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文 / 為伊憔悴
柳絮回到東屋,邵冀一看見她,便跑過來,抱住她的腿,「柳絮,你去哪裡了?」
瑩兒也跑過來,拉了她的手,「柳絮,你怎麼才回來呀?」
邵冀的奶娘笑著道:「柳絮姑娘,你走這一大天,小主子吃飯都少了,尤其是小爺就等著你回來餵飯,奴婢勸說都不管用,好歹奶奶過來,哄著他把晚飯吃了。」
柳絮被兩個孩子圍著,心中難過,她若走了,這兩個孩子更可憐了,邵冀的奶娘還算盡職,瑩兒的奶娘主子不在,便躲懶,腳底抹油溜了,跑去園子裡瞧熱鬧,平常看瑩兒敷衍不上心,有素雲姨娘在,她不敢簡慢小主子,素雲姨娘失勢,她沒了顧忌,吳淑真事多,最近協助大奶奶齊氏料理家事,沒空閒照管兩個孩子,邵英傑每日不在家中,上房的下人們,都是逢高踩低,跟紅頂白,恨不得腦袋削個尖,往吳淑真跟前討好,自然沒人肯親近庶出子女,
吳淑真對庶出子女,面熱心冷,就是做做樣子,給丈夫邵英傑看。
柳絮晚間鋪炕,看邵冀蔫蔫的,似沒往日精神,柳絮摸摸他的頭,有點熱,問邵冀奶娘是不是白日出去了,邵冀奶娘支吾說看天好,就帶著哥兒和姐兒逛園子去了。
柳絮心想,原來屋裡還有一個巧兒,倒也盡心,讓吳淑真借個由頭,派去做粗使,大概琇瑩的奶娘不知又跑去哪裡,邵冀的奶娘,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一時事多疏忽也是有的,柳絮不敢大意,忙忙走去西屋回邵英傑夫妻。
西屋裡,晚秋正在給吳淑真卸妝,邵英傑先自躺下,吳淑真從銅鏡裡看柳絮忙忙過來,轉頭問;「怎麼,小爺和姐兒有事?」
柳絮回說邵冀頭熱,邵英傑本來已寬衣,闔眼躺下,一聽,忙一骨碌起來,穿著中衣,跟著柳絮往東屋走,吳淑真散了發,披了件衫子,跟在後面過來。
邵冀躺著,沒精打采,看見邵英傑過來,低聲喚道;「爹」
邵英傑走過去,摸摸頭,表情凝重,吳淑真走到炕沿邊,探手試了試他的頭,「不算很熱,吃點小藥,今晚了,明不好請大夫來。」
柳絮忙去拿藥匣子,找了退熱散,拿水研開,哄著邵冀餵下去,柳絮打水,把棉巾絞濕,敷在邵冀額頭上降溫,反覆幾次,邵冀額頭涼快不少。
邵冀吃過藥,不多一會便睡著了,邵英傑夫妻看無事,就一起回房,邵英傑埋怨,「上房一屋子人,怎麼就把冀兒照看病了,平常好好的,柳絮回家一日,就把小爺弄病了,下人們沒用,他那奶娘是做什麼的,連個孩子都看不好。」
吳淑真聽他話裡有嗔怪之意,有點心虛,上房人是不少,可照顧邵冀人少,可兒那小蹄子多言多語,讓她打發了,柳絮告假家去,就剩下奶娘一個人,她又忙於家事,對邵冀疏於照顧,在邵英傑面前底氣不足,勉強分說道:「冀哥小,上秋,易感,小孩子家頭疼腦熱常有的事,大大就好了,妾身再挑兩個穩重可靠的丫頭侍候冀哥,爺不用擔心,許明就好了。」
邵英傑想,吳淑真家事繁忙,無暇顧及一雙庶出子女,好在有柳絮照顧,自己還可放心,柳絮那丫鬟心地純良,可托付之人。
柳絮一宿沒敢睡實,奶娘摟著邵冀睡,她睡在邵冀對面炕上,幾次披衣起來,看邵冀熱不熱,到天亮才迷瞪一會,起來探了下邵冀的額頭,邵冀服下藥,出了一身汗,燒退了,小臉不似昨晚潮紅,柳絮放心了。
邵英傑一宿沒睡踏實,天剛亮就醒了,披衣過東間來看邵冀,看柳絮正站在炕前,給邵冀掖被子,聽見腳步聲,柳絮回頭,笑笑,「爺放心,小爺不燒了。」
邵英傑走到炕沿邊,試試邵冀額頭,果然冰涼,看來沒有大礙,白日不用請大夫了,心說,多虧柳絮細心照顧,庶子有柳絮照顧,自己安心。
他看一眼柳絮,柳絮早起穿著一件水紅綾裌襖,撒花松腿單褲,邵英傑遂把自己身上披的衣裳拿下來,披在柳絮身上,關切地道:「深秋,早晚涼,多穿點別凍著。」
邵英傑把衣衫披在柳絮身上時,二人相距極近,邵英傑鼻翼中飄入一股少女體香,太陽冒出頭,晨曦打窗欞中照入,屋裡光線漸明,邵英傑清晰看見柳絮水紅綾襖領子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心蕩神搖,幾乎把持不住。
柳絮略有察覺,邵英傑披在她身上的衣衫她不好當面拿掉,這時奶娘聽見說話聲,醒來,迷糊中一眼看見爺站在邵冀頭頂的炕邊上,唬得忙爬起身,一骨碌下地,「老奴該死,睡得死,不知道爺來。」
柳絮趁這當口,忙借口打水,把身上男人衣衫自然拿掉,套上一件青緞掐牙背心,端起臉盆朝屋外走去,有意避開邵英傑。
剛出東屋,看見吳淑真從西間出來,正要往東間走,看柳絮端盆出來,微微有些詫異,柳絮起這麼早就打水梳洗。
吳淑真進屋去,看見邵英傑站在炕沿邊,眼睛望著門口,吳淑真笑道;「爺起得早?」
邵英傑眼睛從門口移開,「我不放心冀兒,夫人起這麼早是惦記冀兒吧?」
吳淑真上前一看邵冀的小臉白了,不似昨晚燒得紅紅的,心寬慰,「孩子小,病來得快去得快,一宿便好了。」
邵英傑看邵冀好了,放下心,吃過早飯便出門去了。
柳絮把飯碗交給邵冀奶娘,又囑咐自己坐在桌上吃飯的瑩兒好生吃。
吳淑真一般吃完早飯,就過大房同大奶奶齊氏商量事,今早吳淑真似沒有動身的意思,吳淑真坐在高靠背紫檀鏤雕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茶。
柳絮進去,束手垂眸道:「奶奶,奴婢有一事回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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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何事?說吧!是什麼大事吞吞吐吐的,不方便說。」吳淑真是明知故問,主僕一唱一和,都心知肚明。
「奴婢的舅舅要來府上拜見奶奶。」柳絮道。
「你舅舅倒是個懂禮的人,知道你在我府上,特意來拜候,看來是經過事的場面人。」吳淑真不緊不慢地道。
「是,奴婢得奶奶照顧,奴婢舅父說本該早來拜見,一時事忙,沒騰出身子。」
「嗯,生意人活泛,禮數周到。」
二人正說著,一個小丫鬟進來,「回奶奶,柳絮的舅爺在府門外求見奶奶。」
吳淑真和柳絮互看了一眼,吳淑真道;「既然你舅來了,你就把他帶進花廳等我。」
柳絮心歡喜,趙琛這廝言而有信,說到做到,果然,一大早就來了。
柳絮一路加快腳步,連中門上婆子大聲跟她打招呼,她腳步不停,敷衍一句。
快走到邵府大門,就見邵府大門敞開,像是大爺坐著馬車才剛出府。
柳絮看見門口站著一人,看見她朝她擺手,柳絮一時間竟不敢確認是不是趙琛那廝,柳絮快走幾步,看門老家人剛要關上大門開小門,看她過來,停住動作,朝她道;「柳絮姑娘,你舅等了半天了。」
柳絮走近才認出門口等人的正是趙琛那廝,柳絮看趙琛打扮,大樂,這廝一身灰青棉直裰,頭戴黝黑緞*巾,帽結紅珊瑚,石青錦緞緣其邊,柳絮看他通身打扮,十足的商人,臉上上妝,眉目下拉,顯得老氣。面容不苟言笑,更添了幾分沉穩,這一番捯飭,老了十歲。
趙琛看見她,心情極好,「我照你的吩咐早早便來了,是不是現在就跟你進去見你主子。」
柳絮抿嘴笑,趙琛道:「本王這身行頭,可當得你舅父。」
柳絮白了他一眼,說當得她舅父,這廝又佔了便宜,不過這樣一打扮,沒人懷疑他不是她舅。
趙深手一背,咳了一聲,拉著長聲,「外甥女,前面帶路。」
柳絮忍住笑,前頭走,趙琛背著手,踱著方步,後頭跟隨,進了大門。
柳絮領著去花廳,穿過邵府花園,柳絮前頭走得快,趙琛慢條斯理踱步,漸漸落後,看柳絮走出十幾步遠,揚聲喊;「外甥女,走得這麼快幹啥?著啥急?還沒到晌午。」
路過幾個丫鬟媳婦朝趙琛看,湊趣笑喊道;「柳絮,等等你舅,你年輕腿腳走得快,你舅跟不上了。」
柳絮回頭,看這廝是故意磨蹭,耽擱時間,心裡沒好氣,當著府裡人不敢表現出來,掉頭走回去,嘴裡甜甜地叫;「舅,您老快些走,一會奶奶等急了。」
趙琛又故意咳了兩聲,佯作氣喘,好像很稀奇地朝四周看看,大聲道;「外甥女,你就在這麼大的府裡做活,你舅也算是見過世面,這樣富貴人家還是頭一回來。」
路過的丫鬟媳婦打趣道:「柳絮快帶你舅好好逛逛在家去。」
柳絮這個氣,求這廝點事,竟起ど蛾子,我就說他沒這麼痛快答應。
花廳裡,中間隔著一重珠簾,趙琛打躬作揖,「鄙人請奶奶安。」
吳淑真臉上謙和的笑容,「柳家舅父要見我,是有事相求?」
趙琛坐在椅子上,背顯得略微有點駝,故意扮老,「夫人,是這麼回事,我家柳絮年歲漸長,到了該說婆家的年紀,我有意為她覓個良配,求夫人恩典,許她贖身。」
透過珠簾縫隙,吳淑真笑著問;「敢問舅爺,柳絮的婚事定得是哪一家,家境如何,孩子可知道上進?」
趙琛得意洋洋,「回奶奶,夫家家境富裕,就是年歲大點,老夫少妻。」
吳淑真感興趣地問;「多大年歲?」
趙琛道;「比鄙人大了二巡。」
吳淑真略驚訝,「什麼,這麼說柳絮的夫婿年近天命?」
趙深賠笑道:「夫人說得沒錯,五十望六十,我們窮人家,混口飽飯就成,柳絮她還有什麼資格挑揀。」
吳淑真不信,柳絮一向心高,怎麼能答應嫁一個老朽。
側頭問柳絮,「柳絮,你舅給你說的親事,你答應了?」
柳絮心裡把趙琛一頓痛罵,知道你沒安好心,故意糟踐我,不順著他話說,「奴婢不願意,是我舅逼我答應的。」
說吧,好像滿腹委屈。
趙琛那廂揚聲道:「夫人,鄙人原本是給外甥女說了一戶人家,哪家大娘子不能生養,想找個好人家的姑娘,生下庶子,當做自己親生的來養,外甥女過門,明著是做小,算是良妾,跟他家大娘子平起平坐,外甥女是死活不答應,婚事只好作罷。」
柳絮氣得直翻白眼。
吳淑真的神情還是不十分信,趙琛又道;「外甥女她心高命薄,不想給人做小,偏又自身條件不好,拖家帶口,弟妹拖累她找不到好人家,趙老員外答應,替她養活弟妹,供兩個小的讀書,夫人,像我們這樣的窮人家沒法子。」
吳淑真突然想起問:「前次來找柳絮的一個書生,不是條件不錯,將來若能考取功名,柳絮就不用挨苦,出頭了嗎?」
趙琛一陣咳聲歎氣,「夫人,您是不知道,外甥女背著長輩,有心跟那書生,可人家爹娘不答應,娶這樣的,長相還算看得過去,可這有什麼用,不當
吃不當喝。」
柳絮氣得七竅生煙,被這廝貶低、糟踐得一不值,主動送上門,遭人家嫌厭。
吳淑真道;「可惜了,柳家舅爺,你要為你外甥女贖身的事,我跟我們爺說說,柳絮跟著我,一直很忠心,我們爺若答應,我寧願不要贖身的銀子錢,讓你把外甥女領回,自行擇配。」
「柳絮送你舅父出府。」吳淑真談完正事,送客。
趙琛出了花廳,前頭走,柳絮後頭跟隨,二人出了邵府大門,柳絮站住,道;「今的事謝謝王爺,柳絮記著王爺的好。」
說吧,轉身進了小門裡,趙琛站在原地,咂吧下嘴,不是滋味,幫了這麼大忙就討來這樣一句話,不過她說記得自己的好,夠了,倆人還能怎樣,一想到柳絮出邵府,如鳥兒入山林,從此天高任鳥飛,自己跟她再無瓜葛,明知不能,萬般不捨,明明觸手可及,又隔山重水復,咫尺就是天涯。
趙琛默默站了一會,就看官道上跑來一乘轎子,幾個媳婦下轎,匆忙疾走,來到邵府門前,一個媳婦道:「我等是吳府的家人,奉了老爺之命,請大姑奶奶回娘家一趟,我們太太病重。」
看門家下人,忙讓進府裡,幾個媳婦匆匆往裡去了。
趙琛掉頭走了。
吳淑真得信,當即走去回了邵太太,邵太太道:「你娘家有事,趕緊回去吧!你母親若有什麼事,派人來告訴我。」
吳淑真遲疑一下道:「冀哥和瑩姐我想帶回娘家,讓他外祖看看。」
邵太太點頭贊同,「是該如此,冀哥和瑩姐以後就養在你名下,就算是你的子女,藉機會拜見他外祖。」
吳淑真從老太太房中回來,招呼柳絮,吩咐她把兩個孩子領著,跟她去吳府。
吳淑真跟晚秋同乘前面轎子,柳絮帶著邵冀和琇瑩坐一乘轎子,奶娘和跟出門的媳婦坐後面小轎,三乘轎子出了邵府大門。
吳府離邵府不遠,轎子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到吳府坐落的街,吳府裡下人等在門口,看大姑奶奶轎子影兒,便把大門四敞大開,吳淑真的轎子抬入,直接進二門裡,在上房垂花門前停住。
吳淑真小轎一落下,便有吳府的婆子媳婦圍將上來,吳淑真搭著一個管事媳婦的手,下了轎子,前呼後擁往上房走。
柳絮後頭領著琇瑩,奶娘抱著邵冀跟著奶奶後面,一起往上房走。
吳淑真是今非昔比,如今體體面面,風風光光,可謂衣錦還鄉,吳府裡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尊一聲大姑奶奶。
吳淑真移步進了前一進廳堂,吳老爺正等著她,站在廳堂當中,吳淑真拖兒帶女前來,吳老爺一看,臉上擠出幾分笑容,「真兒,你回來了,把這兩個庶出子女也都帶回來了。」
吳淑真低身福禮,「女兒給父親請安。」
「不用多禮。」吳老爺擺擺手。
吳淑真站直身道;「女兒把兩個庶出兒女帶來,拜見父親和母親。」
柳絮便低聲告訴琇瑩帶著弟弟趴在地上磕頭,吳老爺急忙把兩個孩子攬過來,「真乖,你們是冀兒、瑩兒嗎?都幾歲了?」
「四歲」
「兩歲」
看來邵府的事,吳淑真的娘家知道得一清二楚。
父女落座,說了幾句話,吳淑真問:「聽說母親病重,可是真的,女兒聽說,唬了一跳,前陣子還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吳老爺笑容有些許尷尬,「自打你出嫁後,你母親的身子一直不好,這段日子,整夜做噩夢,醒來竟說些不找邊際的胡話,為父找你回來,是想讓你勸勸你母親。」
吳淑真淡淡笑著,「那女兒上後面看看母親,順便讓冀兒和瑩兒給祖母叩頭。」
一行人又朝後堂去了。
吳淑真一進後堂,就聽見裡間喊;「是誰來了,是她回來了嗎?」
精神有病,心智不清,往往別的器官很靈敏,楊氏便是,一疊連聲高喊,「是她嗎?是她回來了?」
楊氏的丫鬟珍珠道:「是大姑娘回來了,太太不是想大姑娘嗎?」
正說著,吳淑真已挑起簾子進屋,楊氏半倚靠坐著,看見她,眼中儘是怨毒,手指著他,「你回來做什麼?是來害我的嗎?你害得我還不夠……」
祝媽媽忙賠笑解釋,「太太上來一陣,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大姑奶奶別見怪。」
吳淑真並未生氣,而是柔聲說道;「女兒特意回娘家看望母親,還帶來庶出子女,來給母親叩頭。」
拉過邵冀,琇瑩,蹲身指著楊氏,「那是祖母,快給祖母叩頭。」
兩個孩子來時柳絮在轎子裡都告訴好了,上前趴在地上叩頭,脆生生喚了句,「祖母。」
楊氏突然嘿嘿乾笑兩聲,神情怪異,「是不是那小妾被你拿下,她是個妖精,你有鎮妖的魔法,我早就看出來,這難不倒你,我當初該把你嫁…。」
柳絮聽楊氏話語像神志不清,又不像是神志不清,吳淑真帶著一對庶出子女,就是給楊氏看,楊氏當初將她嫁入邵家,是打著她受夫君冷落,受丈夫寵妾的氣,不讓她好過,楊氏沒料到這個前房繼女,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短短數月,寵妾便落敗。
楊氏自繼女嫁人後,日子難熬,二姑娘婚事沒著落,夜裡噩夢不斷,老爺的嫡妻
找她索命,楊氏日夜不安,漸成病勢。
吳老爺請醫問藥,燒香拜佛,請僧道做法師,均無濟於事,想到找長女回來,或許能解開妻子心結。
吳淑真對柳絮道;「帶著冀兒和瑩兒去外屋玩,我和太太說幾句話。」
又吩咐楊氏貼身丫鬟婆子,「都下去吧!」
珍珠瞅瞅她,不敢不遵從,老祝婆子仗著膽子道;「太太現在是病人,身旁離不開人。」
未等她說完,吳淑真沉臉道:「怎麼,連我都信不過,我母女說幾句私房話,你想聽嗎?」
祝婆子連聲說,「不敢」遲疑著退出去。
下人們都退到門外,柳絮領著兩個孩子在堂屋裡玩,一邊聽裡屋動靜了。
楊氏突然說,「你母親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生氣跌倒,滑掉的,你這些年做了什麼,別以為我知道,你害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又下毒害讓我從此不能生育……」
裡屋說話,斷斷續續,柳絮一驚,原來楊氏肚子裡的孩子讓吳淑真害了,是以吳老爺不顧父女親情,那般絕情。
吳淑真的聲音透過門縫,微弱傳過來,「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你知道。」
楊氏聲裡透骨的憤恨,「你狠,當年那樁事情是你指使丫鬟干的?」
吳淑真咯咯笑聲順著門縫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