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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故里就此別(1) 文 / 祁雅娜

    江珉鑠聽了信陽公主的話呆住了,緩過來之後就是無比的暴躁,「不可能!這不可能!舅舅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讓我流放去那麼遠的地方。阿娘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劇烈的搖晃起信陽公主,可是信陽公主這段時間極度虛弱哪裡禁得住他這麼搖晃,一口氣沒上來就暈了過去。黑牢的侍衛見狀趕忙上前把信陽公主給抬了出去,而秦般毓這才幽幽的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剛才信陽公主抱著江珉鑠又哭又叫的時候,秦般毓站的有些遠,加上黑牢裡光線不好,等她走到近前,江珉鑠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阿奴……」江珉鑠低聲呢喃,轉瞬眼神裡就帶上了厭棄,「你不是阿奴,你是秦般毓!」

    秦般毓笑笑剛要開口說話,就有黑牢的侍衛上前,「王妃恕罪,這人明日就要被流放了,按例嘴裡是要塞上東西的,以防明日他咬舌自盡或者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秦般毓一抬手,那兩名侍衛上前就把一個東西塞到了江珉鑠的嘴裡,登時他便只能發出啊啊叫的聲音了,除此之外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而且那兩名侍衛恐怕江珉鑠傷人,還特地把他給捆了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牢裡又只剩下秦般毓他們兩人。秦般毓居高臨下的站在江珉鑠跟前,低聲道,「我是秦家的秦般毓,可我又是阿奴。你那日來桃花村的時候穿的是藍色衣衫,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我說的對嗎,小侯爺。」

    江珉鑠瞪大了雙眼,似是不相信秦般毓說的話,他掙扎著想從繩索裡逃脫出來,可是無論他怎樣使勁卻都是無濟於事。

    「你那日幫了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心裡從來沒有過別人,從來就只有你自己。你父親斷送了我爺娘的幸福,你差點了斷送了我的幸福和聲名。你有了今日,全都是你的咎由自取。」說罷,秦般毓不再理會江珉鑠的掙扎,起身向外走去。

    慕容琛就在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連忙說上前道,「那裡面空氣不好,你怎麼呆了那麼久,小心傷了身子。」

    「不礙事。」秦般毓溫柔一笑,「那個人做了許多對不起我的事情,趁這個機會我也好發洩一番,否則來日我會瘋的。」

    慕容琛聞言頷首,亦不再多問什麼,夫婦二人之後又將信陽公主送了回去。其實秦般毓說是發洩,不如說是讓江珉鑠生不如死。她就是想讓他知道,他心心唸唸的阿奴其實一直就在他身邊,而且是他親手放棄了她。

    當天晚上,上京城就稀稀落落的飄起了雪花,等到早上的時候仍舊是稀稀落落的在飄著。城門剛開,血蝠衛的就帶著江珉鑠出了黑牢,準備踏上流放之路。

    此時的城門口沒什麼人,只有江珉鑠和押送他的侍衛在走著。走出城門的時候,江珉鑠看見,穎川郡王府的馬車就等在那裡。見他們來了,慕容琛也從車裡走了下來。

    慕容琛走到他跟前,對那兩個人說道,「把繩子鬆開,把他嘴裡的東西也拿出來!」慕容琛一聲令下,那兩名侍衛不敢違抗,手腳麻利的行動起來。

    此時秦般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將一壺酒遞到了慕容琛手中,然後就轉身走遠了。之後慕容琛倒了一杯酒遞到江珉鑠手中,又遞了一杯酒給自己,之後仰面將酒一飲而盡。

    江珉鑠也喝乾了酒,「沒想到你會來送我。」

    「這是作為兄弟的最後一盞酒。」慕容琛拔出腰中佩劍,將自己的衣衫割下一角,「從此之後你我二人再不是兄弟,再也不是朋友!」

    江珉鑠淒涼一笑,抬手拿過侍衛手中的刀,在自己那身髒的不能再髒的衣服上也割下了一個角,「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慕容琛,我不會就這麼容易的死掉,更不會這麼容易的放過你,遲早有一天,我要把她搶回來!」他的目光投向了秦般毓,那人就是自己心心唸唸的阿奴,他當然不會放過。身旁的侍衛見狀連忙又將他捆了起來。

    「那是我的女人,是你一輩子也休想得到的人!」慕容琛轉過頭想走,卻看見一抹黑影直衝著那邊的秦般毓衝去,他抬腿就向哪裡衝去,在那抹黑影撞到秦般毓之前將秦般毓摟到了自己的懷裡。

    秦般毓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才看清那個想要衝過來的黑影竟然是阿稚!信陽公主打發走了公主府的所有人,想來阿稚定然也是被趕了出來,沒想到她會在這裡出現。

    「你個混蛋,是你害了我阿鑠哥哥!」阿稚被人摁著,猶自喊叫著。秦般毓心裡驟痛卻不能替阿稚多說一個字,可她面上痛苦的表情讓慕容琛以為是動了胎氣,連忙將她打橫抱到了車上,立馬吩咐車伕趕回王府。

    「阿琛,我沒事。」話雖這麼說,可秦般毓到底感覺肚子裡有些不舒服,面上的痛苦之色更甚,驚得慕容琛當即出了一身的冷汗。

    「阿毓你堅持一下,馬上咱們就回家了,奉御馬上就來了,沒事的沒事的。」

    等到了王府,秦般毓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所幸宮中奉御趕來一看並無大礙,她只是些微的動了些胎氣,只要臥床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慕容琛這才放下心來,這時才想起江珉鑠那邊來,據血蝠衛的回報說,那個阿稚哭著喊著要跟江珉鑠一起走,他們無奈也就帶上她了,到時候恐怕就和江珉鑠一個命運了。雖然聽起來有些殘忍,可誰讓阿稚死心眼呢。

    就在江珉鑠離開上京城當日,信陽公主在府中從容自盡,她一生煊赫無比,到了四十幾歲卻橫遭劫難,恐怕任誰也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江珉鑠遠走,江家已找不到一個人來處理她的後事,殿內省處理起來也犯難。公主已經出嫁,理應葬於夫家祖墳

    中,可是江家因為謀反而滅族,祖墳也被清理,而出嫁的公主又斷斷沒有葬入皇陵的道理。最後殿內省萬般無奈,只好將此事上報給了慕容逍,慕容逍斟酌再三,著人在上京城周邊尋一處好地方,最終將公主安葬在了那裡。

    因著公主是自盡,她的身後事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的。她下葬當日,瑞午跑到靈前撞棺而亡,慕容逍感其情意,准許他就安葬在信陽公主的身邊。一時間瑞午的癡情又給上京城的說書人添了無數靈感。

    按著大齊歷來的規矩,空出來的公主府理應有皇室收回,來日再賜予旁人,可是信陽公主是在裡面上吊自盡的,一來沒有誰會願意住在哪裡,二來慕容逍難免思念妹妹,便決定將那裡封存。

    因著信陽公主的死,這一年的新歲過得十分平淡,慕容逍取消了許多活動,只在除夕的時候舉辦了年年皆有的家宴,除此之外,宮裡都沒有一點旁的活動。

    一直忙著訓練新軍的慕容琛得了歇息的機會,和妃又從宮裡把懿之送了出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正院裡說笑倒也快意。

    不過這所謂的一家人也只有秦般毓帶著懿之,猗儺帶著福佑罷了。桓爾芙不屑於跟他們混在一起,早說了身子不舒服不出來,而閔沛玉一直神神叨叨的,自然也沒人想起她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東苑的水秋卻還點著蠟燭,數著桌子上的銅錢。這裡面有慕容琛除夕賞下來的還有她素日攢的,大多數是那個人給自己的。

    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只知道那天閔沛玉房裡的頭油沒了,她又使不慣府裡的那個味道,水秋只好上街去給閔沛玉買,結果就碰到了那個人。那人給了自己很多錢,說是只要自己幫他做事,就能再給她更多。

    說不動心是假的,而且那人讓自己做的事情很簡單,只讓自己在閔庶妃面上不停渲染她的可憐和那邊秦般毓他們的幸福。那人還和自己約定,每隔十天,指使她下一步行動的紙條會出現在王府的東南角,她只要趁著沒人的時候去取回來就是了。

    今天正好來了紙條,這次的任務就是趁著中午沒人的時候把閔沛玉放出去,之後再悄悄得帶回來,不要讓人發現了,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水秋數完了錢,打算去閔沛玉的屋子裡看一眼,閔沛玉此時還沒睡著,呆呆愣愣的坐在床邊,嘴裡又念叨著福寶的名字。水秋見狀連忙上前勸她躺下歇著,「娘子快睡吧,夢裡就能見到小王子了。」

    「福寶,我要見福寶。」閔沛玉喃喃道。

    「娘子快睡吧,明兒咱們想辦法就能見到小王子了。」水秋隨口胡謅道,她這話倒也管用,閔沛玉果然睡下了。

    等到第二日中午,水秋偷偷打開了鎖著的院門,將閔沛玉放了出去。自閔沛玉精神不好以來,偏院的門一直上鎖,鑰匙就水秋和王忠才有,有人送飯的話水秋才會打開房門。此時府裡的人大多都已經在午睡了,所以壓根沒人知道閔沛玉跑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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