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聞君欲搏名(2) 文 / 祁雅娜
等到送親團隊走遠了,眾人便找到各自的馬匹,準備打道回府。結果剛一動起來,就聽見前面吵得亂哄哄的,說是衛王妃不知為何體力不支暈倒了,再過了一會兒,衛王妃有孕的消息就已經傳開了。
太子妃聞言不由惱怒,這皇室的皇長孫便是衛王府的一位孺人所出,雖然身份不高但到底也站著名分,之後慕容琛連著生了兩個兒子也罷了,也都是庶出。可是若是衛王妃這一胎生個兒子,那她可就是這一輩中第一個生育嫡子的人了,太子本就子嗣不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眼見著衛王妃如眾星捧月一般被護送回去,太子妃這顆心恨得已經快要滴血。她顧不上許多,現下太子不在家她也沒有主心骨,於是回了太子府安排好事情之後就匆匆忙忙的坐上車往秦般毓這邊來了。
秦般毓似乎已經料到了太子妃的到來,連茶水點心都已經預備好了,可是太子妃此時卻沒有心情吃喝,她坐在秦般毓跟前,黑著一張臉,半天都不說話。
「嫂子,別著急,咱們一點一點慢慢想辦法。」秦般毓拉著太子妃在坐席上坐下,輕聲道,「衛王妃有了身孕,嫂子可千萬避嫌。」
這話說的不錯,朝堂內外皆知太子和衛王不和多年,衛王素有才名,而太子卻十分平平,就連子嗣上衛王都比太子強了不少,若說衛王沒有奪位之心那簡直就是個笑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衛王妃出什麼事情,恐怕所有人都會聯想到太子身上。
太子妃自小也是被家人按著皇后的標準來教養的,手段並不會多少但是腦子卻不笨,秦般毓這樣一說她就明白了,當下臉色變了三變,最終按捺下來道,「這個道理我明白,我自然不會傻乎乎的湊上去,可難道就看著她把兒子生下來嗎?」
「這距離衛王妃生產還有幾個月,生男生女還都是個未知數,況且就算是個男孩也未必能如何。小兒夭折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也許到時候不用嫂子動手,就有人替咱們動手了。」秦般毓伸出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出一個申字。
太子妃看了一眼便已瞭然,不由撫掌笑道,「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她應該比誰都忌憚這些成年的皇子吧。」
「太子這一去總要有段時間,這段時間嫂子務必小心。」秦般毓囑咐道。
「說起來有件事我一想起來就心裡打怵,明年是崇德皇后去世的十五年祭祀,宮中恐怕要大辦,申貴妃不想攬這個差事,早早就回稟了陛下,說我是崇德皇后親自選出來的太子妃,所以應有我來操辦祭祀,陛下自然應允了,可我這心裡總是沒底。」
秦般毓握住太子妃的手,說道,「嫂子一定要和殿內省的人搞好關係,這樣才能省事許多,而且別怕麻煩。陛下雖然寵愛申貴妃,但是崇德皇后的地位我還是有所瞭解的。」
聽到這兒,太子妃掌不住歎了口氣道,「弟妹,咱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說假話,太子的地位之所以能到今日安然無恙,有一大半原因都是因為他是崇德皇后的兒子。母后她當年慧眼識珠,毅然決然嫁給了默默無名的陛下,之後為了陛下的地位吃盡了苦頭。母后未去世之前申貴妃就已進宮,但是卻一點都不敢在母后面前造次。上次申貴妃貿然穿紅衣不也惹惱了陛下嘛。」
「那如果說,陛下的兒媳做了什麼對崇德皇后不敬的事情,陛下會不會生氣?」
太子妃自然猜到了秦般毓的意思,不過她尚有些不確定,「自我嫁給太子以來,還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敢確定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大。」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而後太子妃便因為疲倦而回了太子府。太子妃走了之後,王忠邊上來便呈上一本畫冊,裡面赫然是眾多女子的畫像。
「啟稟王妃,這是剛才殿內省送來的,說是宮裡已經下了選秀的旨意,不僅宮裡要充實嬪妃,幾位皇子府上也要選進來幾個人。這畫冊裡均是過了初選,已經確定要同皇子婚配的小娘子。王爺的意思是,讓娘子先選著,之後他再選不遲。」王忠回稟道。
「他到會躲清閒。」秦般毓說道,「這些小娘子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就這麼被人挑選是不是太過了些?」
「以往都是陛下指的,今年陛下懶怠了這份心思,就讓畫舫的人給直接畫了像送過來了。其實能看這本畫冊的也只有四位皇子,而且這些秀女出身不高,選進來最高也只有側妃的位份,所以陛下也就讓人直接看了。」
秦般毓點點頭不再說話,忽然她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就是她第一次進宮赴宴時遇見的桓家女兒桓爾芙。她奇道,「王忠,這桓家歷代都是大族,現在還有著桓尚書,這桓娘子怎麼也不可能來做哪位皇子的妾侍吧?」
王忠微微躬身道,「王妃自有孕以來一直深居簡出,所以朝中的事情可能不甚瞭解,桓尚書因為在廷議上出言不遜惹怒了陛下,陛下大怒之下當庭選了廷杖,這桓尚書直接給打成了重傷,直接回去養老了。陛下也因此遷怒桓氏,一連降了許多桓氏子弟的官職。原本這次這次選秀桓家鐵定沒資格參加,可陛下又想著要緩和同桓氏的關係,便將桓家的女兒放到了低一等的名單中應選。」
自己懷孕近一年,開始因為那件事煩躁而後又一直呆在府中不出去,加上桓家和自己的利益並不掛鉤,所以沒注意到也算正常。不過秦般毓有些唏噓,桓爾芙是個好姑娘,沒想到卻只能為人妾侍,她那樣羸弱的身子是否會撐得住?
她心中一動,張口問道,「這上面的女子是任由咱們來選的嗎?」
「上面被硃筆畫過的人都是挑好的,不過現在太子殿下不在,所以只有衛王一人挑了。按照規矩,咱們府上可以選上倆人。不過也會有人沒有被看中,這樣的女子自然是落選了。」
名冊上桓爾
芙的名字那裡尚未被畫過,於是秦般毓毫不猶豫的在她的名字之後打了勾,正在此時,慕容琛和無鸞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般毓一見他來了,趕緊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拉著他指著名冊道,「你看,我給你選的這個人好不好?」王忠和無鸞見夫妻兩人如此,便都退到了屋外等候。
「你滿意就行。」慕容琛隨便在名冊上打量了一下,身子震了一下道,「桓家的女兒?桓家人會來做我的妾侍?阿毓,你沒在開玩笑吧?」
秦般毓嘴巴一撅,「你看我像開玩笑的嗎?既然陛下貶斥桓家之後有心和他們緩和關係,一件事當然不夠,這時讓他們家的女兒嫁入皇室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嗎?你沒什麼權勢,不會給桓家增加什麼威勢但卻能拉攏桓家,陛下一定會高興的。更何況,這位桓娘子我見過,性子和軟溫柔,嫁進來也一定不惹是生非。」
「你說是誰就是誰吧,我有你這麼一位賢妻就夠了。」慕容琛攬住秦般毓的腰,「身份恢復的不錯嘛,怎麼感覺比以前還細了幾分?」
「別胡鬧,有能耐晚上再跟我理論這些事。」秦般毓低著頭羞赧道,「身上沾了這麼多塵土,你又跑到哪兒去了?」
此事不提還好,一提慕容琛也是滿腹牢騷,「太子不知怎麼想的,突然想著大齊自立國以來,前朝國史與本朝國史一直未有相連,更有許多錯漏之處,所以就想著編書以博取賢名。這也罷了,可是那些史官不少已賦閒在家,等閒不願出山襄助,我下午就去求了一位,好說歹說的也沒說動,明日還得繼續上門去求。我也知道這是好事,就是這事實在太囉嗦了些。」
「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儘管對我說就是了。」秦般毓柔聲道,「我也沒別的什麼本事,勸人消氣的本事還是有的。」
「罷了,連這點事我都忍不了還要做什麼大事呀。對了,我要跟你商量件事情。現在為阿爺選秀的事情已經開始動起來了,最後的殿選大概是年底或者年初,我打算將無鸞給我培養的人送進宮去,你覺得如何?」
「這麼快,培養的出來嗎?」秦般毓明明記得,自己和無鸞說過這件事也並沒有多久,「能入宮為嬪妃的女子身份都高貴,你培養的女子要以什麼身份入宮?」
慕容琛嘴角劃過一絲笑容,「越國公嫡孫女賀氏,這個身份當然絕對可以入宮。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感謝老師,自從老師打算培養我開始就已經選擇適齡女子了。越國公是老師多年摯友,他的孫女自然可信。」
秦般毓低低歎了口氣,看得出阿爺已經謀劃了多年,只因為慕容逍他殺了自己的母親。
「既然這樣,那麼我也放心了。不過申貴妃得寵多年,未必能輕易撼動。」
「撼動她並非重點,只是想給她添點堵罷了,這樣才會有錯處讓我們抓。」
「那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秦般毓靠在慕容琛身上,低聲道,「我想讓江家所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