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前世孽緣(一) 文 / 九秋菊
京城的街道熱鬧繁華,清晨剛剛過去,各色人流就佔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迎著艷陽,展示著這天下薈萃之都的風彩。
一頂青色小轎被四個力壯的轎夫抬著,兩個婆子跟在兩側,在人流如幟的街中穿行。
寧清嵐靜靜的端坐其中,透過紗帳向外望去,眼裡有些迷茫,一旁的蘇嬤嬤會心一笑,姑娘以前可是很少出門的,現在定是被這熱鬧給嚇到了。
「姑娘,這是西慶街,這條街上多是油米鋪子,拐過前面那條巷子後,就到了長呈街,那裡是女子最愛逛的地方,首飾鋪子,繡莊、綢緞應有盡有,最是繁華,姑娘等會可好好看看。」蘇嬤嬤笑道。
「嗯。」寧清嵐沒有回頭,目光一直盯在轎子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日出府,是她三天前籌劃的,那日當她發現小喜傷口處的百線蟲後,本想著悄悄的給小喜治好,後來一想卻發覺不行。
小喜身上的蟲明顯是有人故意下的,如果突然莫名的好了,她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所以她思來想去,最後與蘇嬤嬤商量.
決定讓小喜的傷加重,讓大夫說會有傳染,然後藉機將小喜送出府來,選了京城最有名的回春堂醫館來治。
不管這回春堂治不治得好小喜的病,寧清嵐都會暗中給小喜解那百線蟲給解了,反正小喜人不在府中,病好了也與她無關。
也多虧了她之前以毒治毒的想法是對的,只用了半日時間,她就找到了治服百線蟲的方法。
所以,今日出府,一是要接小喜回去,二則是要見一見她南巫的族人。
「如何了?」寧清嵐收回目光,淡淡道,世間的繁華與她又有何干?此時的她還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去欣賞。
「姑娘放心吧。」蘇嬤嬤低聲回道。
這兩日,蘇嬤嬤一直在忙,為的正是今日寧清嵐出府的安全。
首先,按照之前她們所想,以蘇嬤嬤的女兒為餌,蒙面假扮成南巫靈女,在南巫族人面前現身,試一試他們的反應,然後看這幾日,是否有人跟蹤或有特殊的舉動,三日下來,一切如常,所以今日寧清嵐才敢出門。
二來,即然族人中沒有內奸,那她也該見一見他們,只是相見的地點,還有如何避開勇德侯府的人需要好好想想,轎子外那兩個婆子還有那身強力壯的漢子,一看都不是好對付的人。
寧清嵐暗自嘲諷,就算重生而回,就算擁有神密空間,可她仍然處處受阻,想要報仇,想要尋找到父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麼久過去,寧綺蘿可是一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探到,她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希望事情還沒到最糟的地步。
「吁……呯!」
轎外突然一晃,一直平穩的轎子猛的停了下來,馬啼聲伴著一聲厲喝從外傳來。
「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衝撞我家夫人馬車?」一個尖銳的婦人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傲氣十足。
「姑娘,您沒事吧?」蘇嬤嬤將差點撞到窗花的寧清嵐一扶。
「沒事。」寧清嵐穩了穩身形,向外看去:「你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是」
轎子外,一輛高大的雙人馬車正停在巷子中間,馬車華貴,身後奴僕成群,一個衣著鮮亮的四十婦人正站在馬車旁,怒目而視,剛才說話之人正是她。
蘇嬤嬤挑簾出去:「怎麼回事?」她問向轎夫。
「剛才這馬突然扭頭撞了奴才一下,這巷子本就不寬,所以我一不小心才會停下來。」說話是一精壯漢子,他一伸手,袖子上有著濕氣,明顯是被馬嘴噴的。
蘇嬤嬤點頭望去,馬車前一匹高大俊馬正噴著鼻息,不安的踏動,與寧清嵐的轎子不過兩步遠。
「喂,你們還不讓開,別擋了我家夫人的路,要是耽務了上香的時辰,你們擔當得起嗎?」婦人望著普通的青頂轎子,輕蔑道。
「讓路?」
蘇嬤嬤向巷子口望去,這條巷子不過百米,她們的轎子以走了大半,而這馬車才剛剛進來,從這個地方望去,巷子外的酒樓茶座清晢可見,讓她們給馬車讓路,可沒這個理?
「好一個會叫的狗奴才,擋路?誰擋了誰的路?撞了我家姑娘還在這兒亂吠,你家夫人真是教的好奴才。」蘇嬤嬤冷冷一笑,在勇德侯府裡,她為了保護寧清嵐不被人懷疑,一向低調做人。
可現在到了外面,她怎可讓寧清嵐再受委屈,而且對面馬車旁掛的一個周字,那官府的印記讓她更加憤恨。
如此排場又姓周的京官,除了吏部侍郎周家外還有誰?
「你,你……」那婦人凶眼怒瞪,面色脹紅,一向嘴利的她竟然氣得說不出話。
這時,馬車簾被掀開,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跳下車來:「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辱罵我母親?」一揮手中的鞭子,就向蘇嬤嬤抽來。
「啊,救命啊……」
蘇嬤嬤眼睛一瞇,抱頭向後退去,慌亂間,將轎子旁的一個婆婦一撞,婆婦身體一歪,那抽來的鞭子就直直的抽在了她的臉上,拍的一聲輕響,一條血痕在臉上綻開,婆婦慘叫一聲捂臉蹲了下來。
事情發生太快,誰也想不到一個嬌艷的小姑娘出手這樣狠,這樣快,兩旁的轎夫回過神想攔時,為時以晚。
「你們可是周侍郎府上的家眷?為何要
傷我勇德侯府之人?」
右邊的轎夫怒目而視,他是大老爺寧瑜遠身邊的護衛,一向只有他欺負別人的,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一個小姑娘欺到了頭上?
「勇德侯府?轎中何人?」少女收回鞭子,打量著眼前這頂再平常不過的轎子,心裡有些打鼓。
「轎中是我家七姑娘。」蘇嬤嬤說道,此時的她以退到轎子旁。
「七姑娘?」少女一愣,似在思索,但很快她露出了譏誚:「哦,我說是誰,原來是二哥的那個貴……妾。」
聽著外面熟悉的聲音,轎中的寧清嵐輕輕一歎,看來前世的冤孽怎麼躲也是躲不掉的啊……
只是到了今生,誰會是那冤?誰才是那人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