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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白骨 文 / 冰染墨

    雲國。

    慕容安感覺著胸口的樹根在他體內肆意的伸縮著,之前的那個夢總是縈繞在他的心頭。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隨後輕輕歎了口氣,眼臉微垂。黑長的睫毛在他臉上落下剪影。自從石窟小鎮那一見,她帶著尋走後,他一直在等

    風兒,我好怕你不來,又好怕你來。我好怕再次見到你,你的身邊依然是尋

    「呵呵一一」慕容安輕笑了幾聲,似在自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經開始習慣等待你。或許是從大婚之日你跟著尋走開始

    明明很氣憤,可又總是忍不住想起她。

    等待你會回來,你說你會一直保護我。等待你會回來,我還能繼續當那個放蕩不羈的公子,不斷嚷著需要你保護

    等待你回來找我的那一天

    所以我還是習慣的等待

    「自從臥*醒來,我每天都望著庭外的梔子樹,數著它開花,又看著它凋落。我等了一季又一季的花開,當整個庭院的所有花開過之後,我依然等不到你來」你的心裡,就只有慕容尋嗎?那一年,你看了尋一眼,錯過的卻是我們整整的九年。

    有時候我真想閉上眼,一睜開便把你忘得乾乾淨淨,祝福你和尋在一起。可每一次想起你,心口便劇烈的絞痛。我無法忘記你,更不會成全你和他在一起。有時候我真想把你的心緊緊的拴在我身邊,這時候我更覺得自己好卑鄙

    「你是否一直都在重複做著那一個相同的夢?」陶薇不知何時,早已走到他的身後。陪著他看著庭外盛開的梔子花,白花綠葉。

    風吹過,拂來陣陣暗香,吹落幾片白色花瓣。

    「衛君?」慕容安轉身,正見她額上桃花紅艷,宮裙逶迤拖地,帶著幾分高傲悄悄立在他的身後。隨之扭著眉頭,喃喃失神道「風兒?」

    「玉郎」陶薇雖然不悅他叫自己風兒。但這一刻她等了足足有一千年了。她終生困在水上,身體腐爛。等的就是有一日她能再次站在他的身旁,陪他嘗盡人世間所有幸酸與歡樂。

    慕容安愣愣的看著那個女人,仔細盯著她的臉。那張臉明明就是衛君的,可為何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風兒的影子。

    「你不是衛君?」慕容安疑惑的看著她,問道。桃花眸裡目光驟冷。

    「我替你們所有人都報了仇。」陶薇淡然道,隨之將眼看向別處,落在那株開滿白色梔子花的樹枝上。

    「你殺了她。」慕容安吸了口氣,身子微顫。咳了幾聲。

    「十年前她為了能讓你站起來,親手設下圈套,引著你們一步步走入,挑撥你跟尋。我殺她,只是替你出口氣罷了。」

    「十年前?」慕容安閉上雙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動著,似乎又回想起那一年。尋身中蠱毒,雙腿被截下接到自己身上。最後他站起來了,而尋卻躺在棺中九年。

    「你以為是那把箭要了他的命嗎!」陶薇冷笑道「在狩獵場裡,齊王的那把箭根本就沒有毒!真正下毒的人是她!」目光從那株梔子樹上抽回,重新落在慕容安身上。「讓慕容尋中毒無藥可救的人是她,反正慕容尋也是將死之人,這樣她才能名正言順的截下他的雙腿讓你從輪椅上站起來!」

    「你到底是誰?」慕容安再問,看著她又像衛君,又像風兒。

    「呵呵」陶薇笑得有些無奈,看著他。突然湊近揪著他的領子大聲吼道「我是誰?讓你當了二十二年的人連你自己是什麼都忘帶乾乾淨淨了?」

    「你是誰!我是誰!」陶薇咆哮著將手控在他的腦袋上,有不斷的紅光從她的手掌心發出。「你好好想想你是誰!你會想起來的!你根本就不是人!你以為有這副人類的身體就能當一輩子的人?你可有想過為什麼你的指甲會變黑!為了那麼一個女人,你值得嗎!」

    「陶薇」慕容安虛弱的喚道,從她手心裡發出來的紅光,將他潛伏在腦海裡的所有記憶一點點的挖了出來,最後口氣變得微弱,目光卻冰涼得刺人!「那顆心不是你的!」捂著胸口不斷的喘氣「風兒!風兒!」

    「我就是你的風兒!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我們圖完大業!」手從他腦袋上抽回,忙抱住昏過去的慕容安,將他緊緊攬在懷裡

    「相國大人,陛下正在大殿內候著。」一名內侍從殿內緩緩走來,手中的淨鞭往後面一甩,搭在另一隻胳膊上。朝著前面的人作了一揖。(淨鞭是公公手裡拿的跟拂塵一樣的東西)

    琉芳淡淡回了一禮,走到殿前,守門的那幾個侍衛將殿門拉開。琉芳回頭看向身後,正見那名內侍憂愁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向她說,陛下正生著氣。

    走進大殿,殿門被人關上,裡面的青銅香爐上正熏著柔和的龍涎香。一時霧氣裊裊,圍繞著青銅上的鳥獸圖案。殿內的人背對而立,緊閉的窗子從外面投來幾縷光明。

    琉芳上前一輯,拱了拱手。恭敬道「陛下萬福。」

    「相國大人。」前面的人冷聲開口道。語氣庸緩沉重,「寡人一向視你如臂膀,可你這次竟然擅作主張!」句末冷哼一聲,懸配在他腰際的那塊玉珮隱隱泛著淡淡柔光。

    「那人對我」琉芳低眸,看著地上的紅毯,最後又將目光落在身旁的那鼎香爐上,看著不

    斷升起的薄煙,腦袋低得更低。「臣知罪!」

    後雙腿膝蓋跪地,左手按著右手,支撐在地上,緩緩叩首到地。頭上的高紗帽穿著一根極細的簪子,兩頭簪上垂下的紅繩串著黑色珠子一起垂地。

    「可惜你已經暴露了行蹤。」頭上站立的人依舊昂首挺胸。目光犀利洞徹著四周,他大吳天下自宋史被滅,天下割分四大諸侯國。如今大宋滅,齊、燕相繼淪陷。復興大吳指日可待。他一向藏身暗處,等待最佳時機坐等漁翁之利。

    「請陛下賜罪。」琉芳腦袋碰地,等著上頭的人發落。

    「起來說話。」男人負手而立,琉芳站起身子只見他逆光的背影,在他的手中握著一塊通透的玉,色澤上佳。「你可知道青龍玉璽的下落?」

    「臣不知。」琉芳恭敬道,裡面的紅袍從袖口中露了出來,外面的黑服短了一截。頭頂的烏紗高長,臉上神色端莊肅穆。

    「下去吧。」男子沉重的舒了口氣,琉芳朝著男子行了一禮,緩緩走出殿外。

    殿門拉開的那一瞬,外面的光線強烈得刺人眼目。與此同時,殿內的男子緊緊握住腰間的玉珮。捏得手上青筋暴突。

    「背叛寡人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天幕陰沉沉的垂下,湖畔的樹木枝幹嶙峋,像是乾枯的骨架,幾片葉子黑紫黑紫的長在枝椏上。幾朵幽紫的花兒開在樹幹上,湖畔四周明晃晃的飄來幾團藍色的火焰,繞著湖中心轉。

    時不時的從林子裡傳來幾聲詭笑,像是被拋棄的怨婦在湖邊哭泣,又像是山間的妖怪在嬉笑。

    那幾團藍色的鬼火在湖中心飄著,似要衝進湖裡,又膽怯著不敢下水。只能乾巴巴的繞著湖面飄蕩。

    山中水聲嘩嘩,如鳴佩環。湖中水明如鏡,清澈通透,濺在山石上的聲音清亮。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鬼火抖動一下,一道道藍影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在水面跳躍。湖底深處,一具腐爛的軀體僅剩一架白骨,一件白衣。

    幾條小魚游來,不斷的撕咬著那件襤褸的白衣。

    在那枯瘦的森森白骨上,一條綠色的絲帶正繞著她的手腕!

    湖上一聲撞擊,一架竹排猛衝而來,撞上湖畔的巨石,濺起一道道水柱。竹排被撞翻在地,竹筏上的人跟著飛向湖岸。湖面上的那群鬼火紛紛嚇得往林子裡飛去,帶著淒淒詭笑,消散得無影無蹤。

    「哎呦喂!」阿衿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幾天,被石頭那麼一撞,撞得腦袋七葷八素。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雙腿盤在地上,揉揉疼痛的腦袋,額頭上被撞出一個小包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阿衿奶聲奶氣道,看著四周詭異的環境,比之前他待的那個幻境還要可怕!

    抬頭望向天空,連顆星子都沒有!

    一陣陰風吹來,林子裡傳來無數聲的陰笑!

    當空的明月被烏雲全部覆蓋!

    阿衿抖了抖身子,警惕的看著四周。

    湖底,那群游魚突然散開!那副套著白衣的白骨唯有眼睛上的膚肉完好!

    隔著深深的湖水,清澈得能望見上空被雲遮住的明月。雙眸突然睜開!黑得比夜還要深邃!

    阿衿撓了撓脖子,小心的站起身子,打量著周圍。低矮的灌木從裡,傳來動靜。

    阿衿好奇的往前走去,猛然掀開灌木。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個沒有身子的腦袋正倒掛在灌木叢裡,頭上的烏髮與灌木交織在一起,最後緩緩垂在地上。那人女人頭正眨著水眸盯著他看。

    「小孩子?」女頭笑著將腦袋轉了過來,地上的阿衿也被她翻了一圈,不再是腳著天空。

    阿衿看著那女頭眼中閃出來的笑意,冷澀澀的打了個寒顫。暗想這東西該不會是想吃了自己吧?傳說中的妖魔鬼怪都是喜歡吃童子的,尤其是像他這種英俊白嫩的小孩子!

    女頭將髮絲從灌木上收了回來,飛到阿衿跟前。青絲如黛,像兩隻手般不斷的撫著阿衿的臉,最後將整個腦袋湊近,不停的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女頭伸出黏稠的紅舌,舔了舔乾燥的唇。粘稠的津液從她的舌頭上緩緩滴下。正當阿衿以為她要吃掉自己時,不想那些纏人的青絲竟將他重重的甩到一邊,往身後的湖泊飛去!

    阿衿被摔了個踉蹌,忙轉身看向身後。雙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合不上!

    女頭垂著烏髮在湖畔焦急的等著,臉上閃著興奮的神色!

    一具枯瘦的白骨從湖中心爬了出來,慢慢的向湖岸靠去。身上的那件白衣被侵蝕得透明,白紗下一根根白骨猶然可見。一條綠色的絲帶緊緊拴在她的手腕上,綠絲白骨,白衣墨瞳。

    女頭興奮的朝著那具走來的白骨撲去,伸出猩紅的舌頭,眸裡全是激動的銳光。像是等待了很久,眼前的這具白骨似乎是一頓豐盛的餐宴!

    阿衿嚇得不敢作聲,眼看著那個女頭興奮的朝著那副白骨撲了過去,在那具白骨上,那雙未腐的黑瞳猶如暗夜的精靈,乳白的頭顱後是潑墨般的墨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垂到腰際!

    白骨走上岸,伸出白森森的手骨,一把捏住那飛撲而來的女頭,手指骨直插入那女頭的眼窩,『喀拉』幾聲,那原本還在眼眶內跳動的眼球直接被戳成黏液,整個人頭被重重的甩出幾米遠!嘎吱一聲,碎成兩半。

    「娘親!」阿衿又驚又嚇,又喜又怕。眨著水靈靈的剪眸,目光楚楚。最後朝著那具白骨跑了過去。抱著那瘦小的大腿骨,抬眸看著那雙鑲在頭骨裡的眼眸。這些日子來,阿衿感覺自己做了好幾次的夢,夢裡是真是假,皆如夢幻一般。

    白骨卡卡幾聲,機械的低下頭骨,垂眸看向身下的男孩,又卡卡幾聲,機械的彎下腰抱起地上的男孩。黑色瞳眸裡似有水霧氤氳,憐愛的看著懷裡的阿衿。原來你還活

    閉上雙眸,頭上的白骨緊貼阿衿的臉頰,有幾顆晶瑩的水珠從她眼角滑落,滴在地上,立馬被土吸走,從那塊土地上長出幾條細幼的籐蔓,籐蔓迅速在整片地上蔓延,最後開出白色小花。

    烏雲散去,明月重現。一寸寸月光揮灑下來,白衣人骨。

    一具白骨正抱著男孩,月色下的白衣薄得可見一根根白骨。後面湖水碧藍通徹。

    白骨一步步艱難的往前走去,腳骨踩在鬆軟的地上,身後花開一片如海。白紗微拂,灑滿月光。淡藍色的螢光不斷的從她身上飄出,白森的腳趾骨上長出新肉,藍色的瑩光不斷的從腳趾往上竄,新肉慢慢的長了出來。最後連襤褸的白衫都被螢光點綴成深藍色的華服!頭骨上肌肉重生,眼皮底下的淡藍色紋路佈滿傾城的臉!

    林子間的鬼火蜂擁而至,帶著森森陰笑,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朝著那具行走的白骨竄去!

    雲國。

    「我將整個衛國拱手相送如何?」陶薇端坐在椅子上,雙目微晗。身段妖嬈的抬起桌上的茶杯,提起茶蓋輕輕扣了幾下。

    「為何?」慕容雲嬙微蹙了下眉。雖然雲國與衛國向來交好,也僅一牆之隔。雖然衛王已逝,但衛君實在沒有理由放掉她的國家。看著衛君,只覺得她比以前妖嬈了許多,成熟了許多。

    「姐姐是聰明人。」陶薇放下茶杯,手指搭著桌面輕輕敲了幾下。眸中流光暗轉,轉向一旁的慕容雲嬙。

    「你是」

    「我想姐姐已經知道了。」陶薇笑著道,「安哥哥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不如就將前事作罷。尋和安執意著白風玥一個也不好。若是尋哥哥回來再見安哥哥搶走他心上人,姐姐就不心疼尋哥哥嗎?不怕尋哥哥再也不回來了嗎?」陶薇冷笑,直盯著慕容雲嬙臉上的變化。這對雙胞胎是她的心頭肉,兩個都是她的死穴!她好不容易才能和玉郎再次相見,怎麼甘心再被那女人奪去!

    「你想嫁給安?」慕容雲嬙心中一愣,她所謂的舉國相送,不過是換個方式管轄而已。她若嫁給安,兩國合為一體,她依然是衛國的女主人。

    「我嫁給安,尋得到白風玥。」陶薇笑著,等待慕容雲嬙的答覆。

    「安」鬆了口氣,最後皺眉道「安會同意嗎?」

    「這個姐姐大可放心。」陶薇繼續道,心中暗笑,白風玥的心,還在她的體內跳動呢!最後擊掌,一個青色的人影從屏風內飄出。

    「讓你們姐弟團圓。」

    「尋!」慕容雲嬙驚慌的從椅子上站起,直跑到慕容尋身前,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在那平凡冷峻的臉上第一次有過如此複雜的情緒!

    陶薇冷眸的看著姐弟兩人,最後見慕容尋緩緩抬頭,那雙湛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寒冷,木訥的看著慕容雲嬙。

    慕容雲嬙對上那雙藍眸,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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