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忘情池水 文 / 夜蕪影
玄靈谷的上方,一群白影正浩浩蕩蕩地趕來。竹畫清從地上站起來,警覺性突起,擔憂地看了一眼風慕塵,難道這就是命嗎?
這一世他不會愛她,只會視她為敵人,所以她除了喚醒他記憶的這個方法怕是此生無緣了。
「大膽魔女,竟敢劫走我觀弟子,還不趕快把人交出來。」天山尊者緩緩落於地面,環視四周,竟無一人。她究竟把人藏哪兒去了?
「這兒就我一人,何來劫人一說?」她方才將復然仙翁和風慕塵給隱去了身形,耗費了一大半的法力,如今他們人多,還是不要動手的好。
「我親眼看見你劫走大師兄的,這還有假?」現在大師兄不知去向,難道她將大師兄給害死了?風子揚慍怒,拔劍刺去,招招不留情面。竹畫清只一味閃躲,身形不似以前敏捷,每躲一劍都會感到吃力。
一不留神,劍尖劃過她的左肩,鮮血隨即染紅了她的衣衫。風子揚詫異,她什麼時候這麼不濟了?
天山尊者凝眉,看她這狀況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難怪她不是她不是子揚的對手。暗自捏緊了拳頭,現在除掉她就事半功倍,免得她再禍害六界禍害慕塵。
正揣摩著,手中拂塵一揮,一道白光迅如閃電擊向她的胸膛。她避無可避,硬生生的捱過這致命的一擊。
「師尊,她有傷在身,你這是趁人之危。」風子揚不解,一向如清風朗月剛正不阿的天山尊者,竟會用這小人的行徑,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對這種妖門邪道不用太過君子,她留著只會禍害蒼生,倒不如殺之而後快。」他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竹畫清,有些下不了手。但是蒼生六界,他只能這麼做,所以別怪他,只怪她走錯了路。
漸漸地靠近她,他皺緊的眉沒有一刻舒展過。「尊者,不要。」身後的聲音響起,天山尊者波瀾不驚,沒有回過頭,但是停止了腳步。「依依,別再像上次那樣任性,害人害己。」
「尊者,畫清不會傷害師兄的。」早就看出了她對風慕塵的深情,就算全世界的人會害他,她也不會害他。
「本座知道,但是她會害別人。她可以對慕塵有情,也可以對他人無情。」所以,今日他必須瞭解了她。
竹畫清苦笑,「難道魔在你們的眼裡都一定會禍害六界,禍害蒼生嗎?錯了,你們都錯了,我無意一統六界,只是想手刃了玉帝,與慕塵在一起,朝朝暮暮永不分離。」統一六界,那是魔尊的野心,她只是為了報答她昔日的收留之恩,從而輔助他替他辦事罷了。
體內法力流失迅猛,無力再維持那隱形之術,二人在眾人面前顯現了出來。竹畫清暗叫不妙,這可如何是好?
聽聞玄靈谷有位可以恢復人記憶的仙人,難道她劫走慕塵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天山尊者動作敏捷,閃現到了二人跟前,不容猶豫。將拂塵向下一揮,打斷了正在作法的復然仙翁,還好及時,否則就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
復然仙翁受了重創,噴了一口鮮血便倒在草地上昏死了過去。
「將大師兄抬回去。」看著昏迷不醒的風慕塵,心裡莫名升起一股內疚之意。
「放開他,把慕塵還給我。」身子沒有絲毫的力氣,不能動彈,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她該怎麼辦?難道之前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嗎?用力的咬著下唇,直到血液流進嘴裡她才察覺到痛,不過是心痛。
「今日本座開恩,不想殺你,回去養傷吧。」看到她這般模樣,他竟然有些於心不忍。
她不答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御劍離開。沒有了他,她同死了有什麼區別?
玄清觀內,風慕塵安靜的躺在床榻上,神情痛苦,似乎遇到了一些生離死別。
「清兒,清兒。」他囈語著,淚從眼縫裡溢出。天山尊者怔怔地看著他,思量了許久,最終開口道:「子揚,去後山悔思洞取些忘情池水來。」
風子揚不動,有些不忍,「師尊,這樣真的好嗎?」
「去。」他沉聲道。
「是!」
天山尊者目不轉睛地看著此刻痛不欲生的風慕塵,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清兒。」隨著一聲失控的嘶吼,他從床榻上猛地坐起來,目光空洞。
「醒了?想起什麼了嗎?」天山尊者神色淡定如常。
他緩緩地將目光移向天山尊者,撩開被褥下了榻,大步跨到天山尊者的面前,雙手握在他的雙肩上,激動得不能自已。「師尊,我想起來了,弟子終於想起來了。畫清她是我的娘子,是我的娘子!!!」
「然後呢?」他依舊淡定。
「然後,然後我要去找她,告訴她之前的一切情非得已。」
「啪」,一巴掌猛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好一個情非得已,難道你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嗎?」失望地看著自己最驕傲的大弟子,「難道一個女人對你來說比蒼生還要重要?」
他抿唇,一臉傲然。「她為我逆天而行,折煞成魔。我為她負了六界負了蒼生,又有何妨?魔佔六界,與我何干?生靈塗炭,與我何干?這漫長的修仙之路並非我所嚮往,我只要她,我只在乎她,此生我絕不負她。」他寧願一輩子,與她像平民百姓一樣過著愜意舒適的日子,縱使有一天年華老去,但還好有下輩子,下輩子他依然會去找她,去愛她。
「混賬東西,她是天庭人人欲誅而後快的女魔頭,跟她在一起你有
想過代價嗎?」
「我不在乎。」他回到榻邊,穿好鞋襪,套好衣衫準備離去,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師尊,你要幹什麼?」
「本座不會讓你去找她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將來你會修得正果,前途無量。」
「除非我死,不然我能動了一定會去找她。」他不信師尊一輩子都將他定身。
「師尊。」屋外傳來風子揚的聲音,隨即人就走進了房間。風慕塵看著他手中的白色頸瓶,心裡瑞瑞不安,不知不覺間額頭已緊張得佈滿了密汗。
天山尊者取過那頸瓶,遞到風慕塵面前。「喝了它。」
「這是什麼?」
「忘情池水。」
「不!我不會喝的。」好不容易恢復了記憶,怎能再輕而易舉的忘記,他做不到。
「由不得你。」天山尊者捏住他的下巴,摘掉瓶塞,一臉決然。「莫要怨我。」
「絕情之人果然無情,師尊,我恨你!」他咆哮著,絕情池水下肚,腦袋昏昏沉沉。天山尊者在他的視線裡變得模糊起來,眼前是竹畫清嫣然一笑的模樣。「清兒。」他伸手去摸,她卻忽然消失,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天山尊者聲音飄渺,對著床榻上的人一字一句道:「竹畫清是十惡不赦的女魔頭,你要殺了她為六界除害。」
「殺了她為六界除害,殺了她為六界除害。」他囈語,淚水從眼角一滴接一滴的流出,潤濕了枕頭。
風子揚垂下頭,不忍心看下去,轉身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