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文 / 公子卿城
徐紹偉，男，34歲，淘寶賣家，今年六月涉嫌謀害妻子楊萍，將妻子從樓上推下，致其死亡。
他們結婚8年，有一個6歲女兒，事發前一晚鄰居曾聽見樓梯口有夫妻倆劇烈爭吵聲，只持續五六分鐘後消失，她曾詢問過鄰居，有關於徐紹偉的評價，但得到的評價是沉默少言，極少出門，與鄰居鮮有交流，但對她的妻子楊萍的評價倒是不錯，說她是個孝順的媳婦，經常將住在農村的婆婆接來小住。
時初翻著資料，總覺得不太對，但又找不到哪裡不對勁。
徐紹偉在事故發生之後性格開始暴躁，有自殺傾向，醫生診斷是嚴重抑鬱症和精神失常，從他家裡也搜到近期購買的精神病藥物，還有醫生開的證明，上面的日期是在三月份，已經服用精神藥物三個月，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服用精神藥物三個月後，精神失控殺死自己的妻子。
時初合上資料，剛準備拉起被子躺下，瞥見擱在矮櫃上的藥膏，按按腰，好像是有那麼點疼。
冷之城的速度極快，第二天她就被安排到旁邊的房間，裡面住著自然是精神不正常的，冷之城的助理小劉告訴她，這個女人是因為相愛多年的丈夫出車禍死了，受不了打擊瘋了，來這裡有半年，時好時壞，經常會叫那些醫生老公。
時初裝的瘋瘋癲癲進去，坐在她對面的床上，這間屋子和她之前住的並沒多少區別，除了裡面是放著兩張床之外，一樣的小窗子，一樣的防盜窗，一樣的白熾燈。
她的新舍友顧紅就坐在對面的床鋪上，手裡抱著個枕頭，披頭散髮，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時初豎著耳朵，總算是聽明白了。
「老公，今天下雨了，你帶把傘，還有下班別忘記在超市買酸奶和青菜，小的酸奶沒了，她最近喜歡草莓味，你你多買兩盒，多買幾盒，小喜歡，小呢……」
時間驀地停滯，女人忽然抬頭，犀利陰狠的眸子掃過來，時初心一跳，不會要找她打架吧，她身手不錯，估計一下子來三個也能放倒。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
時初假裝「哼」了聲：「你又是誰，我爸爸是這裡的院長，你不說我就讓人趕你出去。」
她抱著枕頭縮在床上，似是在思考她剛才的話，一會呵呵笑起來：「你爸爸是院長，放我們一起出去，我被他們關在這裡，看不見我老公。」
「我才不出去呢，我要睡覺。」
時初拉過被子躺下，枕頭真硬，下次要跟那個冷面男說下，給她來個軟的。
「你在幹嘛？」
「我要睡覺，你在吵，我就打你。」
時初轉身作勢揮著拳頭，眼睛睜得老大，她似乎被嚇到了，抱著枕頭不敢說話，縮在床頭。
她這才躺平，跟這些人在一起，真是越來越沒腦子了，餘光撇過去，她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目光平和了許多。
「我叫顧紅，你呢？」
呵！！！好了，莫非是間歇性精神病，精神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在精神正常的情況下，頭腦是清醒的，時初繼續躺在床上沒有要搭理的意思，她可是演技派。
「你多大，我看你年紀不大。」
時初繼續沒回答，卻扭頭過去，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直勾勾的看著她，顧紅從床上下來，赤腳站在地上，三十多歲的女人，臉頰兩側長出些雀斑，膚色暗黃，頭髮亂糟糟的披散在肩頭，不在看她，逕自走到窗子口。
外面一縷光落在地板上，她背對著時初，不知在做什麼。
女人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是美麗的，只是精神不正常之後，在這裡被活生生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時初手枕在腦後，盯著天花板，思忖著她的一言一行，幾乎是沒有邏輯的。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又到了吃飯時間，來這裡幾天，連一個雞腿也沒吃過，時初歎氣，已經快到自己的底線。
門被護士打開，一人一個飯盒，擱在旁邊的矮櫃子上，時初閉眼聞了味道，就猜到應該有韭菜和蘿蔔，該死的，都是她不喜歡吃的。
呼嚕一下爬起來，端著飯盒神神叨叨：「我這裡面有肉，你有嗎？」
顧紅神智清醒著，伸頭過來看了她飯盒一眼：「那個是蘿蔔。」
「哼，才不是蘿蔔呢，是肉，我最愛吃的肉。」
「是蘿蔔。」
「是肉。」
「是蘿蔔，肯定是蘿蔔，是蘿蔔，一定是蘿蔔……」
手裡的飯盒忽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顧紅從床上跳起來，兇猛的朝時初撲來，忙向後一閃，順勢跳下床，她撲了空，再次凶狠的撲來，一雙眼裡滿是恨意，恨不得掐死她。
「是蘿蔔，不是肉，是蘿蔔，肯定是蘿蔔。」
近身搏鬥，死命撕扯，害的她無法使出殺手鑭，女人看似瘦小沒有力量，一旦發狂，全身都是力量，將她按在牆壁上。
時初扣住她一隻手，她倒是張口就咬，對著她肩膀就是一口，另一隻手去捏住她下巴，往後一推，她被推得踉蹌，時初趕緊往門口跑，拍了下門，外面護士看見了忙大喊。
顧紅再次不要命的撲上來，時初的頭髮被她抓住，真是毫無章法的打架，把她這個武校精英都難到了，不能在仁慈，抬手往她頸後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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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冷之城趕到，顧紅正好被她敲暈了，倒在地上，時初吐吐舌頭，朝他挑眉一笑，手叉著腰，昂著下巴，驕傲的像只孔雀。
「把人抬上去。」
跟在身後的小劉忙把目光從時初身上移開，去地上抱顧紅，剛才沒看錯吧，她在朝冷醫生挑釁。
冷之城看了躺在床上的顧紅，和旁邊的護士交代幾句，抬腳走到門邊，往後撇一眼：「跟我出去。」
時初大搖大擺跟冷之城出去，沒去之前住的房間，被他帶到醫生辦公室，**辦公室，室內陳設很簡單，一張辦公桌，上面一台電腦，旁邊整整齊齊放著一摞資料，後面有個格擋，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個書架，上面滿滿的放著書。
「坐吧。」
「不用，我也沒想到她會忽然發瘋，和我打起來。」
時初打量著辦公室，嘴上說抱歉，眼神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抬腳在辦公室裡走了兩圈，摸摸書架上的心理學書。
「你很有能耐。」
這是誇讚她呢？諷刺吧，時初也不介意，收回手拉開辦公桌前椅子坐下，示意他也坐下來，他站著太高了，仰頭跟他說話，脖子會酸。
冷之城漆黑的眼撇了她一眼後落座：「顧紅，今天是第一次跟人發生打架事件。」
「這麼說，都是我的錯，不過我有個發現。」
「說說。」
時初坐在他對面，手擱在膝蓋上，回想起剛才注意到顧紅的視線：「她目光會變，神智清醒時是清澈、平和的，但當她發狂之後呆滯、憤怒、壓抑、驚慌，反正有很多種情緒在裡面。」
「對，精神病人就是這樣。」
「你在讓我接觸幾次徐紹偉。」
「我會盡快安排。」
冷之城聲音低沉圓潤，對著電腦移動鼠標，神色專注，過了一秒後，忽然看向她，因為之前在看他，這下兩人視線撞上，時初笑了起來。
「你多大啦，冷醫生？」
「跟案情有關？」
時初搖搖頭，推開椅子站起：「跟案情無關，不過跟你終身大事有關。」
走出去兩步，見他還沒回答，邁了兩步到他旁邊：「冷醫生有女朋友了嗎，有的話就算了吧。」
反正說介紹給表姐的話，他也未必答應，不如不摻這趟水，下次遇見都市精英在介紹給她。
冷之城關了電腦，冷冷道：「我確實是有了，千萬不要愛上我。」
「呵呵，我眼睛有那麼瞎嗎？」
「我不是眼科，自然不知你眼睛有沒毛病。」
時初噎住，冷之城這人怎麼跟她瞭解的不太一樣啊，沒搞錯吧，來之前隊裡師姐說他可是風度翩翩，談吐不凡，現在分明是斤斤計較，瑕疵必報。
就算是這樣也無妨，只要不影響工作就行了，他的專業水平幾次接觸，還是相當不錯的，不然隊裡也不會推薦他。
不打算在跟他磨嘰下去，拉開門要走，被他叫住。
「不處理下傷口？」
時初知道他說的是哪裡，自己的臉，剛才被顧紅撓花了，火辣辣的疼：「有鏡子嗎？」
她真不意外他沒有鏡子，大男人照鏡子的本就少，喜歡照鏡子的，估計也成了娘炮，既然有人願意幫她上藥，也不矯情，直接一屁股坐椅子上。
「輕點啊。」
冷之城沒吱聲，拿了托盤過來，按住她亂動的頭，先消毒，火辣辣的疼，一陣陣刺痛感，在忍受範圍之內，她沒動，接著是抹藥膏，一點點抹在傷口處，他動作比上次輕了不少。
側頭過去，他臉近在眼前，第一次挨得這麼近，連睫毛根部都清晰可見，輕眨一下，她呼吸也跟著緩了下。
目光落在他薄唇上，面相上說薄唇的男人薄情，且刻薄，這點用在冷之城身上，似乎也是對的。
目光向下，眉頭漸漸蹙起，男人的喉結很性感，冷之城的自然也不例外，滾動一下，過了會又滾動一下，若是按著的話，就滾動不了吧。
「好了。」
時初的思緒被冷之城打斷，他站在桌前收拾東西，棉簽扔進垃圾桶，用消毒水洗手，嘩啦啦的水聲，時初摸摸自己臉蛋，被他呵斥手上有細菌，不能亂摸。
「不摸就不摸，謝謝你，冷大醫生。」
冷之城淡淡的「嗯」了聲算是回答，時初也不在管，走到門口，想到什麼回頭：「我明天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