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章 保護好她 文 / 墨若蘅
騎銘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想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分析給騎霖聽,但是他明白,騎霖未必能明白,更不要說,一生自由慣了的暮雪。
我明白騎銘的困惑,也清楚的知道這其中的玄機,於是就更加悲傷無奈起來:「要不,我們嘗試著去和聖上交涉一下?說不定會有好結果呢?要不,我們請教一下你們的父親,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騎銘看了看騎霖的反應,像是心疼他,而後還是咬了咬牙說了心底裡的狠話:「騎霖天真,暮雪單純,但敦煌城主並不天真,匈奴單于並不天真,我們的父王犬戎王也並不單純,他們應該很輕易的就能看透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知道來龍去脈!」
「那很好呀!我們可以求父王和姑父幫忙啊!」騎霖頓時興奮了起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騎銘搖了搖頭,神情黯淡下來:「既然事情的導火索很是明瞭,你認為他們會蠢到去點燃這個**桶麼?就怕他們及早的看透了這場陰謀,從而……從而……命令我們幾人,一切按照聖上的意思來……」
騎霖呆坐到了椅子上,臉色慘白,我明白他心裡現在的苦,看著心愛的女孩就要嫁給別人,那種無能為力的痛楚。
離琰問道:「可是,敦煌城主真的會不顧女兒的反對,將暮雪嫁給回紇王子麼?」
「以敦煌現在的實力,能夠和長安和回紇抗衡麼?」騎銘反問道。
離琰沉默,長安城這十年來國富民強,雖然敦煌百年興盛,但是畢竟長安是塊巨大的石頭,而敦煌只是一個細小的珍珠啊,強大的國民,遼闊的疆土,這是所有幫眾都不能與之匹敵的,何況再加上一個兵力本來就比敦煌強的回紇。
騎銘繼續說道:「若長安不插手天下太平,那麼在北漠,敦煌最好的依靠便是犬戎和匈奴,暮雪與騎霖有意,兩家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可是,若回紇有二分天下的意思,而長安又在背後暗中支持,那麼如果此時敦煌與回紇聯誼,一個有錢一個有兵,那麼北漠可以與匈奴犬戎兩家抗衡的回紇敦煌一族便會出現,這樣,兩派互相牽制,誰也不輸給誰,倒是能支撐一時。而回紇缺錢,敦煌缺兵,只需這一時,便可以讓兩家的實力都大大提升。這樣一來,你覺得敦煌城主會做怎樣的決定?」
離琰不敢相信騎銘的話:「可是……敦煌城主不是一直以暮雪至上的麼?怎麼會……」
「離琰。」騎銘歎了口氣,接著說道:「不要不承認了,這道理你不是不懂。」
離琰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妥協了,他輕輕掃了一眼騎霖,凝重的問騎銘:「我知道騎霖和暮雪並不是那麼容易走到一起……可是他們怎麼說服暮雪?」
「敦煌城主可以一輩子養著暮雪,讓她想幹嘛就幹嘛,你覺得,丈夫這個角色對於暮雪來說,重要嗎?」騎銘反問道。
「如果是城主的意思,聰敏如暮雪也未必不會同意。有時候,我們太小看暮雪了,雖然她被敦煌城主嬌生慣養,可是你何時看見她張揚跋扈過?你又何時見她做過錯事,或者是對敦煌不利的事情?自由是她的天性,可是善良是她的本性。」
「如果真要她這麼做,她會同意的。」許久都沒說話的騎霖開口說道,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騎霖,如果你愛她,那麼就照顧好她,保護好她,無論父王他們做什麼樣的決斷,你都要敢去爭取。大不了,我們就孤注一擲了。」騎銘對騎霖說道,可我總感覺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更像是在表達自己內心某種隱忍的情感。
「在北漠,真的沒有一個可以出來阻止,可以和長安抗衡的部族麼?如果,如果我們拉攏北漠所有的部族都反對這樁婚事,會不會有用呢?」我問道。
「恐怕能和長安平起平坐,公平合理的商量這件事的人,只有聖主了,可惜聖主一家早在十年前就離開人世了……現在的北漠各個部族和長安雖說是邦鄰關係,可是其強大的壓制從來不允許其他部族有什麼異議。而聖主離世後,北漠各部族之間向來是各自為政,恐怕沒有誰有聖主那麼大的號召力,能將大家都號召起來了吧……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那麼北漠也就不必忌憚長安了。」離琰說道,語氣裡滿是哀傷和緬懷。
「聖主……聖主是不能復生的了,那麼,聖主家的人呢?他家的人有沒有這個號召力?」我顫抖著問道,內心撲通撲通的狂跳,等待著他們接下來的反應。
突然間,銀鈴叮叮噹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談話。
「騎霖哥哥!」暮雪歡呼了一聲便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進門便跳到騎霖跟前,黏在他身邊。
「騎霖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不高興呀?」暮雪看著騎霖一臉的凝重,擔心的問道。
「你是不是又對我騎霖哥哥說什麼了?」暮雪轉過頭,責問騎銘,一臉的不高興。
騎銘並不想和她爭執,將頭轉到了一邊。
「暮雪」騎霖抓著暮雪的手。
「騎霖哥哥,你怎麼了?告訴暮雪嘛!」暮雪急的直跺腳,她一動,身上便叮噹作響。
「哥哥,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爹爹要你嫁給那個葡萄乾王子,你會願意嫁給他嗎?」騎霖緊張的期待著暮雪的回答。
暮雪立刻回答道:「我當然不想要嫁給那個壞人!不過,他除了嘴巴壞一點其他也沒什麼不好的,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一點都不!我最喜歡騎霖哥哥了!可是如果爹爹非要我嫁給他,我不願意惹我爹爹不開心……我長這麼大,爹爹從來都沒有要求過我什麼,我就發誓如果爹爹要求我做的事情,我一定會拼盡
全力做到的……」
說道最後幾句的時候,暮雪的聲音低了下去:「不過騎霖哥哥你不要難過,就算我要嫁給他,我也絕對不會去他們回紇的,我要繼續留在敦煌,繼續和騎霖哥哥你們玩!」
騎霖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暮雪的頭,對於暮雪的天真,他也無可奈何。早上哥哥們跟他講了那麼多現實的東西,他心裡覺得可怖,覺得心酸,可是,他不想把這些東西告訴暮雪,不想讓她再接受這些現實和命運的不堪。
回紇王子一家四位王子,而敦煌只有一位公主,自然是不需要暮雪過門,入贅他們都很願意。
騎霖突然間像是掃除了一切陰霾,頓時對暮雪笑的燦爛,可能暮雪不會發現,但我和騎銘都能看出來他笑容裡的不對勁。
騎霖長大了,只這一瞬間他就長大了。他不再什麼事情都隨性妄為,不再什麼事情都直言不諱,他學會了去保護另一個人,學會了只把傷痛和災難都留給自己,只為了給另一個人構建出一個朗朗晴空,他長大了,他知道了什麼是隱忍,什麼是擔當,知道了如何去保護自己愛的人。
「小暮雪你放心吧!哥哥絕對不會讓你不開心的嫁給那個葡萄乾王子的,相信我!」騎霖將暮雪的手緊緊的握住。
而此時,我看見騎銘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他指關節已經有些發白。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哎呀!」暮雪突然叫了一聲,捂著自己的膝蓋,像是因為疼痛,五官痛苦的皺在一起了。
「怎麼了?!!」騎銘一驚,搶上前去,將她扶到座位上。
「崇笙姐姐,你快幫我看看,我的腿好像又流血了……」暮雪可憐兮兮的向我發出了求救。
「怎麼會流血的呢?快來我看看!」我在她身邊蹲下,她衣服上膝蓋的部位有磨破的痕跡,看來她是摔跤了或者是撞到利器了。
她一遍挽起自己的褲腿,一遍訴說著緣由:「昨晚我跑出去餵魚,皇宮裡半夜沒有人幫我點燈,結果爬起來的時候就撞到了凳子,摔了一跤……可是早上都不流血了,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很痛……」
褲腿被挽起來,露出了暮雪光潔白皙的小腿,她的小腿修長纖細,像是一塊溫軟的白玉,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輕撫。
可是在這柔白的最上端,膝蓋部位,赫然有一個核桃大的紅印子,是擦傷。傷口不嚴重,之前也已經凝固了血痂,但是因為沒有包紮,和衣服摩擦了這麼久,細皮嫩肉的暮雪傷口處再次被磨破,正往外一絲絲的冒血。
騎銘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哪來的火氣立刻就發怒了!
「暮雪,你說你什麼時候能安分一點?大半夜的跑出去餵什麼魚!有沒有跟你說過晚上不要一個人亂跑?你看看摔成什麼樣了?!而且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話?你既然那麼想去餵魚為什麼不喊騎霖跟你一起去!崇笙和陳飛就在住在你旁邊,你受傷了要你說一聲,真的就這麼難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