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恍然如昨日(2) 文 / 祁雅娜
秦般毓聽了這話頗為好奇,「這麼說,你有把握她一定會被陛下寵愛,甚至於動搖到申貴妃的地位?」
「沒錯,賀氏一旦受寵,申氏恐怕就無招架之力了。不過有件事我想過了,你也應該去跟太子妃提一提。太子和申家多年來一直不對付,太子想要直接和申家搞好關係那是不可能了,賀氏未必不是一個工具,而太子妃甚至也可以。」
秦般毓有些驚訝,「此話怎講?賀氏以後是要跟申貴妃爭寵的,而太子妃是太子的人,怎能跟她搞好關係?」
「這就要看咱們的本事了,得讓申貴妃身為當前最大的敵人不是太子,而是衛王,這樣為了除掉衛王他們就必須聯手。在除掉的衛王的過程裡,太子就可以趁機積蓄自己的力量了。當然我不是指望太子和申氏關係能多好,我只是希望把矛頭全部都指向衛王,咱們全力對付一個就夠了,暫時不要過多樹敵。」
秦般毓聞言思索了片刻方才說道,「你想的也對,否則宮裡面一個申貴妃,宮外面一個衛王也夠阿琛鬧心得了。太子雖然自幼按著儲君該有的來教導,學識是有了,但是處理人事上還不如太子妃,阿琛投靠了他也真是辛苦了。這段時間不僅要忙著訓練新軍,還要幫著太子做編書的事情,人都累瘦了幾分。」
「他想做皇帝就得付出更多努力,至少他也為自己鋪開了人脈,現在朝中誇獎穎川郡王有才有德的人也不在少數。不過阿琛他想要真正握住實權恐怕還需要費點勁。他想要通過曲線救國的方式做皇帝,那麼就必須保證太子登基之後他能成為手握大權的人,可是到那時候,太子的母族宋氏,太子妃母族鄭氏都必將對權位虎視眈眈。別看他們現在幫不上什麼忙,但是他們到底跟太子夫婦更親近。」
「無鸞,我時常想,如果沒有你幫我們,也許我和阿琛會走許多彎路的。」秦般毓感慨道。
無鸞笑著劃過琴弦,「何必想那些有的沒的,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你是命中注定要做皇后的,我是命中注定要來幫你的。」
秦般毓聞言不由低低笑了一聲,正欲開口說話,就見今枝急匆匆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將一張捲起來的小紙條遞到了秦般毓手中,「王爺派人往府裡東西,這是夾在東西裡的。」
聞言,秦般毓連忙將紙條打開,裡面的內容讓她無比震驚,她忍不住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無鸞,怎麼辦?江珉鑠跑了!」
無鸞手下的琴弦應聲而斷,無鸞的手指頓時鮮血淋漓,他強忍著心中震驚,努力用平和的語氣問道,「有血蝠衛的人看著,他怎麼會跑得了!」
「我也不知道,這上面寫的很簡單,只說江珉鑠殺了一個傷了一個,帶著阿稚逃進茫茫林海,生死未卜。」
林海?無鸞猛然想起許久之前自己私下裡為江珉鑠算過的命格,遇林則生,有大富貴。沉默半響,他長歎一聲,這都是命數,該來的終究會來。
可是他卻不想讓秦般毓擔心,反而是開口安慰道,「你不必擔心江珉鑠還會回來,因為他現在已經不是臨淄侯府的小侯爺,而是一名犯人,他逃還有條活路,回來絕對是死路一條。而且他自幼浸潤富貴,苦日子未必能挺得下去。你就把心放下吧。」
「可我是讓他死。」秦般毓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當天慕容琛回來也是黑著臉,幸虧江珉鑠只顧著逃跑,那個傷了的血蝠衛只是被砸暈了而已,醒來之後撐著去了最近的縣城,靠著手上的令牌得以順利返京,慕容琛這才得知了這個消息,心中的惱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消息上報到慕容逍哪兒,慕容逍也是震怒無比,他對江珉鑠已經徹底失望,原本打算在路上就解決掉他,誰知道竟然讓他給跑了!不過他跑就跑了,能不能在林海中活下來還是個問題,慕容逍於是也就釋然了。
江珉鑠逃跑的消息如一陣清風,直在上京城劃過了一陣微風。就連江珉鑠曾經的妻子慕容楚玉都顯得毫不在意,她現在和母親住在一起,日子反而過得比以前更瀟灑了幾分,她更加不會在意江珉鑠的死活了。
彼時大齊上上下下,皆在為北魏國主的到來做準備。慕容琉嫁過去之後深得北魏皇室喜歡,北魏國主大喜,準備同大齊正式結為兄弟之國,又因著北魏曾經向大齊成人,所以這次兩國修好,北魏國主便帶著一眾皇室成員來了上京城。
北魏同大齊交戰多年,此次能交好尤為不易,慕容逍自然也是要鄭重相待的,不僅重新修繕了驛館,另外還備了大量的禮物準備贈與北魏皇室諸人。
和妃能見到女兒自然是高興,雖說北魏皇室從準備到出發也要將近一年的時間,但是女兒這次回來怎麼也要住上幾個月,她已經很滿足了。
宮裡宮外都忙碌了起來,而皇子們自然也不能閒著,有差事忙著辦差,而沒差事的那些則要開始準備每年的考校了,原本這也不過是個小事,往年的考校中,歷來都是慕容琛拿頭名,今年慕容琛有了差事本應不參加這個考校,但是北魏皇室亦是尚武,比起大齊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慕容逍也怕自己的兒子在北魏人面前丟醜,於是就想著今年好好看看他們的底子,要是真的不行到時候就不必出場了。
不光是慕容琛,就連太子和衛王亦是要在慕容逍面前展示一番的,而且慕容逍不要看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要求一定要看到他們的真本事。
於女眷們而言,這又多了一項有趣的活動,而且皇室子弟各個長得都漂亮,看他們騎馬射箭的確是件樂事。
考校的地點選在了上京城外的圍場,那裡面積廣闊,十分有利於騎馬射箭。殿內省早就在裡面選了又粗又高的柳樹,在最高的柳枝兒上懸掛了鮮艷的緞帶,又在以開闊地帶佈置了多處箭靶,同時也帶進來不
少活物作為設計目標。總之,慕容逍要求考驗眾位皇子的真實力,殿內省也必須打起精神來好好準備,因而和歷次秋禰那種玩鬧的性質不同,這次圍場裡準備的都是真東西。
等到考校那一日,大清早眾人就都到了圍場,包括太子在內的所有皇子都換上了胡服,英姿颯爽的騎馬立在那裡,有不少跟著前來的閨閣女子不由春心萌動。只可惜諸位皇子中只剩下七皇子慕容承祚沒有定親,可是他的王妃之位又早早的定下了,所以這些人也只能哀歎了。
時辰一到,慕容逍也從高台上走下來,騎上一匹高頭大馬,揮鞭衝向眾位皇子。眾人見狀紛紛躲閃,太子他們尚好,慕容尚和慕容承祚躲閃不及差一點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申貴妃有些後怕,可是又想讓兒子在眾人面前風光一把,在椅子上坐著也是坐立不安。那邊幾位皇子妃坐在一起,太子妃拉著秦般毓看熱鬧,衛王妃只顧著跟自己的侍女說話,而新晉成為皇室之人的四皇子妃桑氏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顯得尤為孤單。她的丈夫在成婚之時被封為廣陵郡王,雖然如此但她在眾人面前仍舊顯得怯怯的。
太子妃見狀,同秦般毓低聲道,「這位廣陵王妃和四皇子也算是般配,老四不愛說話,她也悶悶的,倒不會有人嫌對方無趣或者聒噪。」
「她才十四歲,未必不是活潑的性子,嫂子何不跟她多說兩句話,不指望四弟能幫上太子什麼,籠絡籠絡人心也是好的。」秦般毓建議道,「不過為了不讓別人注意,嫂子還得跟衛王妃說幾句話。」
太子妃頷首表示明白,她清了清嗓子對旁邊那兩個人說道,「你們說今日誰能拿這個頭名?」
衛王妃眉毛一揚,「誰知道呢,保不齊就是老四,沒準會是老七,就看看陛下想讓誰贏了。」
「二嫂這話說的奇怪,我卻有些聽不明白。」秦般毓客氣道。
「陛下都親自下場了,想來會親自檢驗眾位皇子的本事。這各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同,陛下在考驗的時候只怕也會不同對待,誰能贏可不就是看陛下的意思了。」
「二嫂這話說的不全對。」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廣陵王妃開口了,「要是真有本事,不論陛下的考驗多難想來也有辦法應對,沒有本事的考驗即使再簡單也不好通過。所謂內行看門道,不論那個人能否通過陛下的考驗,陛下都能看出這人的本事的。」
她這一席話讓秦般毓沒來由的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廣陵王妃說話不遮不掩的,可見是個直爽的人,只是不知道這份直爽是到了什麼程度,要是口無遮攔,那恐怕就不好了。
不過看起來廣陵王妃並不是這樣的人,說完這話之後,無論衛王妃再說什麼,她都是笑吟吟的應了,並沒有和衛王妃起衝突的意思。這樣一來,倒顯得衛王妃上躥下跳了。
耳邊鼓聲隆隆,正式的考校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