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文 / 莫晨歡
接下來這一周的時間內,蘇唯尚從未感覺過他在s市基地是這般的如魚得水。
以往他在s市基地也一向是八面玲瓏、各方交好,但在這群進化者中除了少部分本就出身社會底層的混混外,更多的則以實力為尊。他的異能實在並不強大,因此確實討不著好,每次甚至都會被人笑著說句:「和你一起的那個吳繼清,確實是很厲害啊。」
這般的說辭,令他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上輩子,他也是這樣被安排在了第一波反攻隊伍裡向那些變異獸們攻擊,也是因此……成為了第一批因反抗獸潮而死亡的進化者。
而這一切,已經過去了太久。
已進深秋,溫熱和煦的陽光到了此時也早就沒有了幾個月前的燦爛。訓練基地的比試區時常響起進化者之間切磋交手的聲音,引起塵土飛濺。蘇唯尚瞇了眸子,看著吳繼清在與一個雷系異能的進化者交戰。
明亮耀眼的日光下,蘇唯尚透明澄澈的眸子好像一塊漂亮的琥珀石,鑲嵌在那張精緻昳麗的面容上。他不動聲色地握著口袋裡的那塊碧綠的玉石,原本還有些怯弱的心情頓又底氣十足。
這輩子,已經什麼都不一樣了。
難道不是嗎?
嫣紅如花瓣一般的唇瓣微微勾起,蘇唯尚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而他所沒有發現的是,他站在比試區的高地看著吳繼清打鬥激烈,而有的人卻也站在訓練基地的三層小樓上,認真地觀察著他。
2015年11月3日,蘇唯尚與吳繼清在比試區一起訓練,目前並無異常。
那個矮瘦的男子這樣的隨身攜帶的紙上記錄著,然後飛快地將紙張折成小道,命人快速送與出去。那道小紙在幾分鐘內就傳送到了500米外的研究所某個地下實驗室裡,雋秀斯的男人輕飄飄地打開一看,然後倏地低笑。
「告訴3號,我要的是他的一舉一動,就是咳嗽了一下,都給我記好了。」
「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隱藏在暗處的眼睛,永遠是令人最不會想到的——
「你這道傷我記得還是我們第一次出動,去邊境剿殺毒梟豹子張的時候留下的吧?」
一頭風情的大波浪捲被人隨意的紮成了一束,高高地繫在腦後。即使是在這樣蕭條的末世中,秦楚也總是能變換出各樣的花式,不虧待自己。紅唇鮮艷,踩著一雙極細的恨天高,就是最簡單的白色大衣也完全遮掩不住她傲人的s型身材。
她就這樣窈窕地坐在了桌案的一邊,勾了鮮艷的唇瓣,低笑道:「反正也不可能出什麼事,那我就直接下手了啊,於楷。」
因為這些天的訓練,於楷的皮膚又黑了幾分,看上去卻不覺得醜陋反倒是陽光俊帥了不少。他左臂的衣袖高高拉起,露出了大半截胳膊,只見一道猙獰可怖的疤痕橫穿了他大半個手臂,如同蜈蚣一般扭扭曲曲。
「哈哈,我記得當初還是為了救張強那小子才留下的這道疤。唉,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b市怎麼樣了。」於楷朗聲笑到,他任由著秦楚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臂。
白皙纖細的玉指看似輕柔地撫著那凸起的疤痕,下一秒,一道溫潤的白光便從秦楚的手指間上亮起,帶著濃烈的生命的氣息。
「隊裡的其他人在b市當然過得很好了,由其是張強,他可早就覺醒了力量型異能,又不像你,覺醒個異能還鬧了幾天。」秦楚一邊說著,一邊認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輕鬆,但是額上卻有細細的汗絲沁透出來。
於楷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異常,也沒有說話。
又或者說,現在在整個房間內,就連一向活蹦亂跳個不停的小黑糰子都是睜大了小小的瞇瞇眼,好奇地看著秦楚的動作,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這是一間看似普通的房間,開了一扇朝北的窗戶,明亮耀眼的日光從窗外照耀進來,將整個屋子打亮。秦楚和於楷分別坐在了桌子的兩邊,兩人雖然剛才還說得輕鬆,但是真的到了開始治療的時候,卻都緊張得不再說話。
相比而言,一旁的紀川呈和景夏倒是鎮靜許多。
後者自然是早就知道秦楚的異能。想當初在s市基地的時候,秦楚那可是能夠將斷腿直接復原出來,何況是這樣一條小小的疤痕?
而前者……
景夏心有餘悸地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地往旁邊站了兩步,離紀川呈更遠了一些。
自從那天他在研究所猜測紀川呈是不是……是不是和祁揚有關係後,對方的臉就一直冷到現在這個程度了。景夏是思前想後,將紀川呈的那幾句話在腦子裡琢磨了半天,最終卻沒有得出什麼結果。
每當有什麼念頭剛要冒出,他都迷迷糊糊又不明白起來。
後來甚至連直接當面去問這種行為他都做出來了,卻沒想到,結果是——
紀川呈的臉色更冷了幾度!
如果說以前還是華夏極寒的北風,那如今便是南極大陸最寒冷刺骨的極風,甚至能將一切接觸的東西都冰凍。
斂著清挺的眉頭,景夏低眸又思索了半晌,嘴裡小聲地念叨了一句:「好好想清楚?」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他自然是知道紀川呈和祁揚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了。但是……如果僅僅是猜錯,這可比不上他以前犯過的那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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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比如曾經和狐朋狗友們在b市胡鬧了三天三夜,紀川呈當時就黑著臉把他抓了回來,卻也沒多說什麼。又比如在紀川呈成年的那天醉暈了過去沒趕得上去參加慶生宴,他最多也就給了景夏三天冷臉,卻很快又和好如初。
這要再細細想下去……
景夏抬眸,摩挲著下巴。
好像,唯一一次鬧的最大的時候,是因為他差點被那些游手好閒的「朋友」引導去吸毒。
那時候他還未成年,祖父也去世了,父親常年在外,家中並沒人管他,他也就經常出去與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們喝酒玩樂。那天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成了個癮君子,還將那東西帶到了包廂裡。
景夏喝得太醉,迷迷糊糊地在眾人的起哄下就準備去吸那白色的粉末。但是他剛拿了管子還沒低頭,便忽然聽到人群中一陣喧嘩聲響起。短暫的喧鬧一開始,便徹底僵硬住,所有人都沉住了氣不敢吭一聲。
景夏還記得,他當時暈暈乎乎地抬起頭,一眼便看到那個早就被扔進了軍隊好幾年的竹馬。他趁著酒氣笑道:「阿川,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他後來的記憶便是紀川呈力道極猛的一擊勾拳,打得他直接暈了過去。
從那以後,他是真的和那些所謂的朋友斷絕了關係,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他也完全沒想到圈子裡居然還有人會作出這種事,等他酒醒那也是絕對後悔萬分的。這要是真一不小心染上了,恐怕後果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為了這事,紀川呈足足晾了他大半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消了怒氣。
想到這,景夏不由開始思考起來——
他當初,是怎麼讓紀川呈消氣的呢?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一陣亂叫的嘰嘰聲,倏地將景夏的思緒全部打亂。他感受著頭頂上那小傢伙不斷跳腳的動作,先是抬眸向上看了一眼,然後視線在向下,一眼便看到了於楷恢復如初的手臂。
那道可怕醜陋的疤痕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原本就該是那樣似的,於楷新奇地不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堅毅硬朗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喜悅。
而秦楚則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她一抹額上向下滴落的汗水,紅唇一勾,笑著轉頭向紀川呈和景夏看去。「少爺,之前我在研究所的時候已經進行了幾次實驗了,照現在來看,我的異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紀川呈沉默地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肯定秦楚的話:「你和於楷先去研究所再檢查一下,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再來和我說。」
秦楚點點頭,然後跟著於楷一起走出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內頓時只剩下了景夏和紀川呈兩個人,趴在景夏頭頂上的變異倉鼠乖乖地屏住呼吸,裝作自己不存在。渾身是肉的小黑糰子將小腦袋徹底埋在了景夏柔軟的髮絲間,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這一周,它鼠大爺可是被那種莫名其妙的冷氣給凍得半死,才不想出來呢,哼哼!
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處境的不妙,景夏清俊逸的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他乾笑了半晌,轉過頭道:「阿……阿川,今天下午我還有清掃任務,要不我先出去了?」說著,他便邁了腿準備離開。
身子猛然僵住。
景夏立即詫異地轉過頭去,順著自己那被人緊緊抓住的手腕看去,只見俊美淡漠的男人正用漆黑的眸子靜靜地望著自己,目光深邃沉靜,但是卻好像有濃郁的感情藏在其中。
景夏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紀川呈面色平靜地看了景夏許久,忽然啟唇:「我讓你好好想想的,你想清楚了沒有?」
景夏倏地睜大了弧度優美的桃花眼,渾身的警惕全部起了。
——該來的,總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