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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章 為燕征送行 文 / 九小二

    正月二十這天天剛破曉之時,燕秋爾便被一塊冷布巾給叫醒了。今日是燕征帶領燕家商隊北去回紇的出發之日,燕家雖沒有相送的傳統,可燕秋爾想親自送燕征出發。

    燕秋爾一邊扯掉臉上的布巾,一邊伸手摸向身邊,卻發現外側的半邊床冰涼冰涼的。燕秋爾一愣,立刻張開雙眼,轉頭看向身側。

    「梁管事,阿爹昨夜未歸?」這種情況著實少見,至少燕秋爾住在世安苑的這一個月裡,燕生還從未夜不歸家,昨夜……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梁成替燕秋爾撩開床紗,將準備好的衣物放在床邊,而後才笑著回答道:「五郎君不必心憂,主君每次去與那兩位家主見面皆是如此。」

    「那就好。」燕秋爾鬆了口氣,「那肖管事呢?可回來了?」肖何今日可是要跟著商隊一起走的。若是尋常,這商隊走得早些或者晚些都是可以的,可此行卻是有皇帝監督,不好怠慢。

    「五郎君放心,肖管事昨夜就趕在夜禁前回來了。」

    「肖管事都回來了阿爹怎麼不回來?」燕秋爾不滿地嘟囔一句,而後翻身下床。

    耳朵尖的梁成自然是沒漏聽燕秋爾的這句抱怨,心知燕秋爾只是抱怨一句而並非索求答案,梁成便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眼中的笑意加深。五郎君抱怨主君的夜不歸宿了呢,這對主君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吧?

    「四哥和肖管事都準備好了?」很快就將自己收拾妥當,燕秋爾拒絕了梁成先吃早飯的提議,逕直出了世安苑,向騰遠堂走去。

    梁成笑瞇瞇地跟在燕秋爾的身後,瞅著燕秋爾這副小家主的樣子心中暗喜。最近五郎君已經不會像臘月裡那樣強烈地拒絕與燕家利益相關的事情了,雖然由幾位郎君負責的部分他是絕對不碰的,可若是主君直接負責的一些事情,五郎君都會幫襯著些,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主君對他的好故而想要回報一二。尤其是與皇室合作一事,五郎君似是覺得自己當初多言對主君的決策產生了影響,故而一直擔著一部分責任四處奔走。

    主君不是沒看出五郎君的心思,也不是贊同五郎君的想法,只是與之前相較,對燕家,或者說是對主君有責任感的五郎君更容易被留在燕家。放不下的,都是在意的。雖無自覺,可五郎君這種種表現不就是放不下主君嗎?不然深知主君能力的五郎君何故整日為主君擔心?主君相中的人是個不關心燕家只關心主君的人,這一點比什麼都讓梁成欣慰。

    「都準備好了,此刻應是在騰遠堂裡等著最後的清點檢查結束。」心裡想著燕秋爾對燕生的好,梁成對燕秋爾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地加了兩分敬意。

    「嗯。」正在想事情的燕秋爾沒能注意到梁成語氣上的細微轉變,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在騰遠堂門口帶上早已候在那裡的金豆,便進了騰遠堂,一進門就瞧見燕家人幾乎都到齊了。

    燕新堂一見到燕秋爾,就輕笑一聲,戲謔道:「呵,我們方纔還在說五郎你今日能不能早起趕上為四郎送行,沒想到你還真起來了啊。」

    燕秋爾微窘,答道:「今日四哥遠行,此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且路途凶險,我如何能不來?」

    燕秋爾的話音一落,坐在燕秋爾對面的燕峰就忍不住嗆聲道:「豈止是四哥要欲險阻?就連我們這些個待在常安城裡的人都是生死未卜呢!四哥這一走,說不定還是保命之舉!」

    燕秋爾眼睛一瞇,正欲出言辯駁,卻被燕齊搶了先。

    「峰弟這話的意思是要阿爹放著堂哥不管嗎?」燕齊放下茶杯,轉頭直視燕峰,臉上雖然帶笑,可眼神裡全無往日的溫和。

    燕峰一聽這話心中便是一凜。他這要是敢點頭稱是,舅舅知道了還不弄死他?於是燕峰諂笑著替自己辯解道:「瞧大堂哥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我怎會想要舅舅對燕尋堂哥的生死置之不理?只是大堂哥也知此中凶險,若是毀了燕家,這責任誰擔得起?」

    「你是說阿爹的決定有欠考慮?」燕新堂冷笑一聲。

    作為被燕生指派去教導燕峰的燕新堂在這短短半個月裡可是徹底厭惡了燕峰這個人。燕峰是聰明沒錯,可也只有點兒小聰明,用個一次兩次還覺得他機靈,可總是耍那些小伎倆便讓人覺得這個人愚不可及。胸無點墨,目光短淺,偏生還總要賣弄自己的智慧。

    這下罪名更大了,燕峰抽了抽嘴角,乾笑道:「那怎麼可能!我這不是怕舅舅被人騙了嘛!」說著,燕峰的視線還意有所指地飄向燕秋爾。

    燕新堂沖天翻了個白眼,已經懶得理他了。燕峰是認準了這事兒於燕家不利,也不管如今事已成定局,整天就知道瞎嚷嚷。

    燕峰還要張口說什麼的時候,門人就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騰遠堂,瞧見空著的主位之後茫然的視線就在梁成與燕齊之間來來回回,不知該向誰稟報。在燕家僕婢心中,梁成的地位與大郎君幾乎等同,且微妙地要稍微高出一些。

    看出門人的猶豫,燕齊先瞄了燕秋爾一眼,而後才開口問道:「何事?」

    終於有人開口了,門人心懷感激地開口答道:「回大郎君的話,太、太子殿下來了。」

    門人話音剛落,騰遠堂裡的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太子楚豫就已經領著左寧和另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踏進騰遠堂了。

    「燕家的門人腿腳怎麼這麼慢?竟敢讓本太子在大門口站著等,你們還真是沒把本太子放在眼裡啊!」

    眾人一愣,便趕忙起身,而後跪拜在楚豫面前。

    「草民等拜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大駕光臨,未能相迎,請太子恕罪!」跪在燕家人的最前

    面,燕齊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哼!起吧。」楚豫冷著臉走到主位,毫不客氣地坐下,陰鶩的視線在燕家人中間掃來掃去,尋找燕秋爾的身影。他今日是替父皇來辦差,父皇還特地派了人來監視,不然他定要燕家好看!

    「在下金紫光祿大夫齊鳴,奉聖人之命特來替貴府四郎君送行,未能提前相告,還請諸位見諒。」

    剛起身的燕秋爾循聲望去,就見楚豫的身邊正襟危坐著一個人,年近四十的樣子,目光炯炯。難怪楚豫來了燕家卻未刁難,原是身邊跟著別人啊。燕秋爾這就放心了。

    「謝聖人恩澤,燕家上下感激不盡。」燕齊卻不似燕秋爾那般鬆了口氣,依然提心吊膽的,謹慎地答話。

    「此乃燕府,諸位不必拘謹,坐吧。」

    「謝齊大夫。」聽這話是從齊鳴口中說出,燕齊心中一驚,抬眼瞄向楚豫,見楚豫一臉隱忍,暗忖這齊鳴不知在朝中什麼地位,竟能無視太子威嚴。

    齊鳴的視線從燕家眾人臉上掃過,眉梢一動,便開口問道:「不知燕家主何在?可還在忙?」

    眾人一驚,臉色多少有些慌張。

    楚豫冷哼一聲,語氣中似乎永遠都帶著怒氣:「哼!這大清早的他有什麼可忙的?該不會是沒把父皇交代的差事當回事兒,所以把事情都交給其他人隨便做做吧?」

    「太子言重了,聖人親自交給燕家做的事情,燕家怎會隨便做做敷衍了事?只是……」燕齊的話頓住了。接下來該怎麼說才不會惹怒這位易怒的太子。

    「只是什麼?」就算燕齊還什麼都沒說,楚豫也還是要生氣,「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重要?還有什麼事比來見本太子更重要?」

    見你一個脾氣暴躁的太子是有多重要啊……燕家郎君們齊齊在心中腹誹,卻終是不敢將不滿表露在臉上。

    燕秋爾蹙眉。再這樣下去,楚豫定是要借題發揮了。

    抬頭瞄一眼齊鳴,燕秋爾琢磨一下便開口道:「不敢相瞞於太子,家父現在並不在府中。」

    「哈!我就說你燕家膽大妄為,我……」

    「太子殿下,」齊鳴被楚豫的怒吼震得耳朵疼,偏頭略微不滿地看楚豫一眼,不冷不熱的聲音倒是真的止住了楚豫的怒吼,「太子太師難道沒教過您何為稍安勿躁、何為三思而後行?若沒有,臣定會向聖人進言,替太子另請賢師。」

    「你!哼!」楚豫終究是忌憚齊鳴,只能住了口,氣呼呼地將臉轉到一邊兒去。這老頑固,若非父皇看重,他現在就殺了他!父皇也是的,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比起他倒更相信旁人所說,一聽別人說他的不好就訓斥他,連他的解釋也不聽,害得他太子顏面盡失,現在誰都能當著他的面兒說他的不是了!

    楚豫閉了嘴,齊鳴才滿意,轉頭看向燕秋爾,問道:「小郎君方纔所言何意?聖人可是相當重視此次北行之事。」

    燕秋爾坦然與齊鳴對視,說道:「此行事關重大,我燕家區區商賈,卻得聖人信任,擔此重任,必不敢怠慢,此去北行之人皆是燕家商隊之中的精銳,其中數人皆是從天嵐國各地急調回來的,為保此行順利,家父與兄長們更是連夜制定了數個周全計劃,以應對突發危難。

    可萬物週而復始,商亦如此,如今春將至,便又是一個開始,陳糧何去,舊貨何從,各地商貨均需更新急調,不然難保百姓日常所需。燕家不似左家,安坐於常安城內就能做成生意,作為天嵐國內行商主力,每到季節更替之時便尤其繁忙。恰逢三年一度的商聯會,家父已是□□乏術。

    北行之事已安排周全,百姓所需卻尚未妥當,家父是徹夜未歸,此時仍舊未歸。」

    「一派胡言!」楚豫勃然大怒。按照燕秋爾這話所說,燕家還成了天嵐國的功臣了?沒有了燕家天嵐國的百姓還活不下去了?謬論!

    然而楚豫的話音剛落,齊鳴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依小郎君所言,商賈輕賤,卻是必不可少啊。」

    燕秋爾眨眨眼,心中對齊鳴生出幾分敬佩來。不愧是朝中官員,竟還把他的話上升了一個高度。

    「正是如此。」燕秋爾笑道,「士農工商,雖身份地位有別,卻各有所長,士行不得工,農亦經不了商,各司其職,各盡其事,方才能國富民安,時和歲稔。」

    「各司其職各盡其事……」齊鳴將這八個字重複一遍,突然撫掌大笑,「說得好!沒想到商賈之家中還有小郎君這般有大智慧之人,齊某不虛此行!」

    「齊大夫過譽了。」大智慧?他只是撿了對燕家有利的話說而已,哪有什麼大智慧?

    「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出發了?」笑過之後,齊鳴的臉色也不復之前的陰沉。

    燕家幾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相互點點頭,便都站了起來,走出騰遠堂,走出燕府大門,與管事們、齊鳴、楚豫和左寧一起上馬,打馬出城。

    城門外,肖何已將商隊人馬聚齊,其他就等著燕征了。

    「金豆,東西給我。」翻身下馬,燕秋爾便向金豆伸出了手。

    「是。」金豆立刻從懷裡掏出三個錦囊,交到燕秋爾手上。那錦囊是燕秋爾之前根據前世零碎的記憶寫下的。

    燕秋爾握住錦囊,大步走到燕生身邊。

    「四哥。」

    「五郎?什麼事?」燕征轉身,不解地看著燕秋爾。

    燕秋爾將錦囊

    遞到燕征面前,難掩目中擔憂,道:「這是我替四哥準備的錦囊,不知是否有用,但若在突厥之地遇到了危險,四哥便打開錦囊看看,希望這三枚錦囊能保四哥平安。」

    「多謝。」燕征看著那繡工精緻的三個錦袋,眼眶泛紅,沒問燕秋爾他為何會寫出錦囊,燕征只是在燕秋爾的注視下將那三枚錦囊小心地收好,「五郎也要多加小心,燕峰一直對你懷有敵意,之前你一直住在世安苑,又有我與三哥都替你擋著,他拿你沒轍,可開了春、入了夏,阿爹與三哥就不常在府裡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燕秋爾微微一笑,點頭道:「我知道。家裡的事四哥不必掛念,我等四哥回來再請我喝酒。」

    「好。」燕征笑著點頭。

    「四郎,」燕齊也走到燕征身邊,將一把匕首遞給燕征,「大哥沒什麼可以送你的,只這平安符是我前幾日去廟裡求的,希望能保你一路平安。」

    「謝大哥。」符咒這些東西,燕征從來不信,但也將燕齊送的這個塞進了隨身的錦袋裡。

    燕征再一轉眼,就見燕元和燕新堂也在身邊。

    「四郎從未去過突厥和回紇,二哥便將這副金絲地圖給你,這上邊繡著的正是北地,雖不細緻,卻山河盡在,你若用不上最好。」

    「謝二哥。」

    「呵!瞧他們送的東西,都縐縐的,來!三哥送你個好東西!」說著,燕新堂將一把匕首遞給燕征,「這匕首是我以前去南方時特地找工匠打的,削鐵如泥,送你保身。我可告訴你,你只有半年的時間一去一回,待入了秋你可趕緊趕回來,不然少了你跑腿,咱們可要累死了!你若偷懶不回來,當心我揍你!」入了秋,便是各地糧食收穫的季節,是燕府郎君們繞著天嵐國四處奔波的時候,若少了一個人,便意味著其他人負責的區域又將擴大,這他們可受不了。

    燕征默默地接過匕首,此時已說不出話,只覺得一開口眼淚便會與話語一同湧出。

    「別哭啊,下屬們都在呢,你這一哭可要顏面掃地了啊!」燕新堂用力拍了拍燕征的肩膀,抱了抱自己即將遠行的兄弟。

    「沒哭。」燕征狠瞪燕新堂一眼。知道他就憋在心裡不行嗎?非要說出來?真是沒五郎和大哥貼心!

    「這臭小子!三哥關心你,你還瞪我!」燕新堂佯怒捶了燕征一拳,方纔那沉重的氣氛也隨之緩和幾分。

    「幾位郎君,酒已經準備好了。」

    聽了梁成的話,最小的燕秋爾便從梁成手上拿過酒碗,依次遞到哥哥們手上,而後接過酒罈,一一斟滿。

    另一邊,梁成也給與燕征同行的商隊之人發了酒碗,倒了酒,唯獨不知規矩的燕峰早就被金豆以一句「與郎君無關」擋在了外邊,與齊鳴三人站在一處不明所以地看著。

    人手一碗酒之後,燕齊舉起酒碗,揚聲說道:「你們到過倭國,去過天竺,是燕家經驗最豐富的行者,是燕家最勇敢的開拓者,此去回紇,燕家對你們的要求一如既往——活著回來!能做到嗎?」

    「能!」

    「以酒壯行,保重!」

    燕齊話音一落,常安城門口的數十人便齊齊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

    燕秋爾喝過一碗之後,又向梁成討了第二碗,而後開口道:「主君有事不在,卻是惦念著諸位,故而昨夜臨走之前有句話要我帶給諸位。」

    梁成挑眉。主君何時留話了?他怎麼不知道呢?五郎君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主君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這麼多年來為燕家盡心盡力,謝謝你們如今依舊不離不棄,主君說了,等你們回來,他定將這酒補上,這酒局他定好了,你們不得違命,一個都不許少!」說罷,燕秋爾便將這第二碗酒一飲而盡。

    歡呼聲四起。燕生為人自制,除非應酬必要,不然滴酒不沾,因此燕生常與外人對飲,燕家上下卻從未有人與燕生共飲,這些一心敬重燕生的追隨者們早就盼著一個與燕生不醉不歸的機會,而今日,他們終於得了這承諾,就算只剩一口氣,也得爬回來喝上家主這口酒!

    「齊某似乎明白燕家何以發展至今日這般勢不可擋的地步。」看著商隊漸行漸遠,齊鳴踱步至燕秋爾與燕齊之間,沉聲說道。

    燕秋爾和燕齊同時偏頭看著齊鳴,燕秋爾突然撇撇嘴,道:「從齊大夫的口中聽得此言,秋爾還真是高興不起來啊。」

    齊鳴收回視線看著燕秋爾,好奇問道:「為何?」難道他的稱讚就不是稱讚了嗎?

    燕秋爾歎息道:「齊大夫這是在提醒燕家收斂鋒芒,縮減家業啊。」

    齊鳴一愣,而後又哈哈大笑起來:「小郎君果真有趣。」

    他哪有趣了?燕秋爾抿嘴,對齊鳴的評價不置可否,瞄了眼黑著臉站在後邊的楚豫,低聲向齊鳴問道:「齊大夫就這樣晾著太子好嗎?」

    聞言,齊鳴也瞄了楚豫一眼,冷哼一聲,不屑道:「聖人一生英明,唯此污點,終生不可去。」齊鳴搖頭歎息一陣,復又說道,「奸佞相伴,人心已失,靠山將倒,富貴將盡啊。」說完,齊鳴就轉身走回楚豫身邊,冷著臉不知說了什麼,便帶著楚豫和左寧離開。

    奸佞相伴,人心已失,靠山將倒,富貴將盡……燕秋爾瞇著眼睛看著齊鳴的背影,暗忖這十六個字是否是一種暗示,暗示即使無人相害,太子也保不住其地位?這十六個字他還是告知秦九的好。

    快馬回府,燕秋爾有些擔心不知何時會回的燕生,回到燕府走過垂花門的瞬

    間,燕秋爾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對的。

    前院裡,燕生跌跌撞撞地跑在前邊,燕浮生欲哭無淚地追在後邊,周圍還有些僕婢跟著,都是一臉緊張的樣子,那場景是前所未有的混亂,與燕府極其不相符的混亂。

    此時的燕浮生簡直是連大哭一場的心都有了。今日為了送四郎遠行,闔府上下都起得早,而郎君們離開燕府出城的時候,燕浮生本也想去,可想著府裡也不能一個人都不留,若是來個客人弟妹們豈不是完全應付不了?於是燕浮生就留下了。可燕浮生沒想到的是,她沒迎來客人,倒是迎回了醉得一塌糊塗的燕生,而燕生醉酒後的行徑又極其另類,燕浮生這都追在後邊跑了半個時辰了。

    阿爹到底在找什麼啊?說出來她去找還不行嗎?!

    「阿爹!阿爹您要去哪兒啊?!」燕浮生生平頭一次對燕生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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