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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文 / 來自遠方

    宴會當日,眾修士齊齊醉倒,雲霽也不能例外。

    趙蓮不漏口風,夜間發生諸事,俱無人知曉。

    浮空山器靈被李攸-禁-錮,堵-嘴-捆-成粽子,法陣淪為空殼,山體無任何異樣,城主府自是一片「祥和」。

    翌日,外城四坊開啟,荒川古境關閉一事傳至北坊,魯川四人得知李攸安全脫身,留在內城,焦急之情頓減。

    「尊者無事,待諸事了結,自會來尋我等。」

    魯川收起靈石,繼續教授山虎、石豹外家拳法。

    時至今日,兩人雖未能淬體,身手卻遠勝往昔。尤其山虎,資質更佳。

    魯川曾與魯陽言道:「山虎兄弟手臂不斷,經淬體入道,假以時日,境界必在你我之上。」

    四人練拳時,噬魂籐盤踞院中,依舊沒多少精神。

    客棧中靈植均蜷縮枝葉,收起靈光,彷如遇到天敵。

    客棧掌櫃見多識廣,只是一眼,便看出魯川四人境界一般,隨身靈植卻非比尋常。思及被請上盾舟的黑衣散修,心頭微凜,吩咐夥計好生招待,不可因境界不高,無山門宗派便怠慢四人。

    「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兩觀十八宗,哪個開山祖師不是『散修』?」

    「今日結下善因,說不得便是他日造化。」

    掌櫃語重心長,夥計唯唯應諾。

    魯川四人很快發現,飯菜愈發精緻,夥計更加客氣。內城凡有消息傳出,掌櫃均會遣夥計告知。

    山虎石豹不知緣由,感謝之餘,無從應對。

    魯川魯陽見多人間百態,商量之後,特意叫來夥計,言道:「掌櫃好意,我兄弟已記下。他日再過山城,必將厚報。」

    將因果攬到自己身上,不牽扯尊者,當是最好。

    夥計如實回報,掌櫃雖有遺憾,到底根在山城,很快釋然。

    「入世修道,終難免得失之心。」

    掌櫃搖頭失笑,殊不知,他日魯川再過山城,已是貴客之尊,早非今日可比。

    魯氏兄弟最終承諾,掌櫃一念鑄下因果,非但自身受益,更福蔭子孫三代。

    內城之中,眾修士宿醉三日。期間酒醒,多以調息收納百果酒靈力為先。

    西閣之內,除守門木人,青衣侍者都少有踏足。

    與宴修士多在調息,無暇他顧,雲霽亦未出現。

    為計劃順利實行,李攸抓緊時間祭煉法器。

    碧玉碗器靈桀驁,難以馴服,果斷成為口糧。

    七柄玉劍懾於靈珠威壓,不敢妄動,老實被黑色靈光包裹煉化。

    靈珠顫動,探出一道紫氣,融入黑光,玉劍頓生血色,劍鋒血痕愈發醒目。

    嗡!

    祭煉中途,劍聲嗡鳴不絕。

    「開!」

    李攸手捏法訣,祭出靈傘,內室為靈力包裹,與外界隔絕。

    風不動,聲不傳,氣不聞。

    空氣似被凝固。

    直至法器煉成,各宗門修士,趙橫兄妹,城主府披甲衛士,無一人發現異常。

    「收!」

    收起靈傘,玉劍再鳴,靈氣擴散。

    只是一剎那,門外木人如有所感,轉頭後望。

    青衣侍者過時,木人仍面牆呆立。

    「發生何事?」

    侍者細查,靈氣早被收起,自無異樣。

    「莫非此尊木人出了狀況?」

    斟酌兩秒,侍者取出木人額心靈石,決定另換一尊傀儡守門。由此,李尊者祭煉法器之事,再無人知。

    室內,李攸立在桌旁,七柄玉劍環狀浮在身周。

    劍身無柄,只巴掌大小。

    鋒刃無光,兩面分刻一枚血紅篆字,首尾相接,既成兩句法訣。

    催動法力,七劍嗡鳴,依星位排列,自成劍陣。

    此陣以器靈操控,無修士作為陣眼,故只有死門,不見生路。

    一旦入陣,非至元嬰境界,休想輕易脫身。

    欲-破劍陣,必須連碎七柄玉劍,否則將繼續困於陣中,至死方休。

    「出來!」

    李攸一聲令下,七劍器靈凝出實體,三個孩童,兩名壯漢,一名少女,一位老者,均做修士打扮。

    器靈立於半空,斂袖躬身下拜,以示臣服。

    雖同為器靈,卻是大有分別。

    孩童清秀,少女嬌美,壯漢粗豪,老者枯瘦。

    相似之處,唯有神情冰冷,雙眼血紅。

    「見過尊者。」

    生為逆主器靈,背主是為天性。

    然多次目睹李攸「生吞」靈石,「活剝」靈玉,叛心再強也難敵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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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生出二心?

    開玩笑!七劍器靈恨不能腦刻「忠誠」二字,日日頂著走路,只為讓李攸相信,自己早摘腦後反骨,重新做靈。

    歸根結底,背叛他人,頂多重新祭煉,還有機會復生靈智。敢逆反尊者……想起化成粉末的碧玉碗,七劍器靈齊齊打個哆嗦,唯恐落得同樣下場。

    不想成為點心,唯有忠誠,必須忠誠!

    誰敢不忠,先尊者將其滅殺,絕不留情!

    器靈互瞪,劍身嗡鳴,殺意凜然。

    見器靈順服,李攸滿意點頭,揮袖收起玉劍,推開隔窗,躍身飛出。

    早一步行動,便少一分風險。

    眾修士酣睡,守山器靈不得反抗,此時動手,縱有變故,也能從容脫身。

    以靈力掩去身形,在半空立定,單手虛握,猛然舉起,凌空虛化一隻巨手,穿過浮空山石,直探山中。

    靈力入山,不見守山器靈掙扎,內城法陣未起任何變化。

    「起!」

    巨手收回,守山器靈已被抓至面前。

    五短身材,禿髮長眉,細眼圓耳包子臉,身著綠袍,活似一隻矮胖西瓜。

    李攸愕然。

    據他所知,守山器靈多為古木所化,不能英俊出塵,也該修長挺拔。這只西瓜算怎麼回事,品種突變?亦或捨棄樹幹,煉化樹根?

    「爾乃此處守山器靈?」莫非抓錯了?

    「回尊者,小老兒正是此處山靈。」守山器靈彎腰下拜,潸-然-欲-泣,「前時誤會,引得尊者動怒,實為小老兒之過。還請尊者手下留情,饒小老兒一命!」

    整整三日,堵-嘴-綁-手,困在山中,半點動彈不得,險些喪命。見到李攸,怒氣早轉為恐懼。況李攸靈力特殊,不類人修,倒似巫修,更少幾分牴觸。

    「所言確實?」

    「不敢欺瞞尊者,小老兒本為一株千年蒼松,後經大能煉化,生出靈智,鎮守此山已有千載。」

    「那位大能,可是趙氏中人?」

    「非也。」守山器靈面露鄙夷,憤聲道,「趙氏小人,怎能祭煉於我!」

    「哦?」

    「尊者或許不知,人皇在時,其祖不過一守城裨將,聲名不顯,世家末流。趁五國-逆-亂,背主投靠齊國,攛取城主之位,更做下許多惡事,只不為外人所知。小老兒鄙其不忠,不屑與之為伍!」

    李攸皺眉,道:「既如此,為何趙氏能在此建城?」看不上,還許趙氏長居?

    「小老兒也是無奈。」守山器靈歎息一聲,苦笑道,「人皇隕落,夏國不存,五國自封,人界滄桑百年。趙氏借齊皇之力,挖出山中黑巖,祭煉法器,以符篆法陣封山,小老兒曾相抗百年,終是無能為力。」

    李攸不語,如此看來,這守山器靈倒也可憐。

    「不過,」守山器靈又道,「只是有小老兒在,浮空山必不能幻化真形,為趙氏所用。任憑他千般算計,終要落空!」

    幻化真形?

    李攸挑眉,難不成,這座山中另有蹊蹺?

    「不敢瞞尊者,此山同為元神大能煉化,實為一件元神法器。」守山器靈頓了頓,見李攸神情木然,咬牙繼續道,「山內存有末代夏皇一滴真血,得之可擋一次雷劫。」

    什麼?!

    李攸著實被驚了一下。

    「元神法器不提,夏皇真血,你如何確定?」

    「指點小老兒的大能,亦是夏朝皇室中人。」守山器靈道,「據小老兒猜測,齊皇和趙氏老祖應知此事,只未得實據,又有小老兒阻礙,多年遍尋不得。」

    李攸默然。

    「再者,荒川古境本為夏朝宗室歷練之地,在山城開啟,蓋因此處存有夏皇真血。」

    李攸仍是默然。

    真相既是這般,計劃是否繼續實行?

    這座山,他吃是不吃?

    不吃,難受。

    吃了,恐怕更難受。

    見李攸遲遲不語,守山器靈小心道:「尊者可是對此山有意?」

    「你有辦法?」

    「尊者欲得此山,小老兒確有一策。」

    「說來聽聽。」

    「是。」守山器靈活動一下手腳,恭敬道,「歲過千載,屢經消磨,便是元神法器,威力也只存一二。以小老兒之見,尊者不必耗費法力,搬運此山。惹來趙氏反撲,太不值得。」

    「你是說?」

    守山器靈憨厚一笑,「尊者可先取夏皇真血,再挖空山中黑巖,進行祭煉。屆時,真髓皆為尊者所得,此處不過空山一座。」

    「……的確良策。」這才是真正的反派,果斷需要學習。

    不過,挖空此山,這株老松何處安身?

    「依此行事,爾當如何?」

    「小老兒自當跟隨尊者。」守山器靈笑得更加憨厚,「非法陣之故,小老

    兒早滅殺趙氏,離開此地。尊者願意收留,小老兒必當竭誠以報。」

    「你要跟隨於我?」

    「小老兒雖境界不高,唯祭煉法器頗有心得,必能為尊者所用。」

    「法器?」

    「非是誇口,便是洞天福地,小老兒也略知一二。」

    「……」

    該怎麼說?

    天上掉餡餅,彎腰去撿,結果發現裡面不是肉,是金子?

    李攸默默轉頭,幸福來得太快,石頭也需要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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