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敗家五郎君

正文 第18章 酒後說溜嘴 文 / 九小二

    與世安苑相比較,燕府其他院落的構造就要簡單得多了,燕秋爾、燕浮生與燕征三人的院子皆長成一個模樣——一個小院和一座大屋,不同的是燕浮生的院子裡是個池塘,燕秋爾的院子裡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而燕征這裡有一棵花開正盛的梅樹。

    燕秋爾與燕征踏進院子的時候,梅樹下已鋪好了蓆子,蓆子上一張矮桌、三個火盆,還貼心地放上了兩個憑幾,矮桌上也已擺好美酒佳餚。這頗為致周到的佈置讓燕秋爾眼前一亮。

    「對月飲酒方不負美酒,五郎不介意吧?」看到燕秋爾驚喜的表情,燕征方才鬆了一口氣。

    「當然不。」燕秋爾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上蓆子,在矮桌一邊坐下。才剛坐下,就有女婢送上了一個熱乎乎的手爐,還有一件厚重的毛皮斗篷。斗篷一裹,手爐一抱,臘月天的寒風也拿人沒轍了,「四哥倒是準備得周到。」

    燕征也用斗篷將自己裹成個球,入席對燕秋爾笑道:「那是自然了,哥哥請弟弟喝酒,斷沒有讓弟弟因此受病的道理。」說著,燕征為燕秋爾倒上一杯酒,送到燕秋爾面前,「這酒溫過,快喝一杯暖暖。」

    「那秋爾便不客氣了。」只聞酒香便知是好酒,這酒當真是不辜負燕征的這番佈置。

    燕征欣慰一笑:「此酒名為若下,在江南一帶頗負盛名。五郎不常飲酒,慢些喝。」

    「嗯。」燕秋爾點點頭,一口一口地抿著。

    燕征喝酒就沒有燕秋爾這般秀氣了,雖然才剛提醒燕秋爾要慢些喝,可他自己喝起來卻是兩口一杯,一邊喝一邊打量著燕秋爾的神色,見燕秋爾一杯下肚之後已不似先前那般煩悶,方才開口。

    「今兒個五郎第一次去世安苑與阿爹學習,有何感想?」

    「感想?」燕秋爾回想了一下他這一整天所做的事情,記憶最鮮明的就是東市坑的孫勇花了四弔錢買一匹布。燕秋爾撇撇嘴,答道:「沒什麼感想,就是覺得頭暈眼花。」

    「頭暈眼花?為什麼會這樣?」燕征不解。

    「唉……我什麼都不會,去了說是學習,也就只能扒拉著算盤幫阿爹算賬,瞅了一天的賬本,現在恨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個瞎子。」

    「呵。」燕征搖頭失笑,「在咱們燕家,能碰到年末的賬本卻還一臉嫌棄的,怕也只有五郎你了。大哥、二哥想看上一眼都難,你竟還抱怨起來了!」

    聞言,燕秋爾不贊同地搖搖頭,歎息道:「大哥、二哥看賬本,那看的是賬,算的是燕家這一年的收支,我看賬,那看的是字,算的是數,這一天下來,唯獨打算盤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燕征被燕秋爾的這番言辭逗得哈哈大笑:「五郎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燕秋爾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

    對飲兩杯,燕征又再度開口:「五郎似乎並不太想插手家裡的生意,是有什麼別的事情想做嗎?」

    夜色中,燕秋爾的眼神一緊,抬頭看向燕征時又只剩疑惑:「四哥何出此言?」

    燕征似是也覺得自己這問話有些唐突了,尷尬地笑道:「四哥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幾日阿爹回府,我看五郎的言行舉止並不似要爭取阿爹的倚重,自己瞎猜的而已,若是說錯了,五郎就當沒聽過吧。」燕征舉杯,一飲而盡,算是為自己的失言賠罪。

    燕秋爾忍俊不禁:「四哥的性子就是急,我又沒說怪你,你這賠罪酒喝得也早了點兒。」

    燕征撓撓頭,靦腆地笑了。

    燕秋爾靠在憑几上,仰頭看著夜空中熠熠生輝的星辰,歎息一聲,道:「興許四哥說得對,我是不想插手家裡的生意。」

    「這是為何?」燕征困惑,「五郎之前還那般努力,怎的眼看著要行束髮之禮了,卻又變了心意?」

    「誰知道呢。」燕秋爾輕笑,「反正咱們燕家人丁興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我若是就這樣做了一個不孝子,想必也於燕家無礙。」

    燕征一怔,舉杯,又是一飲而盡,沉默半晌,突然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咱們府裡看著熱鬧,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姓燕?又有誰是阿爹親子?」

    燕秋爾是被這句話嚇到了。燕征這話是什麼意思?暗指西苑是外人?燕秋爾剛染上的幾分醉意瞬間全消,狐疑地看著燕征問道:「四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征似是猛然驚醒一般看著燕秋爾,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便覺幾分懊惱。

    「沒什麼,方纔那話五郎就當做是沒聽過吧。」

    「四哥。」燕秋爾神色一整,表情嚴肅地看著燕征,「四哥你知道些什麼?還是誰說了什麼閒話?四哥方纔所說可不是小事,若真如四哥所說,那我……」

    「五郎莫要胡思亂想!」燕征真想抽自己一嘴巴,這話他在心裡憋了也有兩年了,怎的喝了點兒酒竟就跟五郎說了?這可如何是好?

    「可是……」燕秋爾一副慌張的樣子,看著燕征迫切地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看著燕秋爾的這番模樣,燕征有些為難地開口道:「五郎,非是哥哥不跟你說,只是這件事情我也是知之甚少。」

    燕秋爾不接話,只看著燕征,等著燕征繼續說下去。

    燕征本就不是藏得住話的人,此刻又是話已出口,燕征是沒辦法再瞞下去了,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燕秋爾,道:「燕家在天嵐國各地都有府宅,我想五郎也聽說過,外地的燕府都是姑母們在打理,可那麼多的燕

    府,獨咱們常安燕府分出了東西兩苑,五郎可曾對這兩苑的設置抱有疑慮?」

    燕秋爾一臉茫然地搖頭,道:「未曾仔細想過,這兩苑怎麼了?有何不妥?」

    「那五郎可知這府裡又不少兄弟姐妹都並非阿爹親子?」

    燕秋爾又搖了搖頭,心裡卻猜測著燕征到底知道多少。

    見燕秋爾一個勁兒地搖頭,燕征開始有些同情什麼都不知道得燕秋爾了。

    再為自己倒上一杯酒,順便幫燕秋爾滿上,燕征繼續說道:「這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可別的不敢說,至少我就並非阿爹親子。」

    「你說什麼?」燕秋爾的臉震驚無比,也只有那張臉是在震驚。

    「五郎你別激動。」燕征心下無奈,也不知今日與五郎說這事是對還是錯,不過既已開口,他也不能只說一半,「我是燕家人沒錯,可我是阿爹三姐的兒子,只是過繼到阿爹名下而已。我猜想東苑裡應是還有人與我一樣,至於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這些事情我從未與別人說過,自是不可能去問別人,今日也是酒後失言,這些本是不該與你說的。」

    「那西苑呢?」燕征說話總是容易讓人抓到漏洞,倒是省心。

    「呃……」燕征摸摸鼻子,「西苑……西苑大抵與東苑是一樣的吧?你們不會是阿爹撿來的就是了。」說罷,燕征乾笑兩聲。

    燕征說謊了,不論是從事實來看還是從燕征的表情來看都能判斷出燕征在對他說謊,不過這不重要。依著前世的記憶,這段對話是不應該發生的,更遑論是發生在此時此地,這突兀的變化讓燕秋爾生出幾分不安。

    燕秋爾沉默半晌,做出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而後才再抬頭看著燕征問道:「那……四哥有何打算?」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