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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音樂會 文 / 瀟瀟梧桐雨

    三、音樂會

    排練了近一個月,公演馬上就要開始了。b市的歌劇院是新建的,造型是模仿鳥巢設計的,許多熱愛音樂的高人士駕車前往。

    「老公,你忙完了嗎?再過半小時就要開演了。」

    「我不去了。」男忙著寫明天市長講話的發言稿,許多用詞都需斟酌,這個女人卻讓他聽什麼交響樂?那對於一個整日與字和領導打交道的秘書而言,如因噎廢食一般難受。

    「哦,那你忙吧。我演出完你來接我嗎?」

    「你今天打車回家吧,我很忙,記住,別擠公交。」

    「哦。」

    掛了電話,白梅心情一下子低落了。昨天說好要來看我演出的,今天就變卦了。

    「坐在貴賓席的那個,好像是香港環球影視集團的總裁,昨天的《走進名人》欄目剛介紹過的。他身價過億,不僅年輕英俊,還這麼有品味。」b市名媛陳露對坐在她身旁的閨蜜說。

    「他叫喬奕。」女閨蜜一臉神秘。

    「你怎麼知道的?你們認識?」

    「像這種塔尖男我怎麼能高攀的上,我跟你說,我上大學時和他是校友,他在學系,我在經濟管理系。當時他和音樂系一個彈鋼琴的女孩熱戀,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大二就出國留學了,那個女孩還為此自殺,傳得沸沸揚揚的,不過沒死。像這種愛情殺手,還是少招惹。」

    陳露點點頭,但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總向喬奕身上飄去。

    幕布緩緩升起,指揮瀟灑的走上台,輕輕鞠了一躬,接著走向身後龐大的樂隊。指揮棒舉起,白梅用芊芊玉手彈奏起淒婉的旋律,喬奕的心一抽,眉心皺起。她,還是那麼清純,環繞在樂曲聲中,如夢似幻。而我,卻將她弄丟了。

    「你看看,這就是你找到女朋友,竟然是個兔女郎!離開她,否則,你會越陷越深,最後身敗名裂!」喬母將一個牛皮紙袋放在茶几上。喬父唉聲歎氣,熄滅煙蒂,走進臥室。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誣陷她,我不相信!」喬奕驚恐的望著紙袋,固執的不願打開。

    「誣陷?你說是誰?我,還是你父親?」喬母抓住兒子的手,眼中是無限的溫柔,「曾經,我也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但你父親仍然選擇了我。喬家看重的不是家世,而是人品。你仔細想想,如果我們反對你和白梅來往,一開始就會制止,何必等到今天?」

    喬奕抱著頭,不停的喃喃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那麼純潔無瑕,絕不會去當兔女郎。我不相信!把這些東西拿走,我不要看!」

    「孩子,媽媽和爸爸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沒有什麼東西會一塵不染,人心也一樣。說完,喬母拍拍兒子的肩頭,歎口氣,你自己好好想想,冷靜的思考一下。我和你父親永遠尊重你的選擇。但,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你要自己好好斟酌!」

    望著母親離開的背影,喬奕的心再一次跌落谷底。不知坐了多久,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他終於打開了紙袋。厚厚的一疊照片,全是一個身著黑色亮片裙的妖艷女子與不同的男人擁舞在一起的曖昧照片。除去那層厚厚的脂粉的覆蓋,喬奕依稀辨認出那張整日浮現在他眼前的純淨的臉。心,像被一把鋒利的刀劃過,流著血,痛不欲生。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下作,你缺什麼?錢嗎?我可以給你,為什麼出賣自己的清白?」那個雨夜,喬奕像瘋了似的找到那家名為「夜上海」的酒吧,當他看見與白梅相擁在一起的酒客上前就是一拳,那人立刻鼻口鮮血,他拉著白梅跑出酒吧,將一疊照片扔向她,絕望的問到。

    而她,早已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終於還是知道了。而她又該如何自圓其說?父親得了白血病,不到半年就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母親也累到了,白梅靠放學在肯德基打工掙得那點錢是無法支撐她們那個破碎的家的。原本打算在酒吧彈琴掙些錢,可在那種**,高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只有放蕩,誘惑,肉慾。

    於是,她出賣了自己的清白,步入這燈紅酒綠之中,陪男人們喝喝酒,跳跳舞,但她極力做到潔身自好,她想把一個完整的自己給他。

    可是,當一切淫穢骯髒暴露在他眼前時,她絕望的發現,自己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愛情消失在那個雨夜,消失在她二十歲的天空。從此不見。

    望著被雨水洗花的濃妝艷抹的一張臉,喬奕突然覺得十分恐懼,十分噁心,那是一張浮現在清純之上的醜惡的面孔。女人的心,為什麼這麼下賤!他絕望的逃出雨幕,逃出了那份最純真美好的初戀,也逃出了快樂,走向了痛苦與思念的深淵。

    站起身來,在樂曲還未結束之前,他毅然的離開了。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在決定忘記她後又情不自禁的走進她?明知道那份清純是裝出來的,為什麼還會陷進去,無法自拔?

    「喂,雨萌,是我。你在哪兒?」

    「哦,我在家裡。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張雨萌身著粉紅色浴袍,皮膚吹彈即破,三十歲了,青春依舊。

    「等我。」掛斷電話,喬奕驅車前往張雨萌的別墅。

    他總是在瀕臨絕望時去找她,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個替代品。但,她愛他。每當他喊著那個傷害了他的女人的名字醒來時,她總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將他擁入懷中,用女性的溫柔撫慰他。但絕望的心卻固執的愛著他。任他傷害,一次又一次。

    今天的公演十分成功,一連謝了五次幕才結束。白梅手捧滿懷的鮮

    花,在掌聲和讚許聲中內心卻越來越空洞。這一切本應該是她夢寐以求的,但對於失去了至親與摯愛的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謝了幕,走向後台。團長叫住了她。「白梅,你今天的演奏很成功,繼續努力!」

    一臉緋紅的她羞赧地說:「嗯,我會的。那,我回家了,再見!」

    換了衣服,背上書包,白梅獨自一人闖進暮色,在繁星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向前走。她沒有打車,也沒有坐公交,固執的打算一步步走回家。b市繁華的夜景,成全了許多並肩散步的情侶,也成全了那些孤獨的夜歸人。

    空空的屋子,熟悉的擺設,走時沒來得及擺正的拖鞋,這一切告訴她,這是她的家,男和她的家。男還沒有回來,因為一直都沒有給她打電話。兩個彼此逃避著不願關心對方的人,只剩這個所謂家的住所才是維繫他們的唯一東西。

    脫掉一層層衣服,白梅一頭扎進浴室。伴著嘩嘩的水聲,玻璃上漸漸聚滿水滴,無聲的滑落,然後再聚滿,然後再滑落。浴缸中躺著的女人,通體白裡透紅,在氤氳的水汽中,像快要被蒸熟一般,她渾身酥軟,陷在水氣中,一片春光,卻無人欣賞。在一種近乎虛脫的狀態下,她慢慢睜開雙眼,她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回到了那場永遠也回不去的愛戀中。

    這節樂理課已經打鈴很久了,仍不見老師來。同學們忍不住開始議論紛紛。

    「白梅,那首c大調的鋼琴曲你練好了嗎?」問話的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名叫代春顏,學習刻苦,為人直爽。

    「差不多了,就是那幾個一連串的跳音總彈不好。」

    「吳老師說了,彈跳音時,手指要用力,然後迅速回力,這樣就能彈好。」

    「是嗎?下午練琴時我試試,效果好的話,我請你吃飯!」

    「真的假的?我可是好久都沒去小食堂吃糖醋裡脊了,這個月的生活費都交學雜費了!」

    「瞧你,不是還有我嗎,我爸給我的零花錢省著點花夠咱倆這個月的伙食費了!」

    「梅梅,謝謝你,還是你對我好,我要把你當成最知心的朋友!」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清純的笑顏沒有夾雜任何虛偽骯髒的東西。可誰又能預料在成長的過程中,能不受污染而變質?比如說,金錢。

    伴隨著一股濃郁的煙味,走進一位中年男人,左手提一個黑色公包,右手夾著一根還未熄滅的香煙。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新樂理老師,我姓郝,名建軍。

    他自說自話起來,全然不顧台下嬉笑的學生。」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遇見報上全名的老師吧,大家逐漸停止嬉笑,打量起他來。

    這也長得太對不起藝術了!稀疏的頭髮,微胖的身材,白襯衣,藍西褲。女生們撇撇嘴,不理不睬,男生們聳聳肩膀,冷笑一聲。可台上那位視若無睹,抽了一口煙繼續他的演講。

    「我是個特別的人,必須抽煙才有靈感。所以,上課我有時也會抽煙。大家不要太介意。我雖是教樂理的,但我的專業是笛子。我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沒上過什麼學,我的老師就是我父親。他是一個西北黃土高坡的羊倌。」

    此時,同學們都像被他那略帶沙啞的聲音施了魔法似的,全神貫注,屏息凝視,認認真真的傾聽著那個關於他的傳奇的故事。

    「小時候,我和父親一起去放羊,一路上,他都會吹奏起歡快的音樂,笛聲繚繞在荒涼的山坡,使毫無一點生機的大西北多了一分嫵媚。」

    白梅似乎已經被催眠了,她彷彿走進了那片蒼茫,聽到了那悠揚婉轉的笛聲。

    代春顏雙手托腮,目不轉睛的望著這位新老師。那濃密的眉毛,深邃的充滿感情的雙眼,還有那薄唇,抽煙時灑脫成熟的動作,深深的打動了這些女孩子的心。改變了她們對男人單純的認識,不僅僅只是高富帥,還應該深沉,有魅力。

    他熟練的熄滅了煙蒂,望著眼前一張張年輕的面孔,繼續說道:「我常常被那聲音打動,成為我童年生活中最美好的回憶。

    高三畢業時,我填的志向就是考音樂學院。面試時我吹奏了一首父親常吹奏的《牧歌》,評委老師當場就被震驚了,問了我很多問題。當他們得知我這個連譜子都不認識的人居然是和同樣不識譜的父親學習吹奏時,竟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嘩嘩嘩……」教室裡掌聲響起。是呀!對於一個偏遠鄉村來的孩子而言,考上大學是多麼不容易啊!

    「所以,我很珍惜今天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我希望,同學們也能珍惜你們的今天,這樣才能創造出美好的未來!」

    坐在小食堂,望著美味的糖醋裡脊,代春顏第一次沒有大開吃戒。她咬著筷子望著白梅抒發著感歎。

    「郝老師真是太傳奇了!他抽煙的動作好帥,好成熟,好有男人味,你說呢?」

    白梅夾起一塊肉放進代春顏碗中,點點頭,輕輕一笑。

    「喬奕,快過來,坐這兒!」一個穿著時尚的女生不顧淑女形象招手叫到。

    喬奕?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順著聲音望去,白梅一眼就認出了他,開學報名時那個為她帶路的男生。不知為什麼,心裡一動。

    「你說,郝老師有四十歲嗎?」此時,代春顏已經難以抵擋糖醋裡脊的誘惑,大口吃了起來。

    「應該有吧。」白梅心不在焉,眼睛總向那邊角落飄。

    「你多吃點……」隱約飄來了那個女生的聲音。白梅放下筷子,坐著看代春顏吃飯。

    「你怎麼不吃了?」她嘴裡嚼著肉,說起話來聲音含含糊糊。

    「哦,我減肥。你吃,不夠把我的米飯也給你。」

    「減肥?你都瘦成這樣了還要減肥?你是純心刺激我吧!那我也不吃了!」代春顏狠狠的將筷子放在碗上,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

    「好好好——我吃——來,這塊給你,這塊,我吃。」白梅好脾氣的邊笑邊吃,那份友誼,多麼的難能可貴啊!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有了。

    不一會兒,一盤菜就被兩隻饞貓消滅光了。

    「走吧!」代春顏站起身。

    「哦。」白梅猶豫的跟著她向外走。經過他身邊,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嗨!鼻涕蟲!又碰上了,真巧……」陽光穿過窗子照在他俊郎的臉上。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白梅心慌意亂,極力用冷漠掩飾自己。

    「哥們兒,這可是我們音樂系的系花,你卻叫她『鼻涕蟲』?沒毛病吧!腦子進水了?」

    「想泡妞?這招也太蠢了點兒吧!」

    同班的兩個男生戲謔道。

    喬奕滿臉怒氣,望著那張熟悉漠視的臉,憤憤道:「自從我在林蔭路上遇到你,就對你時刻關注。你在台上彈琴,你在操場跑步,你去水房打水,你來食堂吃飯。我每一天都能見到你,而你卻裝作不認識我?」

    迎上那灼灼的目光,白梅臉紅心跳,「春顏,我們走吧!」她像逃跑似的飛快走出食堂。天哪!那個人在說什麼?什麼跑步打水的,難道他是偵探嗎?

    「總有一天,你會主動承認認識我的!」身後傳來的話招來眾人一片唏噓,從此,在a大也留下了關於「鼻涕蟲」這個綽號的一段佳話。

    走出浴室,白梅披上浴巾,純淨的纖塵不染。

    男放下公包,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嗎?」

    白梅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你洗的又香又白,正中我下懷時……」男一臉陰險,壞壞的模樣。

    「放我下來!」她紅著臉,模樣煞是好看。

    「你覺得可能嗎?」

    說完,男抱著這塊世上罕見的美玉走進臥室。下午的不快似乎也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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