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科幻小說 > 血殤櫻花季

正文 正文【六十】 文 / 憶Dia

    正

    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啊,莫名奇妙的被自己親爹賞了一耳光,還能不顧顏面當眾下跪認錯,這世上哪還有這種孩子啊?

    弟子規裡怎麼說「親有過,諫使更,怡吾色,柔吾聲。諫不入,悅復諫,號泣隨,撻無怨……」想想自己兒子的叛逆,原以為這種孩子已經絕種了,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啊。

    終於,人都散盡了,偌大的候機場已空空蕩蕩。

    看熱鬧的人沒有了,少年也終於不再沉默,而當他用微弱的聲音說出第一句話,卻令朝這邊走來的籐笑先生腳步一滯,停下步子;籐笑夫人與眾人也只是心頭一顫。果然如此麼,他們的到來就像鬧鈴一樣,摧毀了他逃避的美夢。聽聽也好吧,他來中國的想法:

    「我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回哪裡去,日本麼?」

    「是的,那是家鄉,那裡有我不得不面對的責任。」

    「不,我不想你回去。」

    「但我必須面對,不是麼?」

    「是,但你也有休息的權力。」

    「可我不能如此,山本家會是我的墳墓,我將死在哪裡。」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麼?」「我知道,我很清醒,我必須面對,我不能逃。」

    「風彥,你給自己太多壓力了。」

    「是這樣麼?」

    「的確如此,風彥,你休息罷!」

    「生時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那麼,你若非這麼想的話,我無話可說。」

    「我能靜一靜麼?」

    「隨便好了,風彥,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

    「謝謝,但有些話我想一個人對你說。」

    「我會配合的。」眾人聽到這裡便隱退,抬頭看到了一直在聽的籐笑先生,卻誰也沒說什麼。

    「難道你不希望我回去嗎?」

    「是這樣的,你不屬於日本。」

    「可我肩負著舞踴的傳承。」

    「你以為有了撫子,他們還會需要你麼?」

    「是哈,怎麼把撫子給忘了?」

    「風彥,舞踴是錯的,一開始就是錯的,你該去尋找真正的你。」

    「不,除了這些,我再無任何意義。」

    「人並非只是為了意義而存在……」

    「你改變不了我的,相馬君。」

    你改變不了我的,你改變不了我的,相馬君。

    「是啊,我簡直是瘋了才會改變你。」

    「沒用的人和東西,就讓他自己選擇歸宿吧。」

    「你夠了,我真是受夠了你,你的自卑令我作嘔,你的存在主義簡直令我瘋掉,你的怪異,你的性子,你這矛盾體,你夠了!」

    「隨你怎麼說,我還是那句話,我得回去。」

    「你混蛋!!!」

    他先是爆了粗口,隨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似乎意識到大家還在不遠處,又咬咬牙,狠狠地推開他。轉過身去想平息一下怒火卻不料越平息越煩,一個轉過身竟是一拳掄向了他的下巴,「籐笑風彥,這可是你自找的?!你怎麼就不明白,啊?!你是多餘的,多餘的!你本不該存在!哪有人像你這麼厚著臉皮再回去的?你給我認清你自己,你在別人眼中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舞踴,因為有了撫子,所以沒你什麼事兒了,她可以做得比你更好;籐笑家有籐笑先生,籐笑夫人,還有撫子,你怕什麼?你應該再回去打擾人家一家人的生活麼?責任?你不覺得荒謬麼?你未免太高看了你自己,你以為人家那麼信任你,把家族重擔交給你?籐笑家的兒子?養了你十幾年?這是你留下的理由?你給他們當了這麼多年的工具,已經夠了。被沒事兒多管閒事兒,你以為他們把你當人看?你錯了不是嗎?他們要把你當人看,會千里迢迢趕到中國只為賞你一耳光麼?籐笑,你自己看看,你意識裡的慈父,慈母是如何看的你!」

    「空海,我逃不了,」少年挨了一拳後便一直埋著頭,「我真愚蠢,怎麼會想到逃呢?」

    他的聲音有意思說不出的顫抖感,讓空海的滿腔怒火消失了大半,原本想繼續強勢下去的想法悄悄的改變了。

    他半跪在他面前,將右臂放在他腿上,「你沒錯,風彥。這一點,你做的真有骨氣,我真佩服你。你該逃的,你逃了,就真的證明了你嚮往自由了,就證明你不再是可悲的玩偶和工具了。」

    「別回日本了,」空海似乎在做著最後一點的努力,「在中國一直呆下去吧,只要你高興。」

    「嗯,」雖然只是一個簡短的回復,卻讓空海露出一個笑容。

    那些話總算是沒有白講,剛才,他是故意提高的音量,也故意專挑那些偏激的詞說。不過,這並不過分,因為他說的大多是事實。看籐笑先生的效果也是不錯,但就是苦了他了,看向那個依然埋頭的少年,心頭竟有一絲苦澀。

    中國,帶給了他正常人的生活;中國人,給了他正常的歡樂。

    由此看來,中國,才應該是他的國籍。而

    日本,那個對他而言如同噩夢的國度,該是他的墳墓。這少年說得對,他將死於山本之手。雖然不願面對,不想失去,但這就像是駛來的火車一樣,攔者,死。

    籐笑先生已呆在那裡,就像是僵住一樣,在無法朝前走一步。眼看著這些孩子們衝進去卻無可奈何。這個叫空海的,說的話,他幾乎全中。與夫人的委婉不同,他的話一針見血,句句直擊他的內心。停住了許久,終於決定推門而入,但腳步卻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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