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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二十章 立於風吟墓前的男子 文 / 墨若蘅

    曾經,我與她在這裡朝夕相對,而今,只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裡,卻突然不知她到底是誰,然而,我一直自詡為風吟的朋友,但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悲慘,我別說分擔,就連知情我都不知情。

    「紫堇。」我轉過頭去問她:「你可知道,之前風吟的兩個丫鬟,之後又是我的丫鬟,無萍和綠黛,他們去哪了麼?」

    紫堇點點頭,輕聲說道:「我之前查過這兩個人的底細,風吟從玉春樓離開後,無萍和綠黛跟了姑娘一段時間便被老媽媽安排去做別的事情了,後來,他們倆人都被大戶人家買回家做丫鬟了。不過實際情況可能更複雜一點……」

    「更複雜一點,是什麼意思?」我追問道。

    「就是說,如果風吟真的是組織裡面的人,她們倆個人如果也是組織裡的人,那麼很可能她們已經接到了別的任務,被安排去了別的地方。如果她們不是組織裡的人,結局就很難說了……畢竟她們跟了風吟太久了,知道她太多事情了。」紫堇回答道。

    「她們……會被滅口麼?」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為何一個民族要興盛,壞人得死,好人也得死呢?而那些無辜的人,什麼都不知道卻也得平白無故的死麼?

    「這倒不會。」紫堇搖了搖頭,「但是他們會被安排去哪裡,我真的不知道,或許夜大人知道。」

    我轉過頭去看夜凌寒,他回答道:「如果無萍和綠黛不是組織內的人,那麼組織內的人將會通過一系列的關係,將她們局限在一個可監控的範圍內,不會讓她們走出組織的視線,以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說,將她們買到大戶人家做妾身,一輩子豐衣足食,但卻永遠被禁錮在了深宅大院裡。當然,那個宅子,也會與組織有著某種程度的牽連。」

    我愕然,他們的組織到底是有多麼龐大呢?難不成真的可以涵蓋掉所有的階層所有的職業麼?走在街上看見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組織內的人?

    不過對於他們的組織,我倒是不好奇,因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就像是你出門帶的便衣侍衛一樣,當然是多多益善的。只要無萍和綠黛沒事,她們的下半生有一個幸福的生活,那我就放心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開心點,我不希望你總想到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夜凌寒拍拍我的腦袋安慰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曾經夢裡回來過的地方現在都近在眼前,我要好好將回憶再翻看一遍。

    我覺得紫堇在這裡最大的好處,便是為我保留下了我所有的東西。我帶著夜凌寒走進裡屋,從抽屜裡拿出了鑰匙,打開櫃子,拉出了一個小箱子。

    「這是什麼?」夜凌寒問道。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這是我曾經在這裡做舞姬的時候,收到的禮物。那時候,給我送東西的人可多了,什麼稀奇玩意兒都有,但東西多了,我這裡又放不下,於是就找了這麼一個箱子,把喜歡的藏在箱子裡,不喜歡的就拿出去送人了……誒?你怎麼了?」

    我自顧自的說著,一轉身看見了夜凌寒臉上憤懣的神色,他這……該不會是吃醋了吧?他這表情,頓時讓我陰霾的心緒一掃而空。

    「你……吃醋了?」我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之前我是青樓的舞姬,是長安城的花魁,有人送禮物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可能在一些中規中矩的人看來,這並不好吧……

    「我都沒送過你什麼東西……」夜凌寒低聲說著,很快他便調整過來情緒,笑著說道「不過,如果我不認識你,我要是來玉春樓看你的舞蹈,我一定也會像他們一樣,送很多很多的東西給你,把我最好的一切,都送給你!」

    我走到他身邊,揪起他的耳朵,嗔怒道:「你倒是長本事了啊,還想逛青樓呀?還想看頭牌啊?還要給姑娘送東西呀……」

    夜凌寒吃痛,連連求饒:「我哪敢呀,我這不是說如果是你嘛!最好看最漂亮最溫柔的那個已經被我追到手了,我才不會再去青樓呢……饒命饒命,我發誓真的不去啦!」

    看著他討巧賣乖的樣子,我的心裡樂開了花,誰能想到堂堂的錦衣侍衛,能和我在這青樓裡面打情罵俏,談情說愛呢?

    我放開了他的耳朵,他卻自己黏上來,靠在我身邊,看我慢慢的打開箱子。我從箱子裡拿出一個錦盒交到了夜凌寒手中,「打開它。」

    「貓眼石?」夜凌寒看著盒子裡那暗綠色的珠子,驚呼道。那貓眼石是上好的珍貴的稀有石料,一顆石頭上足足有十八顆貓眼。

    「猜猜這是誰送的?」我指著那石頭問他。

    「誰?要是你對這個人感興趣我就立刻去殺了他,因為這麼珍貴的石頭我都沒有,不能拿來送你,別人也就不能有!」他故意賭氣著回答。

    「出息!」我在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將那顆珠子拿在手裡把玩著,「還記得胖子五麼?被我們倆拆掉手指的那個。這珠子就是聖上賜給他那個做丞相的爹的,他正好從家裡拿出來送我了!」

    「呵呵,原來是他呀!」夜凌寒恍然大悟,一臉調笑著說道:「這我就放心多了,他那麼肥,肯定不和你的胃口。」

    我白了他兩眼,這人今天是怎麼了?在皇宮中的時候一本正經,做起正事來冷若冰霜,但是調戲起我來卻這般放浪不羈油嘴滑舌呢?

    「哎,清漪」夜凌寒學著我的樣子趴在了桌子上,拖長了嗓子說道:「不如……我們把這顆珠子……磨成粉吧……」

    將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兩顆貓眼石中的一顆磨成粉?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我對著夜

    凌寒邪惡的一笑,看來我們倆確實是想到一塊去了。

    「有了這顆珠子,三味藥材就又多了一味,清漪就快變成原來那個全天下最美貌的女子了!」夜凌寒激動地說著,他的眼裡閃著興奮的神采,都說女人的臉面就是男人的面子,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想要自己的另一半漂亮一點再漂亮一點,這都是人之常情。

    我不知道,等我醫好了傷,再漂漂亮亮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會是什麼表情呢?會不會驚艷?會不會狂喜?對於那一天,我充滿了期待。因為他喜歡,我便也就更加努力。

    我將那顆珠子收好,告別了紫堇和老鴇,帶著夜凌寒朝著城外走去。

    我打算去一趟風吟的墓。

    離開玉春樓之後,我似乎就與那裡的一切隔絕了,為了不讓神農堂的人懷疑我的身份,我再也沒有去過風吟的墓,然而那段充實而匆忙的時光總是充滿歡樂,以至於很久很久,我都沒有再想起過風吟。

    她的墳頭已經長了些荒草,在這後山成片的桃樹下,顯得清閒又幽靜。我與夜凌寒將買來的菊花放在了她的墓碑前,夜凌寒拿出火石,我們倆一起蹲在她的墓前,與他一起燒那些元寶和紙錢。

    人們都說,陰間是需要我們所燒的這些錢幣才能買東西的,因此我就只想多燒點,再多燒點,這樣,即使下次我很久都不來看她,她也有足夠的「錢」可以花。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自己不禁嚇了一跳,臉色慘白。

    夜凌寒看著我突然間的遲鈍,緊張的問:「清漪,你怎麼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在風吟剛剛過世的那幾天,我來這裡祭拜她,遇見了一個男子……」

    「男子?」

    「嗯!」我點了點頭,回憶再次切回到那天,那天我來看風吟的時候,這裡已經有一個男子先到了,我還和他攀談了一下午,我努力的回憶著:「那個男子,他說他叫黃木宇,是慕名前來弔唁的。」

    「這有什麼不對麼?」夜凌寒疑惑的問道。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我聲音顫抖,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夜凌寒。

    「誰?」

    「當今聖上」。

    這無疑是最震驚的消息,聽完我的回答,夜凌寒後退了兩步,眉頭擰得緊緊的,僵硬著反應不過來。

    那天的情形在我的心裡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是了,那天那個叫做黃木宇的男子就是當今聖上,怪不得我見聖上第一面的時候覺得他那麼眼熟,還以為是他和四王爺是兄弟,所以長得像呢,原來那人,竟然是他!

    「清漪,你會不會記錯了?或者……只是因為長得像呢?」

    「不會,」我搖了搖頭,「直覺告訴我,那個人,一定是聖上。」

    他點了點頭,「如果是聖上,那麼就能證明,我們之前所猜測的,風吟是組織裡面的人的想法,是真的。」

    可是,聖上為什麼會來這裡?他是怎麼認識風吟的?他怎麼會知道風吟過世了?風吟的死跟他到底又沒有關係呢?

    這一切變得再次撲朔迷離起來,本來今天是出來散心的,卻無端的發現了這麼多讓人震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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