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徐賢妃唐宮日常

正文 第三十九話 文 / 容默

    第三十九話

    徐慧鬆了口氣,微笑道:「陛下坐一坐,我去吩咐杜掌膳傳膳。」

    太宗點點頭,徐慧抬腳要走,卻聽他突然問了一句,「怎麼青天白日的,還垂著床帳子?」

    徐慧腳步一頓,一顆心頓時被提到了嗓子眼上,「額……剛才看書乏了,就小憩了一會兒。」

    太宗「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可徐慧被他嚇得不輕,不放心再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了。

    破天荒頭一回,她主動牽起了太宗的手,笑道:「陛下到外面坐吧,屋裡太亂,都沒來得及收拾。」

    她柔軟的小手輕輕勾住他的手心,有些微的癢,直撓到他心裡去。

    以致太宗明明知道屋裡有鬼,還是滿臉笑容地被她拖了出去。

    趁著徐慧淨手的功夫,太宗悄無聲息地返回臥房,一把掀開床簾兒。

    毫不費力地,他便尋到了徐慧偷藏的東西。

    起初,太宗見那只是一本書,並沒有放在心上。

    看徐慧方纔那樣子,他還以為她私藏了個大活人呢!

    不過是本書而已,也值得她緊張成那樣?

    太宗輕笑一聲,結果一翻開書皮,他就傻了。

    說好的《養生秘笈》呢?

    這、這明明就是房中秘術好嗎……

    他不是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這種程度的房中術對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只是一想到徐慧一本正經地翻看這本書,白皙的小手翻過每一張書頁的樣子……太宗便莫名的口乾舌燥起來。

    他喉嚨微動,乾嚥了一下,目光還未在書中的內容上流連太久,就聽門口傳來一聲略含幾分焦急的「陛下」。

    是徐慧找來了。

    太宗的本能反應,竟是像徐慧一樣,匆匆忙忙地將書藏到身後,拉下床帳,掩飾地向前走了幾步,迎向來人。

    等他飛快地做完這一套動作,自己都懵了。

    怎麼回事,明明偷看小黃書的是她啊,他心虛個什麼鬼?

    他就應該拿出那本書,理直氣壯地摔在她面前質問她才對!

    像個小姑娘一樣把小黃本子藏起來,太不爺們了!

    於是太宗決定像個漢子一樣,執行方才在腦內演習過的計劃。

    誰知徐慧一臉無奈地看著他,突然說:「陛下都知道了吧?」

    太宗望天裝傻,「啊?知道什麼啦?」

    徐慧微微嘟嘴,不滿地說:「從門口進來看,可明顯了。陛下應當也看到我藏了什麼吧?」

    太宗見瞞不過她,只好老實交待,「看到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沉默片刻後,徐慧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那是養生的書,陛下不要多想。」

    「誰、誰多想了?」李二漲紅了臉,伸手推她出門,「走了走了,出去吃飯。」

    徐慧回眸看他一眼,不看還好,這麼近距離地一看,他覺得真的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好像不做點什麼,身體裡的血液就要衝出來炸掉一般。

    忍不了了!

    他不再推她,反手握住徐慧柔軟的雙肩,將她鉗制到自己懷裡來。

    驟逢變故,徐慧沒有發慌,而是平靜地抬眼看他。眼神純澈,含著不諳世事的迷惑。

    好像無聲地在問他,「陛下這是怎麼了?」

    迎著這樣清澈的目光,太宗又成功地……萎了下來。

    他板著臉,非常嚴肅地告訴她,「以後這種書……」

    「不許看了?」徐慧見他說不下去,替他接話。

    「想看就看吧。」太宗歎了口氣,「不用特意背著朕。」

    「誒?」這回換徐慧意外。

    太宗有些賭氣似的說:「你也長大了,想知道的事兒多了,朕還能攔著你不成?」

    他平白生起悶氣來,氣呼呼地說:「再說了,朕又不是你耶耶,管你這麼多作甚!」

    見徐慧傻傻地看著他,太宗到底沒忍住,大掌捧住她的小腦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快速地印下一吻。

    他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知道了吧?男人是很危險的。」

    看徐慧愣住,太宗得意地想,看你下次還能不能這麼鎮定。

    不把他當男人,當成傻子糊弄。

    他這麼一吻,徐慧的臉,就好像點了朱色顏料的水缸,一點點的暈出了淡淡的紅。

    以往太宗沒少摸她的頭,捏她的臉,可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她的臉,還,還是頭一次啊!

    她向四周飛快的一掃,好吧,沒有旁人在,姑且不算大庭廣眾。

    可他真的親了她……

    這回不是做夢,是真的。

    徐慧強撐出來的鎮定從容,瞬間在他的親吻面前化為烏有。

    以前那種如

    兄如父的相處模式已被打破,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太宗見她臉紅,帶著點兒小得意,牽著她到前廳用飯。

    一面在心理上引導她,一面在生理上投餵她,太宗覺得自己把這孩子養得太好了。

    他不喜歡她還能喜歡誰呢?徐慧可是按照他的心意培養長大的女孩子啊!

    太宗喜滋滋地想。

    用完午膳,太宗給徐慧放了假,讓她下午不用去甘露殿當值了,趕緊把她的書看完要緊。

    徐慧輕歎一聲,認真地向他解釋,「陛下,徐慧不急的。」

    「朕急,朕急行了吧?」他好笑地捏捏她的臉,「你也歇歇,後個就是上元節了。宮中會仿照民間設宴觀燈,有你玩兒的,可得先養好了身子。」

    他都這麼說了,徐慧只好留在清寧宮中。

    心情複雜地將那本房事秘笈看完之後,徐慧把王掌史留下,讓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向王掌史請教不懂的問題。

    王掌史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頭,她問了徐慧好幾遍,「陛下真是讓您留在宮中,快些把這本書看完的?」

    見徐慧點頭,王掌史笑道:「這就好了,我先前還擔心陛下同婕妤相處起來,比起夫妻,更像父女。好在陛下對您也有這方面的心思,不愁不成事。」

    徐慧解釋都解釋煩了,無力地說了一句,「我真的不愁……」

    這些壞人,把她說的很急色似的。

    好討厭!

    王掌史還要再說,杜掌膳突然打外頭進來,對徐慧說:「啟稟徐婕妤,我打聽到一個消息,是有關上元節宴會的。」

    徐慧輕聲問:「怎麼了?」

    見王掌史也看向自己,杜掌膳道:「據說上元節宴會上,蕭才人要表演一隻西域舞蹈。」

    徐慧還沒說什麼,王掌史就輕嗤一聲,「跳就跳唄,蕭才人擅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杜掌膳不贊同地說:「咱們只知道蕭才人擅長舞蹈,卻沒看她完完整整地跳過一回。去年《秦王破陣曲》讓武才人出了風頭,蕭才人一直憋著勁呢!更何況這番邦之舞更重柔媚動人,比之英氣勃勃的戰舞,只怕會更得陛下喜歡。」

    王掌史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些道理。蕭才人比起同樣擅舞的武才人,身段更柔軟纖細,一張面孔也是生得嬌艷動人,保不齊這回就入了陛下的眼呢?

    「咱們該怎麼辦?」杜掌膳問徐慧。

    徐慧聽她這麼問,頗為奇怪地說:「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哎呦我的徐婕妤誒!」杜掌膳嘖嘖兩聲,「您怎麼就不開竅呢?您和蕭才人,那可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一旦她得了寵,還不騎到您脖子上去?」

    王掌史也道:「是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婕妤您的才華不下於蕭才人,也可以在上元節上表演點兒什麼呀。」

    「對對對!」杜掌膳附和道:「以婕妤的才情,必定艷壓全場!」

    徐慧不僅寫得一手好章,她還從小練琴,擅長下棋,畫畫……

    下棋和畫畫都不適合拿出來表演,王掌史想了想就說:「不如婕妤跟淑妃娘娘說說,讓您彈奏一曲吧?」

    徐慧看她一眼,輕斥道:「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鬧?」

    她早已做好了打算,「上元節我什麼都不要表演,我要放花燈。」

    王掌史和杜掌膳對視一眼,見徐慧語氣堅決,也沒話說了。

    她家主子這是典型的有才,任性。

    徐慧是真不愛出那樣的風頭,在大庭廣眾和蕭才人鬥氣,就算贏了又怎麼樣,何必呢。

    她的琴,只會彈給知音聽。

    轉眼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之夜。太宗沒有騙她,雖然出不了宮,不能到街上看燈,可皇宮裡各種綵燈爭奇鬥艷,精彩不下於民間。花樣百出的宮燈掛的到處都是,太極宮被照的恍如白晝。這光亮一眼望不到盡頭,彷彿延伸到天際去,節日氣氛十分濃厚。

    晚宴上,大家都沒什麼心思看歌舞,畢竟今晚觀燈才是重頭戲。等酒過三巡,就該出去看燈了。

    就在眾人有些意興闌珊之時,音樂的風格突變,悠揚的琴聲突然轉變為急促的鼓點。

    人們不由精神為之一震,紛紛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殿上的佳人。

    只見那女子眉如柳葉,面如桃花,腕上金釧搖響,腳上玉環轉鳴。

    她身著紅色紗衫,腰上繫著艷麗華美的腰巾,腳步輕盈,舞姿嫵媚妖嬈,分外惑人。

    眾人不禁看呆了去,等到一舞終了,上首的韋貴妃率先撫掌叫好。

    見陛下也很給面子地鼓掌稱讚,大家都配合地讚美起蕭才人的這支舞,把蕭才人誇得神乎其神。

    蕭才人緩緩揭下半透明的面紗,朝上首嫵媚地一笑,眼中頗有幾分得意。

    太宗看著她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就不大舒服,好像自己是什麼貨物一樣。不過他知道,這個節目是韋貴妃特意為他編排的,就算是為了貴妃,也不好掃了蕭才人的面子。

    於是他喚來王德,重賞蕭才人。殿下之人聽了那些流水般的賞賜,紛紛向蕭才人投去艷羨的眼光。

    />倒是有幾人例外,比如不動聲色的楊淑妃,面色微冷的燕賢妃和武才人,還有沒什麼表情的徐慧。

    多虧杜掌膳消息靈通,徐慧早就知道蕭才人要跳舞,也就沒多少情緒上的波瀾。

    只是讓她頗有幾分意外的是,蕭才人的舞竟然跳的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好。

    能把這一隻舞跳得這樣精彩,看來蕭才人不僅在舞蹈方面有天賦,也是下了苦功的。

    徐慧正在心中讚歎,就聽旁邊有人叫她。

    她抬眸一看,竟是太宗身邊的吳庸。

    吳庸堆著滿臉的笑容說:「徐婕妤,陛下請您過去。」

    徐慧有些意外,蕭才人正在大殿中央站著呢,陛下不多同蕭才人說幾句話,叫她過去做什麼?

    她走向太宗,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太宗見了,笑著問她,「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你聽過吧?」

    徐慧點點頭,這首詩非常出名,可謂婦孺皆知。她若不知,豈不是笑死人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太宗慢慢吟出,頗為感慨地說:「朕見蕭才人這支舞,不由想起了昔日盛景,頗想賦詩一首。」

    徐慧輕輕頷首,心中暗想,喔,那您就賦呀,叫我做什麼?

    「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能夠超越這首歌的好句,平白吟詩,豈不引人笑話。」太宗笑瞇瞇地看著她,頗有幾分不懷好意的樣子。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太宗含笑道:「朕限你以《北方有佳人》為題,作詩一首。」

    他說的十分輕巧,好像在說「朕出的題目很簡單哦,沒有為難你吧」。

    徐慧還未開口答應,眾人的視線早已集中在她身上。

    尤其是同樣頗有才名的韋貴妃、韋昭容等人,他們很早就想領會徐慧的才情。

    當眾作詩,限制題目,在短時間內完成,還要不下於《北方有佳人》的意境。

    陛下可真是夠難為她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宗這是想一出是一出,即興為之,並非提前知會了徐婕妤,讓她做好準備的。

    一旦徐婕妤作不出來,或者作的不好,那可就丟大人了。這才女的名聲,很有可能悉數毀於一旦。

    比之方才觀舞時的悠閒自在,眾人的心裡,都生出了幾分緊張起來。

    有人期盼著她的大作,有人為她捏了一把汗,有人卻是在等著徐慧出醜。

    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慧的身上,反讓剛剛還大出風頭的蕭才人備受冷落。

    蕭才人好不容易因為得意上揚的鼻子,再一次被氣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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