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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8章 文 / 為伊憔悴

    邵冀在這屋裡鬧騰,吳淑真聽見動靜,讓晚秋過來,晚秋進門,幫忙柳絮撤下髒被褥,換上乾淨的,柳絮找出乾淨的襖褲把邵冀吐髒了的衣衫脫下來,晚秋道;「奶奶說了,秋涼,讓你給小爺吃東西注意,別像他奶娘吃不乾淨的東西,爺這兩天不在家,奶奶說了,等爺回來,就替你和爺圓房。」

    柳絮聽圓房心一突,把邵冀換下來的髒衣服放到一邊,問:「爺出門了?」

    晚秋替邵冀穿上鞋,讓他下地,道;「聽說皇上南巡,梁王命朝廷官員都去運河岸等著接駕,梁王車架早走了,我們爺隨後追去了。」

    柳絮彎腰端臉盆,手一下子頓住,趙琛不在,邵英傑走了,如果她是吳淑真,這就是絕好的機會。

    晚秋把邵冀放下地,往出走,臨出門,笑著打趣她道:「你就安心等著爺回來,你的好事就到了。」

    柳絮緊張地想,吳淑真接下來的動作,不是她能揣測到,自己在明處,人在暗處,防不勝防,她失神許久。

    一旁的寶珠不是好眼睛看著她,三房大丫鬟裡有一個上位,便宜了柳絮,枉自己在邵府這些年,柳絮後來者居上,同樣的一等大丫鬟,今後自己和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枉自心高氣傲,配府裡的小廝,三爺那幾個小廝,她平常半隻眼睛都沒看上,寧死都不願受低賤之人糟蹋折辱。

    吳淑真的話在耳邊,我先選中你,怎奈你爺中意柳絮,兩個都收房,看來是不可能,你二人只能有一個……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寶珠心頭劃過,吳淑真的話,「小爺是你爺心尖上的,出事別說是你就是柳絮都擔待不起。」

    寶珠的手暗自在袖子裡捏起拳,咬著嘴唇,一個主意在心頭閃過,她瞄了一眼地上的邵冀,若邵冀出事,柳絮獲罪,上去的就是自己,沒了柳絮擋道,論姿色才幹,三房丫鬟裡就屬自己最出挑,奶奶也是這個意思,比起柳絮更看重自己。

    寶珠凝神想,柳絮直起腰道;「你看著小爺,我出去打水。」

    寶珠像是沒聽見似的,直直站著,柳絮瞅了她一眼,這個人根本指不上,邵冀的奶娘鬧肚子折騰得很厲害,看來兩三日能好,回家的計劃打消了,趙琛不在王府,宮保一定是跟著王爺去了,但願這幾日無事,等邵英傑回來,自己若有冤情,邵英傑尚能回護一二,到現在誰也指望不上,只有謹小慎微,相機行事。

    次日,邵冀的奶娘還未上來,吳淑真命她這兩日不用侍候小爺,看病氣過到小爺身上。

    柳絮喂邵冀吃了早飯,寶珠才慢騰騰地上來,柳絮道;「寶珠姐,你看會冀哥,我下去吃飯。」

    寶珠臉色難看,柳絮不看她,自己走出去,出了堂屋,看見晚秋朝上房走來,柳絮下了台階,晚秋道:「你的飯菜我都放在籠屜裡,怕涼了,大家沒吃時,我先給你撥出來的,我知道你這兩日忙著照看冀哥,一准來晚。」

    柳絮笑道;「還是晚秋姐惦記妹妹。」

    柳絮到南倒座下人們用飯的大屋子,人都吃完走淨了,柳絮看桌子上放著一個籠屜,走過去掀開,裡面是一屜小包子,中間放著一碗粥,這一定是晚秋給她留出來的。

    柳絮看看,不敢吃,晚秋跟吳淑真是一路的,吳淑真和晚秋主僕的感情非同一般,勝似親姊妹,晚秋唯吳淑真命是從,不折不扣忠心主子,主子若讓她死,她不敢偷生。

    柳絮忙活了一早上,腹中飢腸轆轆,眼瞅著不敢動一口。

    柳絮回頭,朝四周看去,地上放著兩張矮桌子,吃得七七八八,杯盤狼藉,殘羹剩飯擺在那裡,柳絮走過去,桌上放著不知是誰掰剩下的半塊饅頭,她拾起,把外面那層皮剝掉,吃中間瓤,若有人下毒,只能撒在表面,柳絮吃了半塊饅頭,胃裡舒服多了。

    為了不讓晚秋起疑,她把籠屜裡的那碗粥倒在泔水桶裡,把那屜包子混在吃剩下的乾糧裡。

    柳絮走出門,晚秋迎面走來,像是才從上房出來,匆匆朝門外走,看樣子要出門去,像是有心事,看見柳絮已出來,微微一愣神,「妹妹這麼快就吃完了?」

    柳絮笑道;「讓冀哥鬧了一早上,肚子早餓了,狼吞虎嚥的,喝了一大碗粥,塞得滿滿的,包子吃不下,吃了兩個。」

    柳絮不敢說自己多吃包子,她進來時,剩下的大多是饅頭花卷,桌子上包子沒剩下幾個,突然多了許多,晚秋對她撒謊定能察覺。

    柳絮說吧,朝上房走去,走了數十步,像是不經意地回頭,看見晚秋折回腳步,朝吃飯的下處屋子走去。

    果然,晚秋心細,這主僕行事謹慎,是極難對付的角色。

    柳絮進了堂屋,側耳聽吳淑真屋裡像是有念琴說話聲,柳絮直接進了東間,進門就見寶珠坐在炕沿邊,眼睛不知望向何處,冀哥自己在地上拿著一個圓球踢。

    寶珠看她進來,站起身就出去了,柳絮從窗戶裡看寶珠沒回下處,直接出了院子,柳絮心想,她走了也好,省得在這裡添亂,什麼忙都幫不上,耍脾氣,鬧情緒,跟她置氣,犯不上。

    過了一會,吳淑真好像出門了,柳絮透過窗子看吳淑真身後跟著晚秋和念琴,朝院門走去,大概去大房協助大奶奶齊氏料理家事。

    柳絮提著的心略放下,一頭午,吳淑真沒回來,寶珠出出進進幾趟,看見她繃著臉,總不願搭理她,柳絮不由好笑,寶珠儼然把她當成頭號對手,像是她擋了她的道,阻了她向上爬,她也不想想,邵英傑若真看上她,近水樓台,但凡對她有一點心思,早就下手,還等到現時今日。

    寶珠有點小聰明

    ,但耍小聰明的人往往大事上糊塗,尤其是沾上情這個字,就被一己私慾遮住了眼。

    柳絮總算清淨片刻,腦筋急轉,邵英傑出門最快估計要三兩日,吳淑真一定提早動手,也許逃不出今晚。

    知道自己死期臨近,卻又不能預測,等待那一刻,最是難熬,就像頭上懸著一把劍,隨時都能落下來,要了自己的小命,不知吳淑真會出什麼招,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吳淑真像平常一樣,柳絮思維沒有頭緒,她強壓住內心的恐慌。

    過了晌午,就聽吳淑真的動靜,像是從大房回來了。

    吳淑真一回來,就叫人找寶珠。

    寶珠用完晌飯,正在下處躺著,聽念琴說奶奶找她,忙一骨碌爬起身,跟著念琴到上房,進了西屋。

    吳淑真斜倚在碧紗櫥的香妃榻上,寶珠恭恭敬敬走上前,垂眸,「奶奶喚奴婢?」

    吳淑真慢聲細語道:「跟你爺出門的小廝春喜兒的娘,在大奶奶房裡做事,才我去大奶奶屋裡,春喜的娘說大奶奶回了老太太,府裡有幾個年長的丫鬟,放出去配小廝,春喜他娘私下裡說相中你,求我把你賞了他兒子做媳婦。」

    寶珠頭轟地一聲,身子晃悠幾下,差點站不住,春喜油滑,平常不務正業,專愛吃酒賭錢,春喜娘是走了大奶奶的門路,他才上來的,三爺若不是看在她娘是大奶奶齊氏的陪房,在大奶奶跟前得臉,懲治他下了大奶奶的面子,早容不得他留在身邊,平素不派他差事,當閒人養著。

    嫁給這樣的人,任他糟蹋,不如死了。

    半晌,吳淑真聲音像是很遙遠的傳來,「你爺捎信來說後兒回來,回來就定日子跟柳絮圓房,你就死了這顆心吧!跟春喜成親,好好過日子,我知道你要強,當初若沒柳絮……」

    吳淑真歎聲,「這是你的命,你爺的心思如今都在柳絮身上,別癡心妄想了……」

    寶珠耳朵裡充斥著,「當初若沒柳絮…….沒柳絮……」

    寶珠不知自己腳怎麼邁出房門的,一心就想,若沒柳絮多好。

    不知不覺走到東間門口,隔著珠簾,看見柳絮坐在炕沿邊,想心事,寶珠的心被嫉妒啃噬,看眼地上的冀哥,突然,心生一計,如此這般,讓柳絮失寵於爺,那姨娘的位置豈不是自己的了。

    主意定了,她快步出了房門,疾走下台階,正撞上冀哥的奶娘,那奶娘臉色蠟黃,想是這兩日肚子倒空了,沒敢進食,身子像是軟綿綿的,一點沒了往日硬朗,看見寶珠問;「哥兒怎麼樣了?」

    寶珠換上笑臉道;「媽媽怎麼出來了?不是正病著?冀哥有柳絮看著,很好,媽媽不用惦記,奶奶說了,讓媽媽好好養病,好利落在上來,別把病氣過給冀哥。」

    奶娘聽說,放下心,道;「柳絮看著,我就放心了,我這兩日躺不住,記掛著小爺。」

    剛說著,奶娘摀住肚子,皺眉,顧不上跟寶珠說話,就往茅廁跑。

    寶珠看著她的背影,打定主意,便直接出院門去了。

    黃昏時分,大廚房送來晚膳,柳絮接過食盒放到屋裡桌案上,打開看了一眼,出去打水給邵冀洗手。

    寶珠倚在窗下廊柱上嗑瓜子,看見柳絮從堂屋出來,端著盆,去了小廚房,忙閃身進屋,看東屋裡就邵冀一個,桌上擺著大廚房送來的食盒,她走過去,掀開,朝門口瞅瞅,看邵冀背對著蹲在地上玩,沒有注意,快速地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小草紙包,把裡面的發著淡綠色的粉面倒在粥裡,拿勺子攪勻,重新蓋上食盒,把草紙塞在袖子裡,急忙出門去。

    剛出堂屋門,就見柳絮提著一壺水朝上房走來,寶珠佯作閒閒地繼續嗑瓜子。

    柳絮過去,寶珠探頭看柳絮進了東屋,忙忙離開這裡,出了院子,躲到園子裡去了。

    柳絮端著粥碗,喂邵冀,邵冀吃了幾口碧梗米粥,便搖頭不吃,柳絮看食盒裡有一碗銀絲面,便端出來,喂邵冀吃,邵冀竟吃了一小碗,柳絮想方纔的粥大概不可口,不如面有滋味。

    夜晚,柳絮安頓邵冀睡下,走到門旁,聽聽對面沒有動靜,吳淑真有早睡的習慣,柳絮輕輕上了門閂,吹熄了燭火,上炕躺著,卻怎麼也睡不著,她不相信吳淑真放過她,她根本不存僥倖心裡,等待是一種煎熬,頭上懸著的劍不落下,她是徹夜難眠。

    窗子外刮起陣陣秋風,夜半靜得連風吹落樹枝的聲響都能聽到。

    突然,邵冀動了動,抽動兩下,撇嘴低低哭了兩聲,柳絮翻身坐起,拍拍他,以為他做了噩夢,邵冀突然摀住肚子哭叫,「肚肚疼」

    柳絮忙摸過窗台上火鐮,穿鞋下地,點上燈,看邵冀翻來覆去,睜開眼,醒了。

    柳絮忙把他抱到簾子後的恭桶上坐著,邵冀便完,柳絮看看桶裡,邵冀排泄物稀薄,心想是不是跟他奶娘一樣鬧肚子了,想想邵冀晚膳沒吃什麼,把他抱到炕上安頓睡下。

    邵冀剛睡下,柳絮躺下,還未熄燈,邵冀又哼哼唧唧說肚子疼,柳絮忙又下地,抱他坐在恭桶上。

    如此反覆幾次,柳絮心慌,小孩子不像大人,大人肚子空兩日,挺挺就過去了,邵冀小,任這樣下去,身體虛,怕受不了。

    柳絮顧不得半夜三更,開門到對面西間,叩門,晚秋的聲傳出來,「誰,大半夜的不睡,有什麼事?」

    柳絮急急地道:「是我,晚秋姐,快叫醒奶奶,就說小爺吃東西吃壞了肚子。」

    不一會,裡面傳來吳淑真的聲兒,柳絮走回東

    東屋,邵冀肚子疼,不睡了,坐在炕上哭。

    吳淑真披衣過來,看這情形,忙吩咐晚秋道;「快去,叫開門,讓小廝去請大夫。」

    二門上落鎖,晚秋好容易叫醒看門的婆子,婆子睡覺睡得死,好半天,慢騰騰地出來,打著哈氣,不滿意地道;「誰呀?什麼事,大半夜的不睡覺吵鬧,睡個覺也不叫人安生。」

    晚秋語氣很急,命令道;「快打開門,三房冀哥病了,找人去請大夫,耽擱了,你有幾個腦袋。」

    婆子一聽小爺病了,見是三奶奶跟前的大丫鬟晚秋,嚇得困意全無,忙忙打開門鎖,晚秋招呼一個小廝飛跑去請大夫。

    汝陽城夜裡宵禁,小廝拿邵府的牌子,沒人敢攔阻。

    三房上房燈都亮了,奶奶起來了,下人們都跟著起身,怕主子一時找,心急,知道上房出事,都圍在門口觀望。

    柳絮為邵冀揉著肚子,邵冀不停地哭,吳淑真過來這功夫,邵冀又便了幾回,吳淑真有些害怕,邵英傑剛走,庶子就出事,邵英傑回來怎麼想,指不定誤會她,對庶子不盡心,她這個嫡母疏忽大意。

    大家正自著急,就聽門口一聲,「大夫來了。」

    半夜三更,事出緊急,請來的是常來邵府的大夫,吳淑真就不避嫌。

    大夫進門,一禮,「在下拜見三奶奶。」

    吳淑真顧不上客套,忙指著炕上邵冀,「深夜打擾,小爺病了,大夫快給看看。」

    大夫放下藥箱,上前,柳絮就把情況說了,症狀明顯,大夫看看舌苔,又仔細看看恭桶裡的污濁物,多年行醫經驗,當即斷定,「小爺服用了瀉藥。」

    吳淑真看看柳絮,柳絮茫然,搖頭道;「小爺晚膳就吃了一碗麵,別的沒吃什麼,怎麼會…….」

    柳絮突然打住,盯著吳淑真的臉,吳淑真一臉狐疑,顧不上多想,忙道:「大夫給開點藥服下,他人小,禁不住折騰。」

    大夫連下裡有現成的藥面,給邵冀服下,柳絮拿過水杯,喂邵冀喝下去。

    大夫對吳淑真道;「三奶奶,不用過於擔心,小爺雖服下瀉藥,但量不大,吃幾劑小藥便沒事了。」

    又留下止瀉藥,囑咐定時服下,大夫便告辭走了。

    大夫一走,門口圍著下人們聽裡面消息,聞聽說小爺被人下了瀉藥,都大驚失色,寶珠悄悄退到人堆後面,不敢露面,心底忐忑不安,又一轉念,自己躲出去,若奶奶追究起來,不關自己的事,誰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寶珠便裝作沒事人似的瞧裡面熱鬧。

    大夫一走,吳淑真沉臉,看著柳絮道;「小爺這一日都是你在跟前侍候,別人也沒靠前,你說說小爺因何服下瀉藥?」

    柳絮也不跪,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說,吳淑真明知不是她所為,正好借此機會除掉她,她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但不是她做的,她不能不出聲為自己辯駁,柳絮平靜聲道:「奶奶,奴婢為何要害小爺,

    奴婢蒙主子吩咐照顧小爺,盡心盡力,問心無愧,請奶奶明察。「

    柳絮無一絲驚慌,泰然自若,一派坦然。

    這時,寶珠從下人堆裡鑽出來,撩起門簾,進了東屋,走上前,「回奶奶,奴婢知道柳絮為何要害小爺?」

    吳淑真瞅瞅她,厲聲道:「那你說,柳絮她為何要害小爺?」

    寶珠道:「柳絮當日被素雲姨娘冤枉偷東西,被主子關起來,懷恨在心,一直伺機報復,現在正好施毒手在小爺身上,柳絮就是趁著爺不在,仗著爺的寵愛,有恃無恐,明著欺奶奶心慈面軟,不能處分她。」

    吳淑真眸光一閃,暗想,即便想栽贓柳絮,不能過於草率下定論,容易引起人懷疑,於是道;「柳絮跟素雲姨娘當日是有過節,不過事情都過去了,下毒是一宗大罪,也不能冤枉了柳絮,或者是大廚房出了紕漏,或是別的什麼人做的手腳,今天晚,明兒在查實,柳絮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丫鬟,是我的人,若她有什麼錯,我絕不姑息。」

    說吧,朝外喊聲:「來人,先把柳絮關到後罩房,明天亮在審問。」

    陳福家的帶著幾個媳婦婆子上前,陳福家的還算客氣地道:「姑娘自己走,還是我們……」

    柳絮道;「我自己走。」

    陳福等押著柳絮出門。

    吳淑真看看寶珠,心裡暗罵,真是個蠢貨,你遷怒柳絮,有的是法子害柳絮,害邵冀,心想,不過這樣也好,邵冀沒事,柳絮又可獲罪,邵英傑回來,知道柳絮害庶子,定然恨柳絮,自己怎麼處置柳絮,他都不會怪罪。

    柳絮被關在後罩房,陳福家的命兩個媳婦看著,自己回去睡覺。

    那兩個媳婦鬧了半宿,此刻,是後半夜,那兩個媳婦看陳福家的走了,湊一處嘀咕,柳絮關在裡面,外面門上鎖,柳絮跑不出來,就算能跑出來,二門上和大門都落鎖,跑不出府,就放心找地方瞇一覺。

    黎明前是人睡眠最香的時候,一個人影悄悄地來到三房後罩房,趴在門縫朝裡輕聲喚,「柳絮、柳絮。」

    柳絮自關到這裡那裡還睡得著,前思後想,瀉藥是誰下的,大廚房食盒送來時,都是貼了封條的,若說大廚房有人下毒害邵冀,邵冀一個庶子,不妨礙任何人,若是吳淑真支使人幹的,似乎也沒這可能,吳淑真手段狠,但不至於狠毒到對付一個不通人事的庶子,吳淑真還沒那麼喪心病狂,吳淑真平常對邵冀不關心,若說下毒手,柳絮不相信。

    柳絮思來想去,大廚房飯菜送來時,經自己的手,放到桌子上,自己出去過一會,提熱水給邵冀洗手,難道是那功夫有人進來,是誰,柳絮回想,突然,腦子裡閃過寶珠倚在廊柱嗑瓜子,寶珠這幾日的態度,對自己很敵意,是寶珠沒錯。

    柳絮一整件事情分析下來,找到下毒手之人,但這並不說明她能脫罪。

    她指寶珠作惡,無憑無據,寶珠死不承認,反咬她一口,看吳淑真的眼神,就知道她明白這事是誰做的,吳淑真就等這個機會,怎能替自己洗脫冤屈。

    向人求救,何人傳遞消息出去。

    正當柳絮一口莫展之際,似乎聽見有人低聲召喚她,柳絮一機靈坐起身。

    聲音好似來自門口,柳絮摸黑走到門旁,聽了聽,像是有喘息之聲,柳絮輕聲問;「是誰呀?」

    「是我。」柳絮聽出是念琴的聲兒。

    柳絮心撲通狂跳,一線生的希望。

    念琴悄聲道;「看守的人都去睡了,你怎麼樣?沒事吧?」

    柳絮道;「我沒事。」

    裡面窸窣衣料摩擦聲,門縫裡伸出一張小紙條,傳來柳絮極低的聲,「幫我送到東城柏家藥鋪,交給柏舅爺。」這是柳絮以防萬一早就準備好的,揣在懷裡。

    念琴小心收到袖內,小聲問;「用說什麼嗎?」

    柳絮蚊細聲從門縫裡傳出來,「就說我被關起來,把這個交給他,別的不用說。」

    念琴看遠處天際透出一抹微蒙光亮,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念琴溜回住處,寶珠被奶奶留下當值,屋裡就她一個人,念琴挑亮燈盞,燈下拿出紙條,見上面寫著五味草藥名,頭一味藥是,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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