的說。
「啊，我也聽說啦，好像是因為楚公子嫌四小姐長的太醜！哎，這小姑娘也夠可憐的了，這不跟休妻一樣嘛，以後還怎麼出嫁啊。」賣包子的中年男子憐憫道。
「什麼呀，你們當時是沒在現場，我昨天可是親眼所見，那慕容四小姐長的活脫脫一個天仙啊，哎呀，我從沒見過那麼美得女人，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四小姐丑，流言可畏啊！」旁邊買燒餅的客人道…
關於昨天慕容四小姐被悔婚一事各式各樣的版本在南嬴國大街小巷上流傳。
此時，慕容府後院那間最破敗的小院，本就開的不茂盛的杜鵑被雨澆的壓下了身子，泥濘小道的坑窪處以積了不少的雨水。小屋裡，還是那面破銅鏡，裡面映出慕容無雙絕美的容顏，她已經在鏡前坐了整整一個晚上，不吃不喝，立在後面的杏兒雖著急但也不敢吱聲，她家小姐從昨日被悔婚回來就一直這麼坐著，她生怕小姐給氣傻了，她如果這麼叫小姐到起了反作用。那楚公子真是太過分了，竟然當眾羞辱我家小姐，來日如果見了她，定要為小姐討回公道。可是，小姐的臉是怎麼回事？嗯，一定是夫人在天有靈，把小姐醫好了，對，一定是這樣。不過，小姐可真美啊，就算是天仙也不過如此吧。
「娘親臨終前所說的十六歲恢復如初，就是指我的容顏嗎？」慕容無雙用手輕輕撫摸著原來的疤痕處，如豆腐般的細膩光潔，哪還有半點疤痕的印記。對了，她昨天是被悔婚了嗎？還是當眾悔婚，呵呵，想我本來就對他宰相府沒多大興趣，悔了也好。不過，這羞辱是她所忍受不了的，她本是心高之人，只是母親臨終遺言要她在這慕容府裡隱忍，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外人的羞辱。因為那人知道她相貌醜陋嗎？天下男人，果然都是涼薄之人，以貌取人，她長的醜，就活該被如此羞辱嗎。楚子辰是吧，來日方長，她可是不怕這宰相公子的，從小就受盡親人的欺凌的她現在還怕什麼！
「杏兒，」慕容無雙突然站了起來，給旁邊的杏兒嚇的一激靈。「啊，小姐，什麼事？」
「我要離開這慕容府，你可願意與我一起？」
「小姐……你說什麼？要離開？為什麼啊？」
「我娘臨終前囑咐我十六歲定要離家，我雖不知娘的用意，但我能感覺得到，母親在世時不是常人，我會聽她話的。你可願意與我一同離開？我可能不會保你吃飽穿暖，但只要有我慕容無雙一口就定有你杏兒一口。」慕容無雙看著杏兒淡聲道。
杏兒知道自家小姐不是在開玩笑：「小姐，我是三歲時夫人在路邊撿回來服侍您的，您在哪我就在哪。」杏兒堅定的說。
「嗯，那好，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走。」
「啊？小姐，走的這麼急，不需要請示下老爺嗎？」
「你去請示吧，我先走了。」哼，有什麼好請示的，我這個女兒，就算消失了怕是他也不會知道吧。她可記得，他所謂的爹最後一次看她是在她娘還沒過世的時候。
「啊，小姐，您等等我…」——
「小……啊不對……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此時，南嬴的天空已放晴。遠遠看去，兩個書生打扮的少年穿梭在南嬴繁華的街道上。
啊，這就是慕容府外面的世界嗎？她終於看見真的了，一城繁華半城煙，多少世人醉裡仙，頭腦中不自覺的就出現這兩句詩。街道兩旁商舖林立，叫賣聲不絕於耳，一眼望去，即知南嬴繁華！她從小就在慕容府裡長大，唯一出來的一次還是五歲是跟娘親出來見一個熟人，但是兒時母親經常跟她描繪外面世界的樣子，自己從書本上也瞭解甚多。不過，這真實的看見，可比書本上有趣多了。
慕容無雙腦中靈光一閃，輕聲道：「杏兒，去打聽打聽這南嬴京都最出名最大的青樓是哪裡」？
「啊？小…啊…是公子，您打聽那幹什麼啊，聽人說那是女子不能去的煙花之地啊。」杏兒幾乎是驚呼出口。
「你不去？那我們就餓死吧。」她說的是實話，娘留下的首飾，除了手上的玉鐲，早就被搶光了，不想些法子弄錢來，怕是真的要餓死了。
杏兒一聽她們要餓死街頭，只得猶豫著邁著磨蹭的小步走向了街道旁邊買瓷器的大叔。
一會兒功夫。
「公子，打聽到了，最出名的。是東面的夜溪宮。」杏兒低頭小聲說道，打聽的時候賣瓷器的大叔還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夜溪宮？這名字倒是不錯，嗯，就那地方吧。」慕容無雙頭也不回的朝著東面走去，她自懂事以來一直覺得娘親並非常人，娘親才華橫溢，懂得很多這世人所不懂得東西，一直身體康健，怎會突然染病，又怎會一並不起。慕容無雙一直以來都心中充滿疑惑。
青樓，人龍混雜，是最好的收集情報的地方，她現在要脫離慕容府**生活，要查到母親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她還要創建自己的勢力，還有那當眾辱她的楚子辰！
呵，夜溪
宮可真是會找地方，這一路走來沿途大都是官家大臣的府邸，偶爾有車馬往來，十分繁華。片刻之後，外面熙熙攘攘的人聲傳來，更是熱鬧了幾分。怕這青樓是朝中哪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暗地裡的快活居吧。
一路上，有出門採購的少婦都看到了慕容無雙那似女而男的絕色容顏，不由得都駐足癡癡凝望，似是失了魂魄。
「借過！借過——」遠處忽有聲音傳來，由遠及近，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從東面而來，沿途的路人都紛紛讓路。
「少爺，不知這是哪家的馬車，真是豪華漂亮，連咱們慕容府的馬車都望塵莫及。」杏兒羨慕的眼睛發亮。
馬車剛好行到慕容無雙身旁，正巧的是裡面的人緩緩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地收回視線，放下簾子。可慕容無雙看得清楚。車內之人俊逸秀，靠窗而坐。簾幕遮住了他的容顏，看不清他的具體眉目，但是依然感覺得出好似是一個清冷卓越，翩翩卓然之人。
同時，豪華馬車內。
「主子，您看見了麼，方纔那小公子長的真是俊俏啊。」小廝暢然說道
「呵呵……」被叫做主子的男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似乎甚是愉悅。
不多時。
「公子，夜溪宮到了。」
慕容無雙抬眼看了夜溪宮一眼，兩個大紅燈籠，門樓處是一個金燦燦的牌匾，牌匾上的字放蕩不羈，風流入骨，不愧是風花雪月之地。淡淡掃了一眼，直接抬步進了樓內。杏兒立即跟上。
夜溪宮內不像她在書中所見骯髒齷齪，而是佈局致，房頂上鑲嵌著七彩斑斕的琉璃珠，地面是碧玉石打磨的瓷磚，四周有各種顏色的寶石鑲嵌在牆壁。一眼所見，碧瓦緋磚，明珠玉落，高奢華至極。
「這位姑娘，您可能走錯地方了吧？我們這夜溪宮只招待男賓！」慕容無雙正在打量，忽然聽見背後有人聲，回身只見夜溪宮的老鴇雲娘款款走來。
「哦？您一眼便看出我是女兒身，看來我沒來錯地方」。慕容無雙心中暗自驚歎，這老鴇好眼力，但聲音仍然薄涼。
「呵呵，姑娘見笑了，做了這麼多年媽媽，這點眼力還是有的。」老鴇細細的打量著慕容無雙，這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雖是男裝扮，也掩飾不住女兒家的風情。
「媽媽見笑了，不知道媽媽可為這裡的姑娘們招侍女？慕容無雙看了一眼眼前的雲娘，淡淡開口。
「侍女？」雲娘一怔，訝異地看著慕容無雙，看這姑娘穿著打扮不像是落魄人家的孩子，怎會淪落到來青樓做侍女，可能是家裡落魄了，不管了，這麼好的美人要先做侍女也好，慢慢**吧。雲娘心裡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做侍女也好，不知姑娘想為哪位姑娘做侍女？我們這裡的頂樑柱是柳依依，其次按美人榜是如畫，青兒…」
「我要最不得寵的那個！」不等雲娘說完，慕容無雙打斷道。
「最不得寵？」雲娘又是一愣，這姑娘還真是特別，別人都搶著服侍得寵的姑娘，她倒好，專挑最不得寵的。也罷，隨她！
「最不得寵的是紫煙姑娘了，她原來也是美人榜上的搶手女子，可現在已經二十出頭。哎，女子容顏易老啊，」雲娘又似傷心模樣。
「好，就紫煙姑娘吧，她在哪個房間，我現在就去找她，對了，我要和我帶來的杏兒一起服侍她，媽媽給一個人的工錢就好，」慕容無雙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抬步向樓上走去。
「她在二樓右轉第三間，門上有名字的，還沒問姑娘姓名。」雲娘急急道，這煮熟的鴨子可別飛了，管她現在提什麼要求。
「我叫雙兒，她叫杏兒。」
與樓下的大廳的明亮大氣不同，樓上是由一間間暖閣圍成的私密空間。個個房間有暖黃色光暈射出，暗香隱隱，嬌喘微微，一聲聲嬌聲軟語，輕軟呢喃，隱隱傳出。
慕容無雙還好，可憐了身邊的杏兒臉早已紅到了脖子，她才十四歲，哪裡識得男女之事。
「右轉第三間，紫煙，就是這。」慕容無雙抬頭看了看檀木門牌低語後，推門而入，嚇的裡面姑娘一驚。
只見裡面的姑娘身著紫色浣紗衣衫，體態嬌弱，袖口上用銀線勾出幾朵牡丹下擺密密麻麻一排行雲流水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的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臉色雖略顯蒼白不過也算是個美人。
「請問你是？」紫煙姑娘開口輕聲詢問道似是在猜測這兩個公子是誰，竟直接闖了進來。
「我和她是媽媽新給你招的侍女，以後負責侍候你。」慕容無雙直接指指旁邊的杏兒道。
侍女？雲娘還會給她這個不得寵的女子招侍女嗎？紫煙很是驚異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什麼，你想坐這裡的頭牌，以後就聽我安排即可，」慕容無雙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