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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記憶中的紅豆粥 文 / 瀟瀟梧桐雨

    五、記憶中的紅豆粥

    早晨醒來的時候,白梅是被嘩嘩的洗澡聲吵醒的。他回來了?坐起身子,一陣眩暈迅速襲來,湧上心頭,伴隨著噁心,她乾嘔了幾聲,想想昨天獨自遊蕩了一日,好像什麼都沒吃,再加上之前就有些貧血,難免會頭暈。

    勉強支持著下了地,正好撞上沐浴完畢的男。兩日未見,她的臉色怎麼變得如此蒼白?是什麼使她看起來如此憂鬱?虛弱的好像要癱倒在地。不由的心疼到,「還不快去躺著,生病了難道不懂得看醫生?」

    他是在關心我嗎?「沒事的,只是有些貧血。今天要綵排,我不能遲到。」

    也許是因為臉色蒼白,一雙眼睛顯得更大更黑,也許,這份蒼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吧!想到這兒,他狠心的說:「隨你便,累了兩天,我今天上午休息,不送你了!」

    望著他冰冷的臉,不由的打了個冷戰。感冒了嗎?她想,但更想馬上逃開這裡,明明溫暖的家,為什麼他剛一回來就變冷了?

    洗臉,穿衣,出門,不到一刻鐘。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化妝為什麼人欣賞嗎?既然無人牽掛又何須多此一舉。公交車窗子上映著一張蒼白憔悴的臉,那是我的臉嗎?記憶中鏡子裡那張紅潤的充滿笑容的面孔已經消失不見了。用手指在玻璃上摸索,好累好累的感覺遍佈全身。真想就這麼一直坐下去,沒有盡頭,也不用想未來會在哪裡,空虛的感覺更安全些。

    「白梅,你今天怎麼了!?」一臉怒氣的指揮是個說話從不留情面的硬漢,「已經彈錯三遍了,明天的公演我看可以趁早取消了!」

    「對不起,再來一遍,這遍我一定注意!」不知道為什麼,她從下車後就覺得嘴唇發乾,頭也跟著昏昏沉沉的,早就彈得滾瓜爛熟的旋律此時已經顛倒了順序,與其他樂器配合起來極其刺耳,不協調。這對於搞音樂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只見人人都皺著眉,一副不想再繼續練下去了的模樣。

    「過半個小時再練!」扔掉指揮棒,他離開了排練廳。大家一哄而散,冷漠嘲笑的目光掃射在趴著鋼琴上無力抬頭的白梅身上。

    「都是她,害我們白白浪費了一上午時間,現在快中午了,還要加班!」麗貝卡陰陽怪氣的聲音引起了幾個同一路貨色的共鳴,「憑什麼每次公演都選她主奏,娜娜彈得比她好多了,最起碼不會出錯!」「就是,要是彈不好,趁早走人,人人都知道在音樂面前,容不得半點馬虎。」

    白梅想出去透透氣,這夾槍帶棒的話令她堵的發慌。可剛站起身,一陣眩暈便將她壓倒,四肢麻木,呼吸也變得困難。「通」的一聲,她重重的倒在地上,身體下墜時碰到鋼琴琴鍵上,發出巨大的刺耳的聲音。

    「白梅!」周海第一個撲過去扶起她癱軟的身子不斷地喊著她的名字,「白梅,醒醒,醒醒,白梅!她暈倒了,趕快叫救護車!」

    大家都意識到情況不妙,紛紛加入到救援中。有的打電話,有的幫忙叫人,團長聞訊也迅速趕來。畢竟當年是他一手培養著白梅成為藝術團首席鋼琴手的,打心眼裡,他對她是有私心的。因為在當今社會,想找個像白梅這麼心靈純淨氣質婉約的藝術家真的太難了!

    只有麗貝卡一臉無所謂,雙手叉腰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真會演戲,跟真的似的。如果人人都像她這樣用暈倒來推卸責任,那我們還用不用演出了!」

    「住口!」這次發話的是團長大人,「你對於合作的隊友如此冷漠,如此尖酸刻薄,你不配演奏音樂,不配做一個藝術家!明天的演出第一個刪減的人應該是你!」

    一聽這話,麗貝卡嚇得立刻臉色發白,剛才和她一起應和的那幾個也嚇到趕緊躲得她遠遠的。狼狽只能為奸,遇到困難,都是明哲保身的。

    「指揮,趕快找人代替白梅和麗貝卡,明天的公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知道嗎?」

    「是,團長。」指揮連忙應承,他也為剛才錯怪白梅而感到深深的自責。

    「其他人趕緊排練,周海,你和我一起送白梅去醫院!」

    「是!」周海力氣大,抱著白梅就往外走。大家自覺讓道,焦急的注視著暈倒的白梅,希望她沒什麼大礙,其實,像白梅這麼謙和溫柔的隊友,大家還是很喜歡她的。

    「多行不義必自斃!」小許沖麗貝卡說到,「你……」麗貝卡無言反駁,氣的伸手指著小許乾瞪眼,「你什麼你?」「我……」「我什麼我?像你這種專在別人背後嚼舌根,看見人家危難時就捅一刀的假洋女人,早該有此下場了!」

    望著小許一臉的輕蔑與嘲笑,麗貝卡尖叫一聲離開了。

    「整個一神經病!」和她合作多年早就看不慣她的小提琴手小何罵到。

    雖然小許有時也會嫉妒白梅——她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老公又有錢。可比起盛氣臨人的麗貝卡她更願意向著白梅。尤其是白梅總忽略她話裡的尖酸,還總想著法兒的請她吃飯,她更應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替她說話。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滿眼的白色,手上紮著的針頭隱隱約約有些刺痛,輸液器裡透明的液體一點一點往下滴。男趴著床邊,熟睡的臉好像小孩子一樣。依稀記得,當她萬念俱灰割破手腕被他送進醫院的那個夜晚,他也是如此沉睡在她身邊的。不由自主的,手撫上他的發,他一驚,醒了。眼睛佈滿血絲,一下子變得好疲憊,白梅錯愕的伸回手。吞吞吐吐的說:「你……醒了?」

    「嗯。」簡單的回答,是為了掩飾心裡的感覺。「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嗎?」

    「哦。」舔舔乾裂的嘴唇,意識漸漸恢復,的確覺得頭悶悶的,胃

    裡也不舒服。

    望著她一臉犯錯的樣子,他不忍發脾氣,「喝點水,」扶起躺在枕上的脖子,手掌傳來的柔弱令他眉心一皺,「讓你別上班了,還那麼固執。」

    他是在關心我嗎?還是,指責我?透過那張陰鬱的臉,她怎麼也看不到他的心。

    「想吃什麼?醫生說你血糖指數已達到最低,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學不會照顧自己!」

    他嘮嘮叨叨的話,讓她的心中暖暖的。他還是關心我,在乎我的。他不善於表達,內心深處的感受總怕被人發現。人和人是不同的,如果,換做喬奕,他會……怎麼突然會想到他。他是回來了,可離自己不是還很遠嗎?

    「我想喝紅豆粥。」她虛弱的回答。躲閃著不敢看他的臉。

    放下手裡的東西,拿起錢包,「好,我下樓去買,」再回頭看看她,黑色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睜著,「你安安靜靜躺著,不舒服叫護士。」說完走出病房。

    「來碗紅豆粥。」遞出一張紅色百元大鈔,男想起當年為了給白梅治病他花光了自己所以的積蓄。有一次給她買飯,只剩下買一碗粥的錢。他知道她愛喝紅豆粥,用僅有的錢買給她喝,自己卻餓著肚子去打工。可那麼艱苦的日子,他們都過得很開心,現在什麼都有了的時候,卻只會裝開心了。

    「先生,你要的紅豆粥,」服務員小姐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給您錢!」

    「哦,謝謝!」接過粥和錢,男又接到市裡打來的電話,最近西區棚戶區改造,上訪的民眾和領導很多,他不得不在市長面前鞍前馬後的跑。

    來到病房白梅又睡著了。凝視著那張消瘦憔悴的臉,他眼裡聚滿氤氳的水汽。放下粥,他來到護士站,反覆叮嚀護士照顧好她。才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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