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5、雙人照被撕開 文 / 南君兒
掛上電話後,寧靜沒有絲毫的猶豫,抓起身後的單肩包,便出了別墅。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她狠狠地掐著自己掌心的肉,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再犯賤!絕不可以!
另一邊。
「幾點了?」沈小愛一身白裙立於窗前,突然被身後的聲音打亂思緒。
纖細的手指理順額前的頭髮,她轉身,笑盈盈的看著剛醒來的葉致遠,「快十一點了。」
聞言,葉致遠好看的眉擰起,然後不發一言,下*,朝著洗手間走去。
冰涼的水打在身上,雖然快要到冬天了,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而是閉著眼睛任憑那冷水沖刷著自己。
酒氣被洗去,混沌被刷開,只剩下那無休止的清醒。
今天是週一。
他沒有忘記寧靜說的週一要去民政局辦離婚,所以才會在昨夜喝的大醉,他不想離婚,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可是他堂堂的葉致遠卻找不到留下一個女人的辦法,於是,灼烈的酒一杯接著一杯的下肚,入喉,那樣才能在酒醉的時候忘記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的,恍惚中好像接了個電話,說依依發燒了,吵著要見他,於是他讓助理將車開到這裡來,他記得他是趴在依依的*邊,只是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到了*上,而且衣服已經被換,雖然沒有洗澡,但他知道已經被清水擦過身子,不然那熏天的酒氣如何會消散的那麼快。
這裡只有沈小愛,依依和保姆三個人,所以他不用問便知道是誰對自己做了這一切。
只是,問與不問已沒有意義。
五年來,他沒有在著留宿過,所以這裡沒有預備他的衣服,本已經做好了穿著昨天那身難聞的衣服出門,可是卻在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愣住了,*上赫然的躺著一套正裝,是他的尺寸,是他的風格,因為那就是他昨日穿得西裝,只是現在看來卻是乾淨的一塵不染。
光腳走進,那淡淡的柔順劑的味道便襲來,他知道衣服被洗過,也被燙過,心裡劃過一絲難耐,他不知道這一切算什麼。
拿起,穿上,從襯衣、領帶到外套,整整齊齊,像是剛買來那般。
沈小愛正在廚房做飯,她知道他昨晚喝的太多,雖然這會已經到了中午,但她還是煮了些粥,不然太刺激的食物,她擔心他的胃會受不了。
沒有打招呼,葉致遠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沈小愛正好端著粥出來,視線看著那疾步行走的男人,下意識的開口,「等一下。」
葉致遠本想裝作沒有聽見,可腳步還是停了下來,客廳中只有她們,安靜的可以,他又怎會聽不見,搖了搖頭,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卑鄙了。
「阿遠,你喝了太多的酒,先喝碗粥再走。」拿起調羹盛了一碗粥放在了餐桌上,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不用。」冷硬疏遠,他不能再沉迷下去,既然做出了選擇,便不會在回頭,沈小愛之於他,已是逝去的愛戀。
「一碗粥的時間都沒有嗎?」沈小愛並沒有生氣,只是提高了些聲音再次開口。
「抱歉。」葉致遠理好胸前的領帶,頭也不回的離開。
「阿遠」沈小愛忽然就從餐桌邊離開,追了過來,因為有些焦急,腳步變得有些凌亂。
「怎麼,想告訴我昨晚我們發生了關係,還是想告訴我你不會怪我,只因為我是喝醉了?」耐心已全無,葉致遠站定在門邊,手插著西裝口袋,優的望著沈小愛,只是那揚起的嘴角泛著嘲諷的笑意。
前進的腳步頓住,沈小愛呆呆的看著葉致遠,不敢相信這麼難聽的話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他還是那年秋天的葉致遠嗎?
笑了笑,沈小愛笑自己的愚昧,更笑這個男人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只是五年的時間,他的耐心就全無。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睡著的時候寧靜給你打了電話,她說在民政局等你,無論你什麼時候去,她一定會等到寧靜,她還說請你在百忙之中抽出片刻時間與她將離婚辦了。」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沈小愛並未將方纔他那樣的侮辱放在心上。
聞言,葉致遠愣住,沒想到她叫住自己是為了說這個的。
「抱歉,我」他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道歉的話更是沒有說出來。
「沒關係。」沈小愛輕輕一笑,然後繼續道,「還有昨晚,我們並未發生關係,請你不要誤會。」
說完,沈小愛轉身,朝樓上走去。
葉致遠還站在原地,凝望著那抹瘦弱的身影,才發現那微微發抖的雙肩,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很過分,可是就傷人的話就那般不經大腦的說出口了,他也是沒有辦法。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沈小愛是何其高傲的人,怎麼會允許在酒醉的時候爬上他的*,是他想多了而已。
胃部傳來一陣抽痛,並未當一回事,葉致遠推門離開,他拿出手機,給寧靜打電話,昨夜宿醉後聲音中帶著濃重的沙啞:「你在哪?」
他知道她定是在民政局的,畢竟她的決心那般堅定。
只是,卻又幻想她或許不再,那些話只是嚇唬他而已的。
「我在民政局。」只可惜,寧靜的聲音徹底打斷了葉致遠所有的幻想。
「好,我現在過去。」葉致遠苦澀的笑了
了笑,原來尊重是相互的,而傷害卻是一方的。
五年前,他傷了她。
五年後,她傷了他。
聞言,寧靜點頭,沒再多說一句話,直接將手機掛斷,站起身走向民政局外面。
等葉致遠到了的時候,已快要十一點半,民政局十二點下班,有很多想要快速領證的人還在排著長長的隊伍,葉致遠深沉的黑眸落在那一對對的情侶身上,是羨慕,是嫉妒。
心中還記得當初他和寧靜來登記的情景,那時候他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只是想給暗夜的那群老傢伙一個說法,便拉著她來登記,可是她卻是異常的欣喜和激動,他記得那時候人也很多,他明明已經找好了關係,卻被她打斷,她說,「結婚就是要這樣子啊,只有真心誠意的人才會獲得幸福啊,插隊和找關係都是不對的。」他居然鬼使神差竟答應了她,結果是放棄了一個大單子,陪她在這排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隊。
「進去吧。」寧靜只是掃了他一眼,然後率先朝著民政局內走去。
凝視著她的背影,葉致遠緊隨其後。
雖然人很多,但結婚和離婚是分開來辦的,葉致遠有些頹敗,那麼長的隊竟然都是為了結婚而來,導致他剛走進辦公室內,便看見離婚登記處那一個人也沒有。
笑了笑,跟著寧靜走過去。
「開始吧。」寧靜坐下後,便將手中的資料袋奉上。
聞言,葉致遠則是坐在她側面,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牛皮袋推在辦事的工作人員面前:「這是我的證件。」
「兩位是自願離婚的嗎?」辦事員看了眼他們的資料,公式化的開口詢問。
「嗯,是的。」寧靜快速的回答,生怕會反悔一般。
「那對於子女,財產分割,雙方都沒有異議嗎?」辦事員倒是看到了那離婚協議書上有好大的一筆財產。
「嗯,已經說清楚了,兒子歸我,但他有探視權,關於財產,那是他給孩子的。」
聞言,坐在對面的辦事員輕輕點頭,確實離婚協議書裡寫的很詳細,看來雙方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堅持離婚嗎,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場緣分你們就此放棄嗎?」辦事員有些可惜,面前的俊男美女,坐在一起畫面明明那麼和諧,男的不像亂搞的人,而女的不像招蜂引蝶的人,可為何要離婚呢?
「我們堅持。」寧靜絲毫沒有猶豫,這樣的結果只是遲到了五年而已。
「是感情破裂嗎?」辦事員不死心的再次詢問,他真的好想挽救這段佳話。
「是。」
「不是。」
兩道不同的聲音赫然響起,這是葉致遠自走進民政局大廳內說的第一句話。
「嗯?」辦事員眉峰一挑,不明所以。
寧靜扭頭看向葉致遠,雙眼中充滿警告,示意他不要再亂開口。
「他今天有些發燒,說錯話了,可以辦事了。」寧靜沉下心來,冷靜的開口。
聞言,葉致遠笑了笑,發燒,虧她想的出來,不過既然她那般堅決,便隨了她吧。
寧靜的目的就是要離婚,所以今日無論發生什麼,她務必要辦好的。
辦事員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他們面前,寧靜刷刷的簽上名字,然後遞給葉致遠,他將鋼筆捏在手中,看著那已經簽好的清秀筆跡,然後緩緩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卡嚓。」
「卡嚓。」
原先的雙人照被換成了單人照,鋼印印在他們各自的臉上。
「先生,這是您的。」辦事員見他遲遲不接,便出聲叫了他。
伸手,接過,心痛如麻。
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那是寧靜漸行漸遠的聲音
空蕩的街,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寧靜不知道為何今日的街道會如此的安靜,像極了平靜的海面,沒有一絲漣漪。
只有她。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滴滴答答的高跟鞋聲,默然的響起,竟是那般孤單。
毫無方向,或許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裡。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葉致遠在紙上落下名字的那一刻,她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抓住他的手,想要讓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早上電話裡的聲音卻是一閃而過,那樣的念頭最終幻滅了。
去哪裡?
要去哪裡?
寧靜輕輕地詢問自己,卻發現偌大的m市,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可悲,非常可悲。
好冷,真的好冷。
她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雙手交叉在胸前,環抱自己,取暖。
可,還是冷,渾身像是冰窖一般,冷的手腳都發麻。
家。
忽然一個字冒出腦袋,像是晴天裡的一個霹靂般,驚醒了她。
對,回家,她要回家。
 
再也沒有猶豫,寧靜上了路旁的出租車。
寧靜一直都知道,在父親的眼中自己是最懂事聽話的那個,無論寧馨和繼母說什麼,她總是無限制的說好,似乎屈服於她們,是她的使命一般,只是現在想來,或許她又是最不聽話的那一個,雖然寧馨有些極端,有些驕傲,甚至於有些狂慢,但至少她一直陪在父親身邊,而她,五年的時間,又去了哪裡
她一直想努力的做個乖女兒,卻還是讓父親操心。
她本想給父親一個安詳的晚年,卻不知道她的事給父親帶來怎樣的影響。
五年來,每次想到父親,想到家,心就跟被刀給剜過一樣難受。
其實在飛機降落在m市的一瞬間,有就想回家,就想衝進父親的懷抱裡。
可是,她不敢,那日她明明回去了,卻不敢上前,她忽然害怕打破他們寧靜的生活。
她承認她是懦弱的,是膽小的。
她不敢面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因為不能面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呢?她未婚生育,而且不告而別,五年不是五天,她自己都能體會那種想死的痛苦,何況年邁的父親呢,所以她一直不敢和父親聯繫,她知道,她並不堅強,她不怕父親打她,她怕的事父親眼中那冰冷的絕望和失望。
伸手摀住自己的臉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打氣,其實生命無論變成什麼樣,家人是最割捨不下的。
眼前的這片小區,一如五年前的那樣,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是啊,什麼都沒有變,這是寧靜心底最真實的呼喚,她多麼希望會有時光機,那麼她便不會去那個酒吧,那就不會遇見葉致遠,也沒有接下來的故事。
那麼她便永遠會是父親的乖女兒。
寧靜站在家門口,腳步卻是停留在小超市的邊緣,她覺得自己很緊張——
回家了,可是父親看見自己會不會以為自己撞見鬼了?畢竟她消失了五年。
父親肯定會追問自己,這五年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和他聯繫,那麼到時候她又要如何回答。這些問題,她想過很久了,可是真的要面對的時候,竟然還是有些難以組織起來那些借口,因為她知道,自己說的再好,也是帶著謊言的。哪怕這些謊言是善意的,可是她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都在欺騙自己的親人。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鼓起勇氣剛準備朝前走,小超市的門卻是忽然被人從裡面拉開,她原本以為只是來買東西的人,可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略顯蒼老卻又異常熟悉的臉,那慈眉,那模樣
兩人都是一愣,寧靜張嘴,那一聲「爸爸」就在自己的喉嚨口了,寧父面色溫潤,隨意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影后,對著寧靜笑了笑。
「爸爸爸爸」寧靜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她還是無法做到平靜無波。
一瞬間,寧靜淚如雨下。
寧父卻是站在玻璃門邊上,迎著晚秋的太陽,經過歲月洗禮的臉頰上有斜斜的影子劃過,只是那表情卻是微笑的,開心的。
「爸爸我回來了?」寧靜撲進父親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腰,那些委屈,那些不安,甚至於早上的孤單全數消滅。
「你個傻孩子,哭什麼啊。」寧父笑著看著她,沒心微微皺著,帶著些許的責備。
「爸爸我」寧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胸口一直猛烈的跳著。
「多大了,還愛哭鼻子。」寧靜好笑起來,帶著厚繭的大手撫摸著她的發頂,安慰地拍了拍。
「對不起,爸爸,我」想起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她一定讓父親很擔心。
「對不起什麼啊,出國留學是好事情啊,爸爸希望你多學些知識,做對社會有用的人啊!」寧父爽朗的笑了起來,一臉地滿足。
「爸」她看著寧父的表情卻忽然說不下去了,爸爸為何會那麼滿足,為何會說她是出國留學的。
「傻孩子,我知道你在國外的課程很緊,你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做個能夠配的上阿遠的人,爸爸都理解,不會怪你的。」
幾乎在寧父一開口,寧靜就蹙了下眉,爸爸這說的是什麼?
「爸,你說什麼呢?」寧靜還是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呵呵,傻孩子,還打算瞞著爸爸嗎,阿遠都有來過啊,他說你要出國深造,他說他不會打擾你,同時定期的給我們帶來禮物,你這孩子,不是爸說你啊,找到阿遠這樣的老公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你自己說說,這幾年是不是都是他去外國看你的?」寧父說著,伸手象徵性的在寧靜的後背拍了下,已示他對女兒的不滿。
「每次他去看你回來啊,都會給我們帶很多禮物,你啊,就算學習在忙,也不能怠慢自己的老公啊。」寧父接著說,寧靜卻早已聽不下去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對不起,都是女兒不好。」她不知道她為何要道歉,明明葉致遠已經給她編造了那麼天衣無縫的理由,可她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
「是,你當然做的不好,你怎麼可以這樣丟下老公就出了國,多少年了,也只有阿遠這樣的男人才會等著你,靜兒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外面開始起風了,寧父摟著寧靜朝著小超市走去。
「靜兒,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打算不走了?」關上超市的門,寧父和寧馨一起坐在板凳上,然後關心的詢問。
「嗯。」寧靜輕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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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這下我就放心了,你以後跟阿遠要好好的過日子,適當的時候你要讓著他一些,畢竟這五年來你做的不對,對了,他幾天怎麼沒有和你一起來呢?」寧父看了眼她身後,發現只有她一個人過來的。
「哦那個他今天有很重要的合同要簽,我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您嗎,所以就自己跑來了。」寧靜的聲音很小,她知道自己還是騙人了,騙了她最親的人。
只是,在爸爸那樣強烈的期待下,她說不出口和葉致遠已經離婚的事實。
她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湧上來,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嗓子眼一直都發酸發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爸爸。
這句話就在自己的嗓子眼裡,可是她的嗓子眼此刻就像是堵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爸,我回來了。」玻璃門被再次推開,寧馨挎著單肩包從外面進來,陽光隨著那抹空隙照射出來,映襯出寧馨修長的身子。
「姐,是姐嗎?」剛走進來的寧馨忽然大叫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忽然出現的寧靜。
「嗯,寧馨,你好。」寧靜從椅子上站起來,微笑著看著寧馨。
寧馨真的變了很多,雖然他們還未說一句話,但她看的出來,她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寧馨了。
「真的是你嗎,姐,你不知道我們都有多想你啊,你個壞人,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寧馨一把摟抱住寧靜,不住的責備起來。
「嗯,對不起,學業太忙了,所以我」有些時候,謊言編著編著,你就編不下去了。
「你們姐妹兩先聊一會,我去買些菜,給你們做好吃的。」寧父見她們姐妹的感情那麼好,欣慰的笑了笑。
「好,爸,我要吃糖醋排骨。」寧靜看著父親,嘴角的笑容都遮不住。
「好,好,好。」寧父笑著點頭答應,然後拿著些零錢走開。
房間裡忽然就只剩下寧靜和寧馨兩人,氣氛不由地有些尷尬。
「為什麼回來?」寧馨本著一張臉,問的極為冷清。
「我也不知道。」寧靜老實的開口,頭低的很低,聲音糯糯的。
「寧靜,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幼稚嗎?」寧馨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在這安靜的氛圍裡,刺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