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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文 / 為伊憔悴

    柳絮的小轎抬進王府大門,穿過中門,行三箭地,在一座垂花門樓歇轎,就有侍女上前攙扶柳絮出了轎子,王妃居住的正房大院在王府後宅中軸線上,是所有宮殿裡最軒麗輝煌的宮殿,紅牆綠瓦,畫棟雕樑。

    柳絮邁步進垂花門,一進院落正房五間,前出廊後出廈,東西廂房,東西配房,東西耳房,兩旁抄手迴廊,院中青石甬路相銜,山石點綴,廊簷下一溜擺設榴樹盆景,台基上幾口靛缸。

    柳絮被眾人簇擁著一進院,院內侍女一疊連聲朝裡喊;「表姑娘到了。」

    柳絮由抄手迴廊往上房走,門口幾個穿紅著綠的侍女早打起珠簾,柳絮走到近前,蹲身行禮,「見過表姑娘。」

    柳絮略一點頭,邁進門檻,轉過紫檀大架子蘇繡花鳥魚屏風,裡面朱紅隔扇,輕紗流瀉,錯金螭獸香爐飄出裊裊香氣,架子上擺著珊瑚盆景、翡翠的玉磬。

    正中美人榻上坐著梁王妃陳氏,下首一溜花梨玫瑰椅,坐著王府姬妾們。

    眾人齊齊目光朝門口看去,只見著一身素淡衣裙少女,款款行來,淡若一股清風,渾身上下無一件多餘飾物,脂粉不施,偏就光彩照人,裙下露出一角乳煙緞攢珠繡鞋,細碎步子,施施然朝眾人走來。

    柳絮行至堂中,斂身一福,「柳絮拜見王妃。」吐字珠圓玉潤,脆若清泉流水聲。

    陳妃忙笑著上前攙扶,「這是外甥女,自家人不必多禮。」

    扶住她仔細端詳,朝著旁邊的虞側妃笑道:「虞妹妹,可把你比下去了。」

    陳妃又朝眾姬妾笑吟吟道;「眾位妹妹可說是也不是?」

    坐上紫衣女子手握著帕子,唇角含笑,走近她,「哎呦!王爺這外甥女真是貌若天仙,妾還未曾見過這等美貌的女子,我可是聽說我們王爺的生母毓妃娘娘就是個絕世美人,難怪,娘娘的母家血脈相承,竟出美人,妾今可是開了眼界,王爺不早帶進了讓妾等開開眼。」

    就見虞側妃臉色一暗,這蘇氏蘇清寧故意說這番話。

    紫衣女子雖未附和王妃的話,但話裡話外,抬高王爺外甥女,壓虞側妃。柳絮心想,看來這紫衣女子是王妃的心腹,或者是跟王妃暫時結盟,做了一路,顯然跟虞側妃不對付。

    眾姬妾七嘴八舌,圍了上來,品頭論足,「表姑娘長相標緻,眉眼跟咱們王爺很像。」

    「咱們王爺是天下第一美男,堪比潘安宋玉。」一個姬妾引以為傲地高聲道。

    「表姑娘姿色出眾,這身衣裳素淨,不過穿在表姑娘身上,怎麼瞅怎麼好看。」

    「眾位姐妹說說,表姑娘是不是比那兩位美?」一個穿嫩粉紗衣的女子擠擠眼睛,做出暗示動作。

    「妹妹是說宮裡來的吧!宮裡那兩位自持美貌,引以為傲,今就該叫她們來比比,管保叫她們無地自容。「

    宮保看眾人圍著柳絮,王府的姬妾爭寵取憐,那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忙賠笑道;「各位夫人,表姑娘剛進府,眼生,害羞,夫人們讓表姑娘坐下慢慢聊。」

    王妃陳氏看眾姬妾出言無狀,褒貶皇后賞賜兩位美人,深以為不妥,忙接過宮保話頭,溫婉地笑道;「可不是,都是長輩,怎麼都沒有長輩的樣子,外甥女頭一日進府,別讓甥女笑話,笑話我們這群沒規矩的,沒見過世面的。」

    紫衣女子唇角噙著淺笑,「表姑娘見笑了。」

    陳氏拉著柳絮的手,讓她坐在身邊。

    笑著對她道;「王爺同我說了,你母親跟王爺是表兄妹,你母親死得早,你一家流落在外,失去聯繫,沒有音訊,王爺派人多方尋找,方找到你兄妹幾個,王府裡女眷多,側妃夫人們跟你差不多年紀,你平常可以找她們玩,住在王府裡不寂寞,王爺才把你接進府裡,今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別外道,舅母跟你母親一樣,你還有幾個表弟表妹,今沒來,改日你見見。」

    陳氏說著,朝虞側妃道;「宣哥怎麼沒帶來?」

    虞側妃含笑,透著驕傲,「宣哥跟師傅唸書,師傅誇宣哥知道用功。」

    陳氏閒問一句,便轉向紫衣女子,「蘇妹妹,瑾兒今怎麼也沒過來?」

    紫衣女子探身回道;「大郡主學女紅,今請的是宮裡出來的江南第一繡手顧夫人來王府點撥一二。」

    陳氏道;「小孩子家家的,這麼小學什麼女紅?」

    柳絮心想,趙琛一府姬妾兒女,關係複雜。

    梁王府上數的姬妾就有七八個,還有侍妾,沒有名分的,歌姬等,趙琛艷福不淺。

    王妃陳氏掉頭,愛撫地摸著柳絮的手,「王爺突然說表姑娘搬進來住,一時沒準備,你住的地方王爺親自選的,秋闌館在園子東側,那裡清幽,靠水邊一片翠竹,著工匠正在修繕,表姑娘委屈幾日,先跟我住,等完工後搬過去。」

    「王爺對表姑娘甚是疼愛,選了幾日,才選中那處王府風景最好的地方。」陳妃笑微微慈愛地看著她。

    大概話說多了,陳氏咳嗽幾聲,喘了幾口,看樣子身體弱,旁邊的紀側妃解釋道;「王妃剛生產體虛,尚沒完全恢復。」

    柳絮趕緊站起,蹲身福了福,「甥女害舅母累到,是甥女的錯。」

    陳氏忙移開摀住嘴的帕子,拉她坐下,「不礙事,每日都咳幾聲。」

    王府外宅雲霄殿

    趙琛在大殿上徘徊,宮保

    腳跟擦著地面,不帶一點聲響進來,「王爺,柳絮姑娘見過王妃了。」

    趙琛回身,急問:「怎麼樣?」

    宮保道:「側妃夫人們圍著柳絮姑娘,稱讚柳絮姑娘美貌,老奴看王妃喜歡柳絮姑娘得緊,側妃夫人們對柳絮姑娘親近,老奴趁熱鬧偷著溜出來回王爺,怕王爺擔心。」

    趙琛放下心,「這就好,本王怕柳絮不習慣。」

    宮保目光閃了閃,垂眸,暗想,王爺擔心這不是多餘嗎,那柳絮姑娘當初在邵府當丫鬟,養活三個弟妹,什麼苦沒吃過,柳絮姑娘不是紙糊的燈籠人,王爺過於謹慎了。

    王妃剛生產,小郡主才出滿月,眾側妃夫人知趣地紛紛告退。

    陳氏牽著柳絮的手,穿堂,往後進院去,後進院,跟頭進院同樣規制,也是正房五間,東西廂房,庭前名貴花草,一溜幾口靛缸。

    柳絮被安置在正間暖閣裡,念琴跟著,陳氏吩咐身旁一個丫鬟,「從今後,你就跟著表姑娘,對表姑娘就像對我一樣。」

    那丫頭叩頭拜見。

    陳妃擊掌,兩個二八年紀的侍女進來,陳氏道;「這兩個丫鬟我親自挑選的,人還算機靈,等以後在挑幾個使。」

    陳氏吩咐;「服侍表姑娘歇一會,開午膳,我派人來叫你。」

    柳絮蹲身,「送王妃。」

    陳氏笑著嗔怪,「怎麼叫王妃,叫舅母。」

    陳氏走了,兩個丫鬟跪地給柳絮叩頭,「奴婢杏雨,奴婢海棠拜見姑娘。」

    柳絮看看兩個丫鬟,一個上身穿著櫻草色裌襖青緞比甲,叫海棠,長相倒不愧稱海棠,那個穿蟹殼青裌襖青緞比甲叫杏雨。

    陳氏指著貼身丫鬟叫紫霞的,重新跪下給主子叩頭,「奴婢紫霞拜見主子。」

    柳絮命念琴扶她們起來,微笑著道;「今後跟著我,委屈你們了。」

    三個人唬得忙又跪下叩頭,「奴婢們不敢稱委屈,能跟著表姑娘,是奴婢等的福分。」

    柳絮笑著,「快起來,一句玩話,嚇成這樣。」

    三個人齊道:「主子是一句玩話,奴婢們吃罪不起。」

    柳絮看王府下人極懂規矩的,看來王妃陳氏治家有方。

    晚膳時分,陳妃派侍女招呼柳絮去前殿同她一道吃。

    柳絮過去偏殿用膳,只見紅木玉石面橢圓形鑲金邊桌上,擺滿菜餚,柳絮拿眼睛一掃,足有二十幾道菜品。

    陳氏看見她,笑著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離得近些。

    柳絮坐過去,陳氏多說二十出頭,比柳絮大不了幾歲,柳絮稱之為舅母,略覺彆扭,陳氏年輕,穩重端方,比同齡女人成熟,大概是在王府歷練的。

    陳氏親熱地勸她吃菜,不厭其煩一一介紹,那一樣是王府御廚拿手菜,王爺每頓必點的菜餚,「王爺平常用膳挑剔,王府的御廚就有七八個,有兩個是宮裡帶出來的,每位廚子每頓做一兩樣菜式,供王爺挑選,王爺的口味很難摸透。」

    柳絮心想,趙琛到自己家中,從不挑食,極好侍候,自家粗茶淡飯不嫌棄,菜品多了,反倒沒有胃口。

    吃過晚膳,柳絮陪陳氏說會話,看陳氏有些疲倦,告退回後面。

    柳絮走後,王妃陳氏讓人把小郡主抱來,看一眼,便命抱走,自己歪著歇息。

    貼身侍女紫蘇為她捶腿,陳氏徐徐道;「王爺對表姑娘極為重視,看樣子我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表姑娘滿意,王爺才能高興,表姑娘一個不好,王爺怪罪,那個正等著看我笑話,我生女她得意忘形,表姑娘這裡不能再出差錯,住到別處我不放心,還是跟我住,我早晚照應著好。」

    侍女紫蘇道;「聽說表姑娘住的秋瀾小築王爺親自督辦,修繕都按照王爺的意思,大興土木,幾乎翻蓋一座宮殿,聽說規模同上院……」那侍女瞅瞅王妃的臉,不敢唐突往下說。

    「比咱們上院氣派是嗎?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她是王爺的外甥女,難道我還吃她的醋。」

    紫蘇笑了,「也是,她是表姑娘,礙不著王妃的事,王妃要對付的是那院的,聽說最近北院的跟她走得很近,上趕著討好巴結她。」

    陳氏冷笑,「還不是看我生不出嫡子,巴巴的投到她那邊去,我妃位不穩,提早做打算,投靠別人,換主子了。」

    倆人正說著,外間侍女喊了聲,「王爺來了!」

    陳氏又驚又喜,忙忙起身,紫蘇蹲身為其穿上繡鞋,陳氏緊走幾步,迎接梁王。

    陳氏剛往出走,趙琛邁步進來,陳氏福了一福,「妾身拜見王爺。」

    趙琛作勢虛扶她一把,陳氏起身,親自侍候趙琛寬衣,趙琛坐在炕上,陳氏親手捧茶,溫柔笑道;「王爺今怎麼進來了?王爺是惦記外甥女,外甥女妾身安排後面住下,等那邊屋子修繕好了,搬過去,可是那邊什麼時候能修繕好。」

    趙琛道;「入冬前能搬進去。」

    「柳絮住在你這裡,你多費心照顧,我知道你剛生產,有小郡主纏身,別處我不放心,我想來想去,還是在你這裡,反正用不了多久就搬過去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陳氏心裡高興,丈夫和悅地對自己說話,今專門來自己屋裡,忙道;「王爺放心,妾身保證不讓外甥女吃一點委屈。」

    夫妻聊一會,陳氏看天晚,試探地問;「王爺今晚是回外頭住還是去別的妹妹屋裡?」

    趙琛道;「今天晚,不折騰了,就留在你上院歇了。」

    陳氏歡喜,忙吩咐侍女備香湯,她知道丈夫每日安置前必沐浴。

    少頃,侍女進來,「回王妃,香湯齊備。」

    趙琛走到屏風後面,侍女侍候寬衣,陳氏站在屏風外,腳步躊躇一下,便進去,親自服侍丈夫,趙琛脫了外衣,剩下裡面中衣,陳氏手有點抖,為丈夫解開領口扣子,趙琛道;「你忙你的去吧,這裡命太監侍候。」

    陳氏臉紅,帶著侍女退下,招呼服侍王爺的小太監進來,心裡略失落,一想到丈夫今晚留宿,小小的不快頃刻煙消雲散。

    趙琛的貼身太監小路子和滿喜侍候王爺沐浴。

    陳氏卸妝,披散了頭髮,鏡子裡照照,雖說不是美貌無雙,但清麗中透著股書卷氣,一派大家風範。

    趙琛身上裹著寬大的睡袍自屏風後出來,先自上床躺下,陳氏小心地從腳底下爬上床,貼身侍女熄燈,屋裡暗下來。

    是夜,一輪明月高掛,月光灑入帳中,室內明亮,陳氏略一猶豫,鼓起勇氣,往丈夫身邊挪了挪,挨著丈夫躺著。

    趙琛闔眼,沒有動靜,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月光灑落,一炕碎銀,陳氏望著丈夫臉龐清晰可見,五官清絕,令陳氏如少女般怦然心動,丈夫自她有身孕,不,是自去歲騎馬摔下來頭部受傷後,在沒有親近過她。

    陳氏當時,有孕在身,雖渴望但考慮腹內胎兒,不敢擅動,總算小郡主滿月,丈夫來她屋裡,陳氏渴望丈夫愛撫,一個女人,需要男人雨露的滋潤。

    陳氏看丈夫不動,略覺失落,丈夫連碰都沒碰她,她故意穿薄透褻衣,朦朧可見香艷嬌軀,丈夫看都未朝她看一眼。

    陳氏不甘心,內心極度焦渴,她躊躇一下,把手輕輕搭在丈夫身上,臉偎到丈夫身側。

    趙琛並未睡著,心裡想著柳絮此刻是不是已經安置,心早已飛到後院。

    睜開眼,看見陳氏一隻玉臂搭在他身上,他輕輕挪開,翻身穿上腳踏上的鞋,披衣下地。

    趙琛站在廊簷下,傾聽來自後院哪怕是一點聲響,可是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柳絮睡了,初到一個地方,她能安然入睡,這女子適應能力極強。

    他搖頭笑了,他心無比滿足,只要他近處守護他,知道她就在不遠處的屋子裡熟睡,他心裡溢滿幸福。

    陳氏站在門裡,望著外面夜色下的丈夫,若有所思,悄悄走回去,等趙琛回屋,上床,她假裝熟睡。

    趙琛躺下,睡不著,想起上一世,跟柳絮二人爭吵,一同穿越,糾纏,無數個畫面在腦海中清晰如昨,他無聲地笑了。

    早起,陳氏侍候趙琛穿衣,小心地問;「王爺不出去用膳嗎?」

    趙琛似很隨意地道;「留在你屋裡吃。」

    陳氏喜悅,命人告訴御膳房準備王爺愛吃的吃食。

    梳洗完畢,御膳房送來早膳,侍女進來,「回王妃,是不是擺桌子。」

    陳氏看看屋角滴漏,「擺飯。」

    朝一個侍女吩咐道;「把表姑娘的份例送到後院,表姑娘若覺得不可口,想吃什麼,告訴表姑娘別客氣,告訴御膳房做。」

    侍女應聲下去傳話,趙琛眼底深處暗藏失落情緒,陳氏看王爺與平常無異,沒看出高興與否,王爺的性情不顯露,心思難以琢磨,昨就突然留宿上院,王爺自病後,早膳都是獨自一個吃,雖然王爺沒碰她,但能上她屋裡來,沒去別的側妃夫人院子,陳氏已經很高興了。

    柳絮早早起來,等王妃叫早膳,侍女來回說,王爺宿在王妃上房裡,同王妃一起用飯,叫把表姑娘的早膳送來,柳絮心裡石頭落地,王府皇家不似平民,跟外男不能同桌,閨閣女謹守閨訓,舅父也是外男,不過,自己進府,理應拜見一下舅父王爺,就於早膳前空擋去上房給趙琛和陳氏請安。

    柳絮帶著紫雲從後門進廳堂,轉過屏風,趙琛和陳氏還未曾用早膳,柳絮剛轉過去,趙琛一抬頭看見,眼神一亮,深潭有了波動,呈現出一抹亮色。

    陳氏看見,笑說,「外甥女來了。」

    柳絮上前幾步,翩翩下拜,「甥女給王爺王妃請安。」

    陳氏笑扶起,「你看這孩子,禮數就是周到,大早上的就過來請安,行什麼禮,以後早晚見,行此大禮,沒的怪麻煩的。」

    趙琛從柳絮進屋,眼光一直落在柳絮身上,柳絮佯作看不見,只對陳氏說話。

    陳氏當著王爺的面,更加像長輩對晚輩盡顯慈愛,「外甥女起的早,昨睡得可好?」

    柳絮笑答,「好」

    陳氏拉她同坐,柳絮不肯坐。

    趙琛問了幾句場面上的話,習不習慣,有什麼事跟你舅母說。

    「信夫人給王爺和王妃請安。」侍女進來回道。

    陳氏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溫婉笑容,「請妹妹進來,正好她昨沒過來,見見表姑娘,以後看見也不至於鬧出笑話。」

    堂下走上一位年輕女子,輕移蓮步,江南大家閨秀婉約氣質,有林下之風,盈盈下拜,「妾給王爺和王妃請安。」

    「罷了。」趙琛掃了她一眼,眼光移

    開,朝柳絮那廂看。

    「妹妹昨不是心口疼病犯了,怎麼今上來,我還正說一會請御醫來看看。」

    「妾昨身子不爽,沒來迎候表姑娘,今特來跟表姑娘告個罪。」聲音細膩柔婉,嘴上說表姑娘,*眉眼卻往趙琛處看。

    柳絮低身,「不敢當。」

    趙琛不得不開口,「你身子弱,沒事不用上來,多養養,御醫今過來,本王讓他去你屋裡給你瞧瞧。」

    柳絮注意到信夫人深秋還穿得異常單薄,嬌喘微微。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林黛玉的身子,但願有林黛玉的品格。

    陳妃關切地道:「深秋,天涼,妹妹出門多穿點,注意身體。」

    趙琛看柳絮早起就穿了一件猩紅裌襖,囑咐道;「王妃說得是,柳絮,你早起多穿點,看著了涼。」

    柳絮明知道趙琛一直注視自己,對自己關懷備至,心微微一熱,只剎那,就告誡自己不能有一點心軟,笑道:「甥女身子骨結實,平常穿這些,習慣了。」

    趙琛偏頭對陳氏道;「柳絮屋裡的地龍燒熱點,夜晚上夜丫鬟小心看著。」

    陳氏對上丈夫柔順點頭,「妾身知道了,派了三個丫鬟侍候甥女,現在屋子小,等搬去秋瀾小築,多派人去,王爺放心。」

    趙琛點頭讚許,「王妃心細,很妥當。」

    信夫人看王爺的眼睛自自己進門,就瞬間掃了自己一眼,便一直看表姑娘,忙走到柳絮身旁,親熱地拉著她,上下打量,笑著朝趙琛道;「表姑娘真是美若謫仙,今妾頭一回見,妾一女流看著都心動,這要是男子見了,不定怎麼神魂顛倒。」

    陳妃笑睨了她一眼,嗔怪,「外甥女未出閣的姑娘家,說話注意分寸。」

    信夫人忙低身福了福,「妾告罪,看見表姑娘一時喜歡,渾忘了分寸,該打。」

    「罷了。」陳氏心底冷笑。

    對趙琛笑著道;「王爺不知,昨表姑娘未進府時,眾位妹妹私下裡議論表姑娘長得如何,問宮保牙口緊,一字不漏,表姑娘一進門,就都看呆了,別說比虞妹妹,把王府裡的眾位妹妹都比下去了,連虞妹妹都吃了酸醋。」

    陳氏說這話時,看一眼信夫人,信夫人本來與柳絮親熱,不由離開幾步,相形見絀。

    陳氏得意,這群狐媚子,自以為長得傾國傾城,豈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爺的一個民間外甥女,就把她們全壓下去,那個還敢在本王妃跟前得意。

    趙琛眼底深處盛著化不開濃濃的愛意,心苦,這若是在柳家還得親近,柳絮進了王府,反倒生疏,見面執甥舅之禮。

    侍女上來回早膳擺好,柳絮告退。

    趙琛望著那消失在屏風後靈巧聘婷的身姿隱約可見。

    梁王夫妻對坐一長條桌案,鋪著織金桌布,趙琛低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好像沒情沒趣,陳氏拿眼漂著王爺,王爺不知想什麼事,想得入神。

    柳絮回屋,杏雨笑道;「表姑娘這一會子功夫就回來了,早膳剛送來,奴婢們看姑娘沒回來,沒敢擺,怕天冷,涼了。」

    說吧,同海棠兩個把早膳擺在偏廳裡,過來,「請姑娘用膳。」

    柳絮過去,朝桌上一看,足有十幾樣,光是粥就有五六樣,點心,菜滿滿一桌子,王府是潑天的富貴。

    擷芳院

    虞側妃倚在香妃榻,擺弄新染的豆蔻指甲,曼聲道;「聽說昨王爺歇在她屋裡,王爺不是有日子沒進後宅,怎麼今一進後宅就去了她屋裡?」

    旁邊一個侍女眼珠靈活,轉轉,「奴婢猜想,大概是表姑娘來了,住在上院,王爺礙於情面,過去看看,就讓王妃絆住了。」

    虞側妃嘲嗤一笑,「她就善於利用機會,當初懷胎,人人都奉承以為能生下嫡子,將來承襲王位,可惜,老天不讓她如意,她求神拜佛,千難萬難生下一郡主。」

    虞側妃笑得異常開心,「這又使出渾身解數,籠絡王爺,指著小郡主之名,這一年裡頭,讓王爺留宿她屋裡幾晚,還是不死心,憋著勁的想生男。」

    侍女又道:「聽說早上信夫人去給王妃請安。」

    虞側妃撥弄一下指甲,「這狐媚子,昨她不露面,裝病,今早早過去,無非是看王爺留宿上院,打著看表姑娘幌子,哪位心裡明鏡似的,不是請安日子,她巴巴的上門,不就想魅惑王爺。」

    「聽說,信夫人穿得單薄,這都天冷了,穿著一身極薄紗衣,就是信夫人那次跳舞,王爺誇讚她穿著好看那身衣裙。」侍女知道主子心思縝密,打聽得事無鉅細。

    虞側妃不屑輕笑,「可惜她穿成這樣,王爺卻不待見,跳給誰看?白瞎了心思。」

    那侍女悄聲道;「聽說今王御醫又來了。」

    虞側妃坐起身,「有消息嗎?」

    侍女搖搖頭。

    「速去打探,來回我。」

    王府花園

    一位紫衣少婦扶著一個嬤嬤往水邊亭子裡走,那紫衣少婦道;「你說這事奇不奇怪,王爺有這麼個外甥女,我怎麼沒聽我姨母說過,王爺生母毓妃死後,母家人丁凋落,像是沒什麼人了,而且從未聽王爺提起過,怎麼就突然冒出個外甥女,表親。」

    計嬤嬤道;「夫人的姨母淑妃娘娘自毓妃

    妃死後,奉旨養育五皇子,那時咱們王爺已長大,在淑妃娘娘身旁,沒呆上幾年,就封王建府,有的事自然不知道,老奴看夫人還是對表姑娘親近些,一來討得王爺高興,二來,接近表姑娘探聽一下身世。」

    「媽媽說得對,我姨母捎信來說,中宮哪位統領六宮,氣焰囂張,苦於無子嗣,太子孝悌,性子軟弱,被中宮拿捏,日子不好過,咱們王爺虧不在京城,山高皇帝遠,不沾是非,倒也逍遙自在。」

    計嬤嬤道;「淑妃娘娘這些年雖不見寵,皇帝並不冷落,好歹生了公主,又有我們王爺,我們王爺深得聖心,聽說這次接駕,皇上誇讚,江南富庶之地,百姓奉公守法,安居樂業,龍心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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