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天花 文 / 茉娜
大宋商女第十七章天花
秋日的清晨已有冷意,鶯兒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推開伊人的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將熱水放在盆架上,向裡屋走去,看到桌上的醒酒湯完好的擺放在那裡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心的走到床邊,稍稍揭開床幔向裡看去。只見伊人臉色通紅,眉頭緊皺的縮在被窩裡,似乎十分痛苦。
「xiaojie?你可是哪兒不舒服?」鶯兒猶豫著開口問道。
但是回應她的只是一片沉默……
鶯兒大驚,慌忙揭開床幔,伸手覆在伊人的額頭上,感覺滾燙了,當即轉身就跑,期間摔倒了一次,卻還是不管不顧的爬了起來,跑了出去。
跑到張府後,卻被張家家丁告知,老爺今日去了宮裡當值,少爺去了廣濟堂看診……急的鶯兒掉轉頭就跑。
「無礙的,最近天氣轉涼了,受了涼輕微的咳嗽,我開些藥你帶回去給他煎服便可!」晏對一位帶著孩前來問診的婦人叮囑道。
「狗兒,還不謝過張大夫?」婦人聞言趕緊推了把坐在凳上的小娃。
「狗兒謝過張大夫!」小娃奶聲奶氣的對晏道謝。
晏起身輕輕揉了揉狗兒的頭髮,輕聲叮囑道,「這幾日可要好好喝藥,不要怕苦!」
「張公,快和我走!」鶯兒一進廣濟堂看見晏,逕直跑了過去,也不管其他人,拽著晏的衣袖就走。
「鶯兒?怎麼了?怎麼弄的如此狼狽?」晏不解的看著一身狼狽的鶯兒,拉住她關心的問道。
被晏拉住,鶯兒急得眼淚直在眼眶中大轉,抽泣開來,「xiaojie發燒了,渾身滾燙,叫也叫不醒……你快隨我去看看呀!」
「什麼?」晏大驚,不管鶯兒,轉身,手忙腳亂的收拾好看診的藥箱,往肩上一挎就向外狂奔,彼時的風此時全然不見,鶯兒見狀也抹了抹眼淚跟了上去。
到了萬府,晏徑直朝伊人的院奔去,顧不得其他,直接推開伊人的房門,快步走了進去,直到捏到伊人的脈整個人還在劇烈的喘氣。
鶯兒跑的慢,等進了屋,晏已經緩過氣來,凝眉捏著伊人的皓腕診脈……關心則亂,平日裡為他人診脈稍稍便能診出。但現在……不知過了多久,晏才放下伊人的手,細心的塞進被裡,手掌輕輕覆在伊人的額頭上,觸手滾燙……眉眼見隱忍著憤怒與心疼。
「xiaojie沒事吧?」
鶯兒從未見過張公這般樣,心裡也是有些害怕,怯懦的上前問道。
「你是如何照顧的,怎麼燒成這般樣?」鶯兒這一開口,晏終於找到了發洩的途徑,對鶯兒大聲吼道。
「我……我……嗚嗚嗚嗚……」
畢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被晏這般一吼嚇到了,直接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快來與我研墨,我開個方,你趕緊的去把藥抓來煎好與你家xiaojie服下,再從府中冰庫看看有剩餘的冰沒有,取些送過來!」晏打開藥箱取出筆硯紙墨在桌上鋪好。
鶯兒抽泣著應道「是!」
鶯兒取了方前腳剛走,萬東來後腳就進了門,待看到坐在伊人床邊發呆的晏先是愣了下,疑問道,「剛有下人稟報,你火急火燎的朝伊人的院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哦,萬叔叔,伊人染了風寒,發燒了,鶯兒找我來與伊人診治!」見萬東來進來,晏趕忙站了起來,讓開位置與萬東來。
「發燒了?好端端的怎麼發燒了?」聞言萬東來緊張至,一個箭步上前,站到床邊看向床上。
「伊人?丫頭?你哪裡不舒服?」看著床上縮在被中的伊人,萬東來手掌顫抖的覆在伊人的額頭,柔聲問道。
見伊人沒有任何反應,萬東來心中怕了……當日伊人的娘也是生了伊人之後,出血多,高燒不起,僅僅幾日,便撒手人寰。
「燒成這樣可怎麼得了?這……」想到伊人的娘,萬東來的聲音中都是不可抑制的顫抖。
「萬叔叔,莫擔心,只是風寒而已,有晏在,不會讓伊人有事的!」晏出聲安慰道。
「對,晏你說有辦法就有辦法!」晏的話頓時讓萬東來生出了一些信心,用力點頭稱道。
萬東來坐在伊人的床邊,心疼的撫摸著伊人的頭髮一句話也不說……晏也靜立在旁邊陪伴,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門外響起了家丁的聲音,「張大夫,鶯兒讓奴才送些冰塊與公屋裡!」
害怕身份暴露,自從以萬無憂的身份住進萬府,便只讓鶯兒伺候在左右,其他人無事一概不得入院。
晏聞言,出去將冰塊取了回來,順手將臉盆架上的擦臉布抽下來,蓋在放冰塊的木盤上。
將冰塊包好在擦臉布中,晏禮貌的請萬東來起身,「萬叔叔,您先在椅上坐會兒,晏要給伊人冰敷一下,降降體溫!」
「好!」關係到伊人,萬東來急忙起身,站在一邊,「你敷你的,我就在這兒站著,不妨礙你!」
晏無奈,只好坐在床邊拿著包著冰塊兒的擦臉布輕輕放在伊人額頭,神色擔憂的看著伊人,不經意間發現伊人的脖頸處有些微紅疹,手上的動作停頓……慌忙起身向後退了好幾步,失聲叫道,「不可能……怎麼會……」
「怎麼?」見到晏這般情形,萬東來也不免一陣心驚。
「天花!」晏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頹喪的看著伊人。
聞言萬東來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搖晃幾步,「撲通」倒地不起。
「無礙,是天花也無礙,我能救,能救,能救……」此時的晏已有些瘋癲,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連萬東來倒地都看不到,只是捏緊了拳頭,失神的嘟囔著,機械的爬了起來,機械的寫著方,寫了一張又一張……
鶯兒端著藥回來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般的場景,滿地的藥方,萬老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晏還在失神的寫藥方。
「老爺!」驚呼一聲。
鶯兒嚇的趕緊將藥碗擱在桌上,向倒在地上的萬老爺跑去,跪在地上用力的掐了萬老爺的人中,萬老爺才幽幽轉醒。
「快,去派人去張府請張老醫,快……」睜開眼一看到鶯兒,萬老爺是想也不想趕忙吩咐道。
「是,老爺,那張公……」鶯兒知道怕是情況不妙,但看了眼已經魔障的張公猶豫的問道。
「無礙,你給他臉上潑杯涼茶!」晏對伊人有感情是大家都能看出來的,現下看到晏這般樣,萬東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這……」給晏臉上潑水,鶯兒還是有些猶豫。
「誒,你先去派人請張老醫來,就說xiaojie得了天花,把該帶的東西都帶上!」看鶯兒這般模樣,萬東來無奈只好讓她趕緊先去請張老醫。
「天……天……花……」鶯兒失聲尖叫,旋即痛哭道「得了天花的人十有**是要死的,這可如何是好?」
「哭什麼,人還沒死……還不趕快去請張老醫!」萬東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於鶯兒口中的死十分忌諱,當即便起了脾氣。
「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鶯兒眼淚鼻涕的,都走不穩,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萬東來這才腳步虛浮的朝晏走去,歎了口氣,將桌上茶壺中的茶倒了滿滿一杯潑到晏臉上。
這一潑,晏一個怔愣,抹了把臉上還在低落的茶水,頹廢的坐在椅上,冷靜片刻,自責道,「萬叔叔……這天花晏當真是無從下手,得了這病死一生,晏年輕,還未遇到過,只能請我爺爺來了!」
「我已派人請你爺爺來,聽聞這天花傳染xing高,倒是怕連累你!」萬東來看晏已經無恙,這才坐在椅上停歇。
「晏不怕,只要伊人能好的了,這點辛苦算什麼?」晏搖頭苦笑。
萬東來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語氣虔誠的雙手合十的禱告上蒼,「佛祖保佑我兒平安,若是我兒能順利過這一次大難,我萬東來必定在萬府修一間佛堂,為您塑一座金身,日日為您老人家燒香。」
晏起身走到床邊,擔憂的看著床上瑟縮的伊人,拳頭捏緊,心中下狠狠說道,「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搭上我這條命也要把你救回來。」大宋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